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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蔡文姬》（二）
【第六场】
（左贤王由上场门、侍琴由下场门同时上）
左贤王：将这圣旨交与你家小姐，叫她即刻回国便了！
侍琴：唉，是啦！
（左贤王由上场门下）
侍琴：啊，这下可好啦！我们小姐要回国了。我给我们小姐送个信儿去！
有请小姐！
（蔡文姬由下场门上）
（诗）极目胡天空咏叹，不知何处是长安。
蔡文姬：何事？
侍琴：小姐，您大喜啦！您瞧瞧这上面都写的什么？
蔡文姬：待我看来。
（蔡文姬接圣旨看状）
蔡文姬：好了！待我谢天谢地！
（跪谢天地状）
蔡文姬：侍琴！
侍琴：有
蔡文姬：你可晓得几时可以启程？
侍琴：那我也不知道哇。
蔡文姬：你去传话周大夫，要急速启程才好！
侍琴：哎，是啦！
两胡儿：妈呀，您上哪儿啊！
（蔡文姬突然顿住，回身看胡儿状，愣住）
蔡文姬：无端生此两儿。我一旦回国。他二人岂不成无母之人么！侍琴！
侍琴：哎！
蔡文姬：你替我想来，如今我倒是去住两难了！
侍琴：这叫我也是没有注意呀！
蔡文姬：我一心想念家乡，适逢机会。难道为这两个孽障，就永远葬身此地不成？机缘错过，后悔难追。还是硬着心肠，回国便了！
两胡儿：妈呀，您回去带着我们吧！
（两胡儿作下跪状）
蔡文姬：起来！
两胡儿：您带着我！您带着我！
侍琴：哎，我说小姐，这父母疼子可都是一样的。
（蔡文姬扶两儿起）
蔡文姬：是啊，父母爱子，人有同情。想我父在日，何等疼爱于我。如今，三尺孤坟，连一杯麦饭，都无人祭扫。我若是牵连私情，把祖坟丘墓，弃之不顾，我怎么对得住先人！又怎对得起那曹丞相啊！
也罢――
你与我收拾行装，就此启程便了！
两胡儿：妈，您带着我！您带着我！您带着我……
蔡文姬：好好好，你二人不要啼哭。你随着侍琴去换衣服。我们带你回去就是。
侍琴：对啦，走吧，咱们去换衣裳去。
两胡儿：您带我们去啦！
侍琴：走吧走吧走吧，咱们换衣裳去。
蔡文姬：侍琴！
侍琴：哎！你们俩先去吧。
两胡儿：你来啊！你来你来……
侍琴：小姐，您叫我什么事啊？
蔡文姬：你看她二人如此可爱，叫我怎生舍得！
侍琴：慢说您舍不得，就是连我也舍不得他们哪！
蔡文姬：怎么，你也是舍不得他们？
侍琴：对啦！
蔡文姬：哎呀，这就好了！我本想带你回国。看此情形，只好烦你抚养他们。待成人之后，我多备金银，赎你回国。你不要推辞，我这里拜托！
（蔡文姬作拜谢状）
侍琴：我说小姐，事到如今，我也不敢推辞。可是一样――小姐此番回得国去，可不要忘了我呀！
（侍琴哭）
蔡文姬：侍琴，我焉能忘你的大恩。你去哄住他二人，不要与我见面，免得临别之时，悲痛难熬也！
侍琴：哎，是啦。
（侍琴出帐，蔡文姬跟至帐口。侍琴转身，两人握手相望，依依不舍状。侍琴下）
蔡文姬：生离不如死别了！
（唱西皮散板）日日思归归又怨，不归却又一心悬。
【第七场】
俘虏甲：啊哈――
（丑扮俘虏甲上）
我本――我本是中国人，也有买卖做。
记得那一年，是胡人来打我。
胡人来得凶，是杀人又放火。
我是惯爱说大话，是趴到私人堆里头躲一躲。
偏偏肚子不争气，是叽里咕噜直觉饿。
刚刚把头钻出来，胡兵看见把我掳。
掳到他国不当人，是愣要当个牛马做。
这样看起来，是国别亡是家别破。
给人家完国当奴隶，是真叫实难过――实难过！
在下李成，我也是中国人。只因那年胡人造反，把我掳到他国。还算好，不肯伤害我的性命。赏我一名老军，让我看守昭君墓。这且不言。听说被俘虏来的蔡文姬蔡小姐要奉旨回国了。可惜一样啊，不打我们这里经过。我打算往上赶上几步，到了那儿我要求要求，把我带回国去。我们这儿还有一个伙伴呢，叫他出来，我们商量商量。我说伙计，伙计――
啊哈――
（丑扮俘虏乙上）
俘虏乙：哎，什么事儿啊？
俘虏甲：什么事情啊？
俘虏乙：啊？
俘虏甲：你知道蔡小姐呀，奉旨要回国啦！
俘虏乙：噢！
俘虏甲：可是一样啊……
俘虏乙：怎么了？
俘虏甲：不打咱们这儿经过！我打算哪，赶上几站哪，要求把咱们带回国去，你瞧怎么样啊？
俘虏乙：是这么个事啊？
俘虏甲：啊！
俘虏乙：你这儿等着，我去！
俘虏甲：嘿嘿嘿！什么你去呀！你瞧你那长相，到那儿一说砸了，不带咱们了！
俘虏乙：那怎么着那个？
俘虏甲：怎么办？
俘虏乙：啊！
俘虏甲：我去！
俘虏乙：你去？
俘虏甲：你在这儿等着我。
俘虏乙：哦！
俘虏甲：向来我是会运动啊！
俘虏乙：是啊！
俘虏甲：运动好了，把咱们带回国去，咱们还吹哪！
俘虏乙：吹什么呢？
俘虏甲：就说呀，新近咱们游历外洋回来的！
俘虏乙：哎，这倒不错！
俘虏甲：听我的信，我去！
俘虏乙：你可别把我忘了！
俘虏甲：没错，听信儿吧！
俘虏乙：听信儿！
（甲乙分别由下场门和上场门下）
【第八场】
蔡文姬：（西皮导板）
整归鞭行不尽天山万里，
（慢长锤打胡装宫女引周近和蔡文姬着斗篷先后骑马上）
（西皮慢板）
见黄沙和边草一样低迷。
又听得马萧萧悲风动地，虽然是行路难却幸生归
悔当日生胡儿不忍捐弃，到如今行一步一步远足重难移
从此后隔死生永无（转散）消息，反叫我对穹庐无限依依
（蔡文姬领周近和宫女先后下）
（四中军引周近骑马上）
周近唱摇板：望长天观日落光辉黯淡，倒不如在此处少驻尘鞍。
白：一路行来，天色将晚。不免在馆驿行宿一宵明日再行。
（周近和四中军靠下场门站立。吹唢呐牌子，八宫女胡服引蔡文姬骑马上，少走作慢行状。）
周近：禀小姐，天色已晚。就在驿馆安宿一宵，特来请示。
蔡文姬：但凭大夫！
周近：驿馆去者！
众中军：啊！
（四中军、周近、八宫女、蔡文姬先后下）
【第九场】
（驿馆内）
（周近、八宫女先后上。周近站下场门，八宫女四四站定桌子两边。蔡文姬上。周近参见状）
蔡文姬：大夫鞍马劳乏，请歇息去吧。
周近：遵命！
（周近下。蔡文姬脱却斗篷。八宫女下。）
蔡文姬：爱胡儿又恨胡乡，旧怨初平新怨长――
（胡笳声四起，蔡文姬作踱步状）
蔡文姬：看如此荒郊，月光惨淡，朔风四起，孤灯不明，叫我这伤心人如何可以安睡！
（四下里望看状）
蔡文姬：驿亭外胡笳远鸣，声声哀怨，似代我诉说离愁。我蔡文姬柔肠寸断矣！
想我在胡中多年，感胡笳之声，用琴写之，曾制有胡笳第十三拍。今夜，千愁万恨，并在心头，我不免再制成胡笳第十四拍，也好少抒幽愤。
【第六场】
（左贤王由上场门、侍琴由下场门同时上）
左贤王：将这圣旨交与你家小姐，叫她即刻回国便了！
侍琴：唉，是啦！
（左贤王由上场门下）
侍琴：啊，这下可好啦！我们小姐要回国了。我给我们小姐送个信儿去！
有请小姐！
（蔡文姬由下场门上）
（诗）极目胡天空咏叹，不知何处是长安。
蔡文姬：何事？
侍琴：小姐，您大喜啦！您瞧瞧这上面都写的什么？
蔡文姬：待我看来。
（蔡文姬接圣旨看状）
蔡文姬：好了！待我谢天谢地！
（跪谢天地状）
蔡文姬：侍琴！
侍琴：有
蔡文姬：你可晓得几时可以启程？
侍琴：那我也不知道哇。
蔡文姬：你去传话周大夫，要急速启程才好！
侍琴：哎，是啦！
两胡儿：妈呀，您上哪儿啊！
（蔡文姬突然顿住，回身看胡儿状，愣住）
蔡文姬：无端生此两儿。我一旦回国。他二人岂不成无母之人么！侍琴！
侍琴：哎！
蔡文姬：你替我想来，如今我倒是去住两难了！
侍琴：这叫我也是没有注意呀！
蔡文姬：我一心想念家乡，适逢机会。难道为这两个孽障，就永远葬身此地不成？机缘错过，后悔难追。还是硬着心肠，回国便了！
两胡儿：妈呀，您回去带着我们吧！
（两胡儿作下跪状）
蔡文姬：起来！
两胡儿：您带着我！您带着我！
侍琴：哎，我说小姐，这父母疼子可都是一样的。
（蔡文姬扶两儿起）
蔡文姬：是啊，父母爱子，人有同情。想我父在日，何等疼爱于我。如今，三尺孤坟，连一杯麦饭，都无人祭扫。我若是牵连私情，把祖坟丘墓，弃之不顾，我怎么对得住先人！又怎对得起那曹丞相啊！
也罢――
你与我收拾行装，就此启程便了！
两胡儿：妈，您带着我！您带着我！您带着我……
蔡文姬：好好好，你二人不要啼哭。你随着侍琴去换衣服。我们带你回去就是。
侍琴：对啦，走吧，咱们去换衣裳去。
两胡儿：您带我们去啦！
侍琴：走吧走吧走吧，咱们换衣裳去。
蔡文姬：侍琴！
侍琴：哎！你们俩先去吧。
两胡儿：你来啊！你来你来……
侍琴：小姐，您叫我什么事啊？
蔡文姬：你看她二人如此可爱，叫我怎生舍得！
侍琴：慢说您舍不得，就是连我也舍不得他们哪！
蔡文姬：怎么，你也是舍不得他们？
侍琴：对啦！
蔡文姬：哎呀，这就好了！我本想带你回国。看此情形，只好烦你抚养他们。待成人之后，我多备金银，赎你回国。你不要推辞，我这里拜托！
（蔡文姬作拜谢状）
侍琴：我说小姐，事到如今，我也不敢推辞。可是一样――小姐此番回得国去，可不要忘了我呀！
（侍琴哭）
蔡文姬：侍琴，我焉能忘你的大恩。你去哄住他二人，不要与我见面，免得临别之时，悲痛难熬也！
侍琴：哎，是啦。
（侍琴出帐，蔡文姬跟至帐口。侍琴转身，两人握手相望，依依不舍状。侍琴下）
蔡文姬：生离不如死别了！
（唱西皮散板）日日思归归又怨，不归却又一心悬。
【第七场】
俘虏甲：啊哈――
（丑扮俘虏甲上）
我本――我本是中国人，也有买卖做。
记得那一年，是胡人来打我。
胡人来得凶，是杀人又放火。
我是惯爱说大话，是趴到私人堆里头躲一躲。
偏偏肚子不争气，是叽里咕噜直觉饿。
刚刚把头钻出来，胡兵看见把我掳。
掳到他国不当人，是愣要当个牛马做。
这样看起来，是国别亡是家别破。
给人家完国当奴隶，是真叫实难过――实难过！
在下李成，我也是中国人。只因那年胡人造反，把我掳到他国。还算好，不肯伤害我的性命。赏我一名老军，让我看守昭君墓。这且不言。听说被俘虏来的蔡文姬蔡小姐要奉旨回国了。可惜一样啊，不打我们这里经过。我打算往上赶上几步，到了那儿我要求要求，把我带回国去。我们这儿还有一个伙伴呢，叫他出来，我们商量商量。我说伙计，伙计――
啊哈――
（丑扮俘虏乙上）
俘虏乙：哎，什么事儿啊？
俘虏甲：什么事情啊？
俘虏乙：啊？
俘虏甲：你知道蔡小姐呀，奉旨要回国啦！
俘虏乙：噢！
俘虏甲：可是一样啊……
俘虏乙：怎么了？
俘虏甲：不打咱们这儿经过！我打算哪，赶上几站哪，要求把咱们带回国去，你瞧怎么样啊？
俘虏乙：是这么个事啊？
俘虏甲：啊！
俘虏乙：你这儿等着，我去！
俘虏甲：嘿嘿嘿！什么你去呀！你瞧你那长相，到那儿一说砸了，不带咱们了！
俘虏乙：那怎么着那个？
俘虏甲：怎么办？
俘虏乙：啊！
俘虏甲：我去！
俘虏乙：你去？
俘虏甲：你在这儿等着我。
俘虏乙：哦！
俘虏甲：向来我是会运动啊！
俘虏乙：是啊！
俘虏甲：运动好了，把咱们带回国去，咱们还吹哪！
俘虏乙：吹什么呢？
俘虏甲：就说呀，新近咱们游历外洋回来的！
俘虏乙：哎，这倒不错！
俘虏甲：听我的信，我去！
俘虏乙：你可别把我忘了！
俘虏甲：没错，听信儿吧！
俘虏乙：听信儿！
（甲乙分别由下场门和上场门下）
【第八场】
蔡文姬：（西皮导板）
整归鞭行不尽天山万里，
（慢长锤打胡装宫女引周近和蔡文姬着斗篷先后骑马上）
（西皮慢板）
见黄沙和边草一样低迷。
又听得马萧萧悲风动地，虽然是行路难却幸生归
悔当日生胡儿不忍捐弃，到如今行一步一步远足重难移
从此后隔死生永无（转散）消息，反叫我对穹庐无限依依
（蔡文姬领周近和宫女先后下）
（四中军引周近骑马上）
周近唱摇板：望长天观日落光辉黯淡，倒不如在此处少驻尘鞍。
白：一路行来，天色将晚。不免在馆驿行宿一宵明日再行。
（周近和四中军靠下场门站立。吹唢呐牌子，八宫女胡服引蔡文姬骑马上，少走作慢行状。）
周近：禀小姐，天色已晚。就在驿馆安宿一宵，特来请示。
蔡文姬：但凭大夫！
周近：驿馆去者！
众中军：啊！
（四中军、周近、八宫女、蔡文姬先后下）
【第九场】
（驿馆内）
（周近、八宫女先后上。周近站下场门，八宫女四四站定桌子两边。蔡文姬上。周近参见状）
蔡文姬：大夫鞍马劳乏，请歇息去吧。
周近：遵命！
（周近下。蔡文姬脱却斗篷。八宫女下。）
蔡文姬：爱胡儿又恨胡乡，旧怨初平新怨长――
（胡笳声四起，蔡文姬作踱步状）
蔡文姬：看如此荒郊，月光惨淡，朔风四起，孤灯不明，叫我这伤心人如何可以安睡！
（四下里望看状）
蔡文姬：驿亭外胡笳远鸣，声声哀怨，似代我诉说离愁。我蔡文姬柔肠寸断矣！
想我在胡中多年，感胡笳之声，用琴写之，曾制有胡笳第十三拍。今夜，千愁万恨，并在心头，我不免再制成胡笳第十四拍，也好少抒幽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