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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春草闯堂》（三）
春草：（大义凛凛地）我就敢！（唱）
你儿子恶迹一连串，告他的状子积如山。
杀人害命夺田产，哭声震野满西安；
大小词讼都包揽，仗着吏部在售奸；
抢人妻女几十件，桩桩件件泪斑斑。
往事宗宗全不算，且说今日在骊山。
相府小姐去还愿，他也敢一调戏，二欺侮，三拉四扯，色胆包天！
纵子行凶你不管，竟然庇护公堂前。
薛公子为民除害正气冲霄汉，打死恶棍理当然。
即使告上金銮殿，天子也会把情宽！
杨诰命：哎呀，气死我也！（唱）
丫头说话真大胆，辱骂诰命欺天官。
叫人来与我拉去打，狠狠打死这丫环！
（众丫环上前欲打，胡进忙阻拦）
胡进：哎呀，打不得，打不得哪！
春草：（不示弱地）来呀，来打呗，我在相府多年，从未挨过一顿打，今晚要打你就打死吧，免得给相府丢人现丑！
杨诰命：打！
胡进：打不得，诰命夫人，还是问案要紧。薛玫庭，天官之子打死人命，自有本府作主，你不该私自逞凶，将他打死，目无法纪，来呀！
众衙役：有！
（春草怒示胡，胡点头）
胡进：（摆摆手）押下去，押下去！
（衙役押薛玫庭下）
杨诰命：胡知府，快快将薛玫庭打死！
胡进：照办，照办！
春草：胡大人，快快将薛公子释放！
胡进：从命，从命！
杨诰命：杀人者就得偿命！
春草：一命偿一命，张玉莲母女两条人命如何偿还？
杨诰命：这……
春草：总不能让三个人命偿你儿子一命！
杨诰命：丫头不得多嘴！
春草：丫头，丫头怎么样？难道丫头就不许说话了吗？常言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西安府堂是辩理说话的地方，岂是你杨诰命左右得了的吗！
胡进：（点头）着啊！
杨诰命；嗯！
胡进：是是是，（忙弯腰）
杨诰命：丫头，你口口声声维护凶犯，难道他会是你们相府里的什么亲戚不成？
春草：（无意中为了压倒杨诰命，脱口而出）哼！路见不平有人铲，正义人人会伸张，打抱不平人人会做；你既是这样问，要不是相府亲戚我也就甭来啦！
胡进：（惊奇）啊！亲戚？甚么亲戚。是相爷的外甥吗？
杨诰命：嗨！李阁老夫人姓王不姓薛，且无姊妹，哪来的外甥，你骗得了谁？
春草：这……
胡进：是相爷的侄子吗？
杨诰命：李阁老也没有兄弟姊妹，更瞒不了我！
春草：这……
胡进：那么是什么亲戚，春草你快说啊！
杨诰命：看你能讲出什么亲戚？
春草：（为难地）这……
杨诰命：你说！
胡进：你说！
春草：（骑虎难下，无法地下决心说出）是姑爷，姑爷，姑老爷！
众人：（大惊）啊！
胡进：哎呀，我的妈呀！（唱）
酒剩七分全吓醒，汗流浃背战惊惊。
幸亏问案多谨慎，险些出了大事情。
宰相女婿谁敢审，诰命又口口声声逼我把冤伸！
案情重大真要命，一碗清水难端平！
（耍乌纱翅）
得罪相爷呀，如卵击石去碰硬；
得罪天官呀，从此休想把官升！
（白）春草呀，此话真不真？你休要骗我哪！
春草：信不信凭在你，主意你自个儿拿。
杨诰命：胡知府，你是听天官的话，还是听丫环的话？
春草：胡大人，你是听诰命的话，还是听相爷的话？
胡进：（为难地）哎，都听，都听！
杨诰命：你要想升官发财，就快快打死薛玫庭！
胡进：打打打，打不得呀！
春草：你要想公正廉明，步步高升，就快快放了薛姑老爷！
胡进：放放放，放不得啊！
杨诰命：（与春草同白）不杀不放，你想怎样发落？
胡进：难难难，难煞人也！（唱）
可怜我居官才五品，惹不起两家股肱臣！
你争我嚷不让分寸，难坏我胡进为官人。
谁能够解我今宵困，老爷我赏他一锭银。
王喜：大人，有何难哉！（念韵白）
虎叫百兽跑，宰相压群僚。
博得相爷笑，居官步步高。
胡进：（点头赞许）有理，有理！
杨诰命：你胆敢多嘴！
王喜：哎哎哎，我胡说八道。
胡进：（有了主意地）诰命夫人，今晚夜已深了，你老人家请回府养养精神，料理一下公子的后事，凶犯容下官查明后再行发落。
杨诰命：哼！若胆敢放了凶犯，小心你的前程、性命！
胡进：下官怎敢？
杨诰命：我谅你也不敢！（率众丫环怒下）
胡进：难办哪，难办！
王喜：大人，放了薛姑老爷，相爷一喜，岂不禄位高升？
胡进：只恐春草之言不实，岂不断送了我的前程？
王喜：薛姑老爷是相府女婿，事关重大，春草焉敢红嘴白牙在大人面前撒谎？
春草：（向王喜暗使眼色，赞许）
胡进：谁知是真是假？
王喜：大人若怀疑不实，何不亲诣相府，一问小姐便知。
春草：（急得暗搓手跺脚）
胡进：高见，高见！衙役们，速速备轿，相府去者！（与王喜、众衙役急下）
春草：哎呀，王喜，你怎么出了个要命的坏点子！哎呀，闯大祸了，我的妈呀！（下，幕落）
【第三场：闹轿】
时间：第二日清早。
地点：去相府途中。
（幕启，城郭迷蒙，阴沉宁静，台内合唱）
义胆惊天好春草，闯堂认婿救英豪。
一场大祸闯下了，白纸难把烈火包。
知府逼着问小姐，这盘死棋怎开交？
（三声道锣响亮）
胡进：（内唱）
春草带路相府走――
（众衙役提铜锣，扛肃静、回避牌吆喝上，春草引众轿夫抬胡进接上，胡耍帽翅，众绕圆场，作抬轿、坐轿等身段，各亮相）
春草：（接唱）
思在前想在后一步一愁。
胡进：（接唱）
真女婿假女婿难以料就，
春草：（接唱）
怕只怕到相府大祸临头！
胡进：（接唱）
恨不得快去到相府门口，见了小姐问情由。
春草：（接唱）
恨只恨轿夫衙役拼命走，王喜多嘴献计谋；
知府世故是老手，滑呀滑得像个贼泥鳅！
我明知雨来屋要漏，他偏要揭瓦把梁抽！
我好比丑媳妇拜了花烛后，揭呀揭揭了盖头怎遮羞！
急得我汗淋淋衣裳湿透，愁得人泪汪汪顺着腮流。
一颗心扑腾腾乱翻跟斗，两只脚沉甸甸绊倒街头。
（绊倒坐地，白）哎哟，哎哟！
胡进：春草，你怎么不走了？
春草：石头绊着脚，走不动了。
胡进：怎么，你走不动啦，哎，住轿，住轿！（下轿）哎呀，春草呀，你怎么能坐在这儿不走哇？
春草：轿子快得跟不上。
胡进：那你怎么办？
春草：你先朝前走，我自个儿慢慢来。
胡进：这哪儿成哪，到了相府，没有你通禀，我怎能进去呀？
春草：那你就让我在这儿歇一会儿再走呗。
胡进：这怎么行呀，真急死我啦！（一想）嗨，哪里是你走不动，分明认婿是假的，你骗了我心虚。
春草：（背白）骗？（考虑）他这个“骗”字倒骗出我的主意来了。（对胡进）哼！我骗你做什么？
胡进：那你就与我快走吧！
春草：（站起欲走）哎哟，哎哟！
胡进：这又怎么啦？
春草：昨天跑了一整天，今早又走了这么一气，脚打泡了，淌血啦，站都站不起来啦！
胡进：我说你呀，相府的小姐也没有你那么娇嫩！
春草：小姐出门坐轿，哪里走这么多路呀！
胡进：哎呀，这丫头不走如何是好？（环视轿子）哎，好吧，你就坐我的轿子走吧！
春草：使不得，使不得，知府大爷的八抬大轿，岂是小丫头我坐得的吗？
胡进：岂不闻相府门前七品官，何况你是服侍小姐的贴身丫环，跟我也差不多，事到如今，你就快上轿走吧！
春草：如此，多有得罪了。（衙役、轿夫窃笑，春草上轿）
胡进：快走啊！（唱）
我这里急急忙提袍卷袖，可叹我五品官仰仗丫头！
大街上百姓们笑我出丑，为乌纱失体面府台蒙羞！
（众绕圆场，胡进跟在轿后耍帽翅，使身段走得气喘呼呼，狠狈不堪，轿停）
胡进：为何不走？
众人：已至相府，门有三尺禁地，不敢擅入。
胡进：快快住轿！
春草：（下轿）有劳各位啦！（急欲进）
胡进：哎呀，慢来，慢来！你怎么一言不发，就要进去了？
春草：怎么，你要先进去吗？那就请吧！
胡进：门有三尺禁地，我不敢擅入。
春草：（大义凛凛地）我就敢！（唱）
你儿子恶迹一连串，告他的状子积如山。
杀人害命夺田产，哭声震野满西安；
大小词讼都包揽，仗着吏部在售奸；
抢人妻女几十件，桩桩件件泪斑斑。
往事宗宗全不算，且说今日在骊山。
相府小姐去还愿，他也敢一调戏，二欺侮，三拉四扯，色胆包天！
纵子行凶你不管，竟然庇护公堂前。
薛公子为民除害正气冲霄汉，打死恶棍理当然。
即使告上金銮殿，天子也会把情宽！
杨诰命：哎呀，气死我也！（唱）
丫头说话真大胆，辱骂诰命欺天官。
叫人来与我拉去打，狠狠打死这丫环！
（众丫环上前欲打，胡进忙阻拦）
胡进：哎呀，打不得，打不得哪！
春草：（不示弱地）来呀，来打呗，我在相府多年，从未挨过一顿打，今晚要打你就打死吧，免得给相府丢人现丑！
杨诰命：打！
胡进：打不得，诰命夫人，还是问案要紧。薛玫庭，天官之子打死人命，自有本府作主，你不该私自逞凶，将他打死，目无法纪，来呀！
众衙役：有！
（春草怒示胡，胡点头）
胡进：（摆摆手）押下去，押下去！
（衙役押薛玫庭下）
杨诰命：胡知府，快快将薛玫庭打死！
胡进：照办，照办！
春草：胡大人，快快将薛公子释放！
胡进：从命，从命！
杨诰命：杀人者就得偿命！
春草：一命偿一命，张玉莲母女两条人命如何偿还？
杨诰命：这……
春草：总不能让三个人命偿你儿子一命！
杨诰命：丫头不得多嘴！
春草：丫头，丫头怎么样？难道丫头就不许说话了吗？常言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西安府堂是辩理说话的地方，岂是你杨诰命左右得了的吗！
胡进：（点头）着啊！
杨诰命；嗯！
胡进：是是是，（忙弯腰）
杨诰命：丫头，你口口声声维护凶犯，难道他会是你们相府里的什么亲戚不成？
春草：（无意中为了压倒杨诰命，脱口而出）哼！路见不平有人铲，正义人人会伸张，打抱不平人人会做；你既是这样问，要不是相府亲戚我也就甭来啦！
胡进：（惊奇）啊！亲戚？甚么亲戚。是相爷的外甥吗？
杨诰命：嗨！李阁老夫人姓王不姓薛，且无姊妹，哪来的外甥，你骗得了谁？
春草：这……
胡进：是相爷的侄子吗？
杨诰命：李阁老也没有兄弟姊妹，更瞒不了我！
春草：这……
胡进：那么是什么亲戚，春草你快说啊！
杨诰命：看你能讲出什么亲戚？
春草：（为难地）这……
杨诰命：你说！
胡进：你说！
春草：（骑虎难下，无法地下决心说出）是姑爷，姑爷，姑老爷！
众人：（大惊）啊！
胡进：哎呀，我的妈呀！（唱）
酒剩七分全吓醒，汗流浃背战惊惊。
幸亏问案多谨慎，险些出了大事情。
宰相女婿谁敢审，诰命又口口声声逼我把冤伸！
案情重大真要命，一碗清水难端平！
（耍乌纱翅）
得罪相爷呀，如卵击石去碰硬；
得罪天官呀，从此休想把官升！
（白）春草呀，此话真不真？你休要骗我哪！
春草：信不信凭在你，主意你自个儿拿。
杨诰命：胡知府，你是听天官的话，还是听丫环的话？
春草：胡大人，你是听诰命的话，还是听相爷的话？
胡进：（为难地）哎，都听，都听！
杨诰命：你要想升官发财，就快快打死薛玫庭！
胡进：打打打，打不得呀！
春草：你要想公正廉明，步步高升，就快快放了薛姑老爷！
胡进：放放放，放不得啊！
杨诰命：（与春草同白）不杀不放，你想怎样发落？
胡进：难难难，难煞人也！（唱）
可怜我居官才五品，惹不起两家股肱臣！
你争我嚷不让分寸，难坏我胡进为官人。
谁能够解我今宵困，老爷我赏他一锭银。
王喜：大人，有何难哉！（念韵白）
虎叫百兽跑，宰相压群僚。
博得相爷笑，居官步步高。
胡进：（点头赞许）有理，有理！
杨诰命：你胆敢多嘴！
王喜：哎哎哎，我胡说八道。
胡进：（有了主意地）诰命夫人，今晚夜已深了，你老人家请回府养养精神，料理一下公子的后事，凶犯容下官查明后再行发落。
杨诰命：哼！若胆敢放了凶犯，小心你的前程、性命！
胡进：下官怎敢？
杨诰命：我谅你也不敢！（率众丫环怒下）
胡进：难办哪，难办！
王喜：大人，放了薛姑老爷，相爷一喜，岂不禄位高升？
胡进：只恐春草之言不实，岂不断送了我的前程？
王喜：薛姑老爷是相府女婿，事关重大，春草焉敢红嘴白牙在大人面前撒谎？
春草：（向王喜暗使眼色，赞许）
胡进：谁知是真是假？
王喜：大人若怀疑不实，何不亲诣相府，一问小姐便知。
春草：（急得暗搓手跺脚）
胡进：高见，高见！衙役们，速速备轿，相府去者！（与王喜、众衙役急下）
春草：哎呀，王喜，你怎么出了个要命的坏点子！哎呀，闯大祸了，我的妈呀！（下，幕落）
【第三场：闹轿】
时间：第二日清早。
地点：去相府途中。
（幕启，城郭迷蒙，阴沉宁静，台内合唱）
义胆惊天好春草，闯堂认婿救英豪。
一场大祸闯下了，白纸难把烈火包。
知府逼着问小姐，这盘死棋怎开交？
（三声道锣响亮）
胡进：（内唱）
春草带路相府走――
（众衙役提铜锣，扛肃静、回避牌吆喝上，春草引众轿夫抬胡进接上，胡耍帽翅，众绕圆场，作抬轿、坐轿等身段，各亮相）
春草：（接唱）
思在前想在后一步一愁。
胡进：（接唱）
真女婿假女婿难以料就，
春草：（接唱）
怕只怕到相府大祸临头！
胡进：（接唱）
恨不得快去到相府门口，见了小姐问情由。
春草：（接唱）
恨只恨轿夫衙役拼命走，王喜多嘴献计谋；
知府世故是老手，滑呀滑得像个贼泥鳅！
我明知雨来屋要漏，他偏要揭瓦把梁抽！
我好比丑媳妇拜了花烛后，揭呀揭揭了盖头怎遮羞！
急得我汗淋淋衣裳湿透，愁得人泪汪汪顺着腮流。
一颗心扑腾腾乱翻跟斗，两只脚沉甸甸绊倒街头。
（绊倒坐地，白）哎哟，哎哟！
胡进：春草，你怎么不走了？
春草：石头绊着脚，走不动了。
胡进：怎么，你走不动啦，哎，住轿，住轿！（下轿）哎呀，春草呀，你怎么能坐在这儿不走哇？
春草：轿子快得跟不上。
胡进：那你怎么办？
春草：你先朝前走，我自个儿慢慢来。
胡进：这哪儿成哪，到了相府，没有你通禀，我怎能进去呀？
春草：那你就让我在这儿歇一会儿再走呗。
胡进：这怎么行呀，真急死我啦！（一想）嗨，哪里是你走不动，分明认婿是假的，你骗了我心虚。
春草：（背白）骗？（考虑）他这个“骗”字倒骗出我的主意来了。（对胡进）哼！我骗你做什么？
胡进：那你就与我快走吧！
春草：（站起欲走）哎哟，哎哟！
胡进：这又怎么啦？
春草：昨天跑了一整天，今早又走了这么一气，脚打泡了，淌血啦，站都站不起来啦！
胡进：我说你呀，相府的小姐也没有你那么娇嫩！
春草：小姐出门坐轿，哪里走这么多路呀！
胡进：哎呀，这丫头不走如何是好？（环视轿子）哎，好吧，你就坐我的轿子走吧！
春草：使不得，使不得，知府大爷的八抬大轿，岂是小丫头我坐得的吗？
胡进：岂不闻相府门前七品官，何况你是服侍小姐的贴身丫环，跟我也差不多，事到如今，你就快上轿走吧！
春草：如此，多有得罪了。（衙役、轿夫窃笑，春草上轿）
胡进：快走啊！（唱）
我这里急急忙提袍卷袖，可叹我五品官仰仗丫头！
大街上百姓们笑我出丑，为乌纱失体面府台蒙羞！
（众绕圆场，胡进跟在轿后耍帽翅，使身段走得气喘呼呼，狠狈不堪，轿停）
胡进：为何不走？
众人：已至相府，门有三尺禁地，不敢擅入。
胡进：快快住轿！
春草：（下轿）有劳各位啦！（急欲进）
胡进：哎呀，慢来，慢来！你怎么一言不发，就要进去了？
春草：怎么，你要先进去吗？那就请吧！
胡进：门有三尺禁地，我不敢擅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