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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春草闯堂》(五)
春草:是女婿,是姑爷!
李半月:什么,什么?
春草:女婿,姑爷!
李半月:谁的女婿、姑爷?
春草: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不成!
(忙作揖)小姐我又做对了,我又作做错了!
李半月:(气)哎呀,你你你你与我跪下!(春草吓得跪下)
秋花:我说你一夜不归,为了何事,原来是去认女婿啦!
李半月:(对秋花)取家法来!
秋花:(迟疑地)小姐……
李半月:快!
秋花:是。(下而持家法上)
李半月:(接家法在手)好气人哪!(唱)
平时纵你少教诲,无法无天乱胡为!
知恩报恩是正理,乱认姻亲理有亏!
倘若此事扬出去,惹人笑话说是非。
相府家声遭污秽,一生名节被你摧!
(半月持家法欲打春草,秋花拦阻)
秋花:小姐,其实假意认了个女婿,就能救下薛恩公性命,一不花钱,二不费力,有何不可,要是我哪,一千个,一万个都敢认下啦!
李半月:(用鞭打秋花)胡说!
春草:秋花,小姐要打就让她打吧!想那薛恩公为了救小姐,打死恶棍,又自首公堂,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舍生取义,可算得上大义参天的英雄?
秋花:算得起,算得起!
春草:可是眼前就有这么一个人儿哪,受恩不思报,有力不愿出,只要她金口一开,一时瞒过知府,就能救出薛恩公,可是她都不干,真是“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也”!
秋花:那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了吗?
李半月:哪个忘恩负义?想我幼读诗书,深明礼义,虽要知恩报恩,但怎能乱认姻亲,败坏相府名声。倘若教爹爹知道,如何是好?
秋花:春草,原来小姐是愿认的,只恐相爷知道。
李半月:哪个愿认?
春草:秋花,不要说了,小姐不愿认,其实收兵也容易……
秋花:是呀,此事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可以撒手不管!
春草:对对对。(起身欲行)
李半月:你往那里去?
春草:告诉胡知府,薛玫庭与相府非亲非故,任他们抽筋、剥皮都与我无干!
李半月:你先转来再作商量。
秋花:春草,小姐已经答应了!
李半月:哪个答应了?
春草:(大义凛然地)小姐啊!(唱)
薛恩公打死狂徒平民愤,众百姓欢声动感戴大恩。
恨只恨知府他不行公正,杨诰命依仗权势如凶神。
是非曲直被含混,天网恢恢义难伸!
春草仗义公堂进,认下假婿救恩人。
说什么毁你名节出笑柄,说什么玷污相府坏家声。
你若能舍身取义把婿认,传佳话留美名千古人称。
身轻、名贵、义为本,哪头轻哪头重小姐权衡!
李半月:(深受感动和启发)春草啊,看不出你能深明大义,有这过人的见识……
春草:小姐……(激动地)我与秋花从小侍奉你,名虽主仆,其实你待我们却如亲姊妹一般。不想太夫人及早过世,相爷又远在京中,天天忙着料理国政,有谁能知暖知热,真正疼你,爱你,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哪?
秋花:是啊,小姐,你都长到二十出头了,早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啦!
李半月:(情感炽热地)春草,秋花,你们疼我,爱我,事事关心我,这是我知道的,可这认婿之事,实在作难人也!
(唱)骊山之上险遭凶,救命多亏薛恩公。
萍水相逢已成梦,半月怎肯负英雄!
怎奈有缘无媒证,认下假婿怎乘龙?
倘若事过成画饼,名节终身两皆空。
春草:小姐哪!(唱)
薛恩公文武全才貌出众,侠肝义胆贯长虹。
小姐与他和鸾凤,真可算淑女配英雄!
天赐良缘莫错过,错过时机世难逢。
秋花:太好啦,太好啦,我心里也是这么个想法,咱们日后何不就将此事禀明相爷……
李半月:认下假婿,就会弄假成真,倘若爹爹不允,又如何是好?
春草:小姐是相爷的独生女儿,平日爱如掌上明珠,薛恩公乃将门之后,英雄出众,日后必然前途无量,有此称心如意的快婿,相爷听了也一定会喜欢。
秋花:万一相爷不依,此事就拉倒,人家薛恩公也不会遐想噢。
春草:是啊,目前先救薛恩公要紧,知府尚在门外等候,小姐你就赶快决断吧!
李半月:春草!(唱)
薛恩公英雄世无双,认下假婿凤配凰。
羞答答怎好明言讲,见了知府难开腔。
春草:小姐不好明言,可让秋花代你认下就是。
李半月:哎呀,事到如今,就一切由你们安排好了。(入帘内)
春草:秋花,你过来!(与秋花耳语)
秋花:(笑)哈哈,我装不像,我装不像!
春草:死丫头,有我呢!
秋花:那好,好!
(春草下,秋花装做小姐的样子,来回地比示,春草引胡进上)
春草:见了小姐可要当心啊!
胡进:是是是。(与春草同入内)
春草:(指呆坐在一旁的秋花)那就是小姐了。
胡进:下官西安知府胡进参见小姐!(一鞠躬,弯着腰,低着头)
秋花:(直声直气地)少礼,你有何事?
胡进:禀小姐……(欲偷看)
春草:(以袖遮住胡进视线)不许抬头!
胡进:只因为天官之子被薛公子打死,闻知薛公子乃相府贵亲,下官特来问诸小姐。
秋花:(不沉着地)薛公子乃我家小姐,哎,不,我的姑爷,你放了他吧!(笑)嘿嘿!……
胡进:小姐为何发笑?(又欲偷看)
春草:不许看!(急以身挡住胡进,并用另一手拐秋花,示意她稳重)
秋花:嗯?胡知府,你放不放我姑爷?不然我告诉相爷抽你的筋,剥你的皮,你到底放不放?嗯?
胡进:(发现破绽,急推春草,看秋花)咳,不像小姐!
春草:胡知府……
胡进:哼!分明你们认婿是假,在此骗我!相府小姐岂会这样无礼,到此时刻,你们还在逢场作戏哪!嘿!(欲走)
春草:(忙向帘内)小姐,小姐!
李半月:(急白)府尊大人请留贵步!
胡进:(不放心地)这是小姐吗?
春草:难道还骗你不成!
胡进:小姐在上,下官有礼!(一躬)
李半月:胡大人免礼,春草看坐!
胡进:谢坐,谢坐!
(旁白)嘿嘿!这倒有几分像了。(入座)
李半月:府尊大人来意,我已尽知。薛公子打死天官之子,朝野自有公论;天官之子打死民妇,事已在案,还望大人秉公处断!
胡进:(起身旁白)哎呀,为何口称薛公子,这又有几分不对劲了。(向帘内)小姐,闻知薛公子乃相府贵亲,下官怕误伤了人命,特来问小姐是与不是?
李半月:这……
春草:胡知府,你这个人怎么打破砂锅问到底,难道不怕小姐害羞吗?
秋花:是呀,我刚才代小姐说话,也正是这个意思。
胡进:未亲自听见小姐金言,下官实在不敢相信。
春草:小姐,你就快说了吧!
李半月:丫环之言,可信无疑。
春草:听见了吧,胡大人,快回去放了薛姑爷!
胡进:未见小姐金面,下官还是不敢深信!
春草:嗨!相府千金小姐,岂是你能见得的吗?
胡进:我被你们作弄怕了,实在要见上一面!
李半月:春草,秋花,卷起帘来!
(二人掀帘,李半月入座,胡进看视)
胡进:(旁白)哎呀呀,体态从容,仪采生辉,果然是相府小姐。
(对半月)启禀小姐,下官实在不知薛公子乃相府东床贵客,多有得罪,还望小姐在相爷近前美言几句,遮掩下官冒犯之罪!
李半月:大人宽心是也,还望早放薛生,以免相爷垂念!
胡进:是是是,薛姑老爷现在敝府,一切自有下官照料,小姐但放宽心。下官即日修书进京,禀明相爷,只候谕旨到来,立送薛姑老爷回府!
李半月:这……
春草:(与秋花同惊)啊!
胡进:(满意地)下官告退!
李半月:送胡大人!
春草:(送胡)胡大人慢走啊!
胡进:嗳。(拱手下)
李半月:听见了吗?事情越闹越大,胡知府要修书禀告爹爹,如何是好?
秋花:这又该怎么办呢?
春草:小姐勿忧!此事正好趁热打铁,咱们何不也去至京中,事先禀明相爷,请他老人家作主,就此成全了小姐的婚姻。
秋花:要得,要得!
李半月:只是见了爹爹怎好开口?
春草:小姐在胡知府面前都认下了,难道在自己的亲爹爹面前,还有什么知心话儿不好说吗?
李半月:事到如今,骑虎难下,救人也要救彻,只好见了爹爹再说。快快收拾行装,一同进京!
春草:(与秋花同白)好嘞!
(幕落,)
【第五场:见父】
时间:接上场半月后。
地点:京城李仲钦书斋。
(幕启,李仲钦上)
李仲钦:(念)
身为宰相十数春,当朝我是第一人。
可叹夫人早下世,膝下惟有女亲生。
院子:(急上)禀相爷,吏部尚书吴大人求见。
李仲钦:快快有请!
院子:是。(下)
春草:是女婿,是姑爷!
李半月:什么,什么?
春草:女婿,姑爷!
李半月:谁的女婿、姑爷?
春草: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不成!
(忙作揖)小姐我又做对了,我又作做错了!
李半月:(气)哎呀,你你你你与我跪下!(春草吓得跪下)
秋花:我说你一夜不归,为了何事,原来是去认女婿啦!
李半月:(对秋花)取家法来!
秋花:(迟疑地)小姐……
李半月:快!
秋花:是。(下而持家法上)
李半月:(接家法在手)好气人哪!(唱)
平时纵你少教诲,无法无天乱胡为!
知恩报恩是正理,乱认姻亲理有亏!
倘若此事扬出去,惹人笑话说是非。
相府家声遭污秽,一生名节被你摧!
(半月持家法欲打春草,秋花拦阻)
秋花:小姐,其实假意认了个女婿,就能救下薛恩公性命,一不花钱,二不费力,有何不可,要是我哪,一千个,一万个都敢认下啦!
李半月:(用鞭打秋花)胡说!
春草:秋花,小姐要打就让她打吧!想那薛恩公为了救小姐,打死恶棍,又自首公堂,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舍生取义,可算得上大义参天的英雄?
秋花:算得起,算得起!
春草:可是眼前就有这么一个人儿哪,受恩不思报,有力不愿出,只要她金口一开,一时瞒过知府,就能救出薛恩公,可是她都不干,真是“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也”!
秋花:那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了吗?
李半月:哪个忘恩负义?想我幼读诗书,深明礼义,虽要知恩报恩,但怎能乱认姻亲,败坏相府名声。倘若教爹爹知道,如何是好?
秋花:春草,原来小姐是愿认的,只恐相爷知道。
李半月:哪个愿认?
春草:秋花,不要说了,小姐不愿认,其实收兵也容易……
秋花:是呀,此事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可以撒手不管!
春草:对对对。(起身欲行)
李半月:你往那里去?
春草:告诉胡知府,薛玫庭与相府非亲非故,任他们抽筋、剥皮都与我无干!
李半月:你先转来再作商量。
秋花:春草,小姐已经答应了!
李半月:哪个答应了?
春草:(大义凛然地)小姐啊!(唱)
薛恩公打死狂徒平民愤,众百姓欢声动感戴大恩。
恨只恨知府他不行公正,杨诰命依仗权势如凶神。
是非曲直被含混,天网恢恢义难伸!
春草仗义公堂进,认下假婿救恩人。
说什么毁你名节出笑柄,说什么玷污相府坏家声。
你若能舍身取义把婿认,传佳话留美名千古人称。
身轻、名贵、义为本,哪头轻哪头重小姐权衡!
李半月:(深受感动和启发)春草啊,看不出你能深明大义,有这过人的见识……
春草:小姐……(激动地)我与秋花从小侍奉你,名虽主仆,其实你待我们却如亲姊妹一般。不想太夫人及早过世,相爷又远在京中,天天忙着料理国政,有谁能知暖知热,真正疼你,爱你,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哪?
秋花:是啊,小姐,你都长到二十出头了,早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啦!
李半月:(情感炽热地)春草,秋花,你们疼我,爱我,事事关心我,这是我知道的,可这认婿之事,实在作难人也!
(唱)骊山之上险遭凶,救命多亏薛恩公。
萍水相逢已成梦,半月怎肯负英雄!
怎奈有缘无媒证,认下假婿怎乘龙?
倘若事过成画饼,名节终身两皆空。
春草:小姐哪!(唱)
薛恩公文武全才貌出众,侠肝义胆贯长虹。
小姐与他和鸾凤,真可算淑女配英雄!
天赐良缘莫错过,错过时机世难逢。
秋花:太好啦,太好啦,我心里也是这么个想法,咱们日后何不就将此事禀明相爷……
李半月:认下假婿,就会弄假成真,倘若爹爹不允,又如何是好?
春草:小姐是相爷的独生女儿,平日爱如掌上明珠,薛恩公乃将门之后,英雄出众,日后必然前途无量,有此称心如意的快婿,相爷听了也一定会喜欢。
秋花:万一相爷不依,此事就拉倒,人家薛恩公也不会遐想噢。
春草:是啊,目前先救薛恩公要紧,知府尚在门外等候,小姐你就赶快决断吧!
李半月:春草!(唱)
薛恩公英雄世无双,认下假婿凤配凰。
羞答答怎好明言讲,见了知府难开腔。
春草:小姐不好明言,可让秋花代你认下就是。
李半月:哎呀,事到如今,就一切由你们安排好了。(入帘内)
春草:秋花,你过来!(与秋花耳语)
秋花:(笑)哈哈,我装不像,我装不像!
春草:死丫头,有我呢!
秋花:那好,好!
(春草下,秋花装做小姐的样子,来回地比示,春草引胡进上)
春草:见了小姐可要当心啊!
胡进:是是是。(与春草同入内)
春草:(指呆坐在一旁的秋花)那就是小姐了。
胡进:下官西安知府胡进参见小姐!(一鞠躬,弯着腰,低着头)
秋花:(直声直气地)少礼,你有何事?
胡进:禀小姐……(欲偷看)
春草:(以袖遮住胡进视线)不许抬头!
胡进:只因为天官之子被薛公子打死,闻知薛公子乃相府贵亲,下官特来问诸小姐。
秋花:(不沉着地)薛公子乃我家小姐,哎,不,我的姑爷,你放了他吧!(笑)嘿嘿!……
胡进:小姐为何发笑?(又欲偷看)
春草:不许看!(急以身挡住胡进,并用另一手拐秋花,示意她稳重)
秋花:嗯?胡知府,你放不放我姑爷?不然我告诉相爷抽你的筋,剥你的皮,你到底放不放?嗯?
胡进:(发现破绽,急推春草,看秋花)咳,不像小姐!
春草:胡知府……
胡进:哼!分明你们认婿是假,在此骗我!相府小姐岂会这样无礼,到此时刻,你们还在逢场作戏哪!嘿!(欲走)
春草:(忙向帘内)小姐,小姐!
李半月:(急白)府尊大人请留贵步!
胡进:(不放心地)这是小姐吗?
春草:难道还骗你不成!
胡进:小姐在上,下官有礼!(一躬)
李半月:胡大人免礼,春草看坐!
胡进:谢坐,谢坐!
(旁白)嘿嘿!这倒有几分像了。(入座)
李半月:府尊大人来意,我已尽知。薛公子打死天官之子,朝野自有公论;天官之子打死民妇,事已在案,还望大人秉公处断!
胡进:(起身旁白)哎呀,为何口称薛公子,这又有几分不对劲了。(向帘内)小姐,闻知薛公子乃相府贵亲,下官怕误伤了人命,特来问小姐是与不是?
李半月:这……
春草:胡知府,你这个人怎么打破砂锅问到底,难道不怕小姐害羞吗?
秋花:是呀,我刚才代小姐说话,也正是这个意思。
胡进:未亲自听见小姐金言,下官实在不敢相信。
春草:小姐,你就快说了吧!
李半月:丫环之言,可信无疑。
春草:听见了吧,胡大人,快回去放了薛姑爷!
胡进:未见小姐金面,下官还是不敢深信!
春草:嗨!相府千金小姐,岂是你能见得的吗?
胡进:我被你们作弄怕了,实在要见上一面!
李半月:春草,秋花,卷起帘来!
(二人掀帘,李半月入座,胡进看视)
胡进:(旁白)哎呀呀,体态从容,仪采生辉,果然是相府小姐。
(对半月)启禀小姐,下官实在不知薛公子乃相府东床贵客,多有得罪,还望小姐在相爷近前美言几句,遮掩下官冒犯之罪!
李半月:大人宽心是也,还望早放薛生,以免相爷垂念!
胡进:是是是,薛姑老爷现在敝府,一切自有下官照料,小姐但放宽心。下官即日修书进京,禀明相爷,只候谕旨到来,立送薛姑老爷回府!
李半月:这……
春草:(与秋花同惊)啊!
胡进:(满意地)下官告退!
李半月:送胡大人!
春草:(送胡)胡大人慢走啊!
胡进:嗳。(拱手下)
李半月:听见了吗?事情越闹越大,胡知府要修书禀告爹爹,如何是好?
秋花:这又该怎么办呢?
春草:小姐勿忧!此事正好趁热打铁,咱们何不也去至京中,事先禀明相爷,请他老人家作主,就此成全了小姐的婚姻。
秋花:要得,要得!
李半月:只是见了爹爹怎好开口?
春草:小姐在胡知府面前都认下了,难道在自己的亲爹爹面前,还有什么知心话儿不好说吗?
李半月:事到如今,骑虎难下,救人也要救彻,只好见了爹爹再说。快快收拾行装,一同进京!
春草:(与秋花同白)好嘞!
(幕落,)
【第五场:见父】
时间:接上场半月后。
地点:京城李仲钦书斋。
(幕启,李仲钦上)
李仲钦:(念)
身为宰相十数春,当朝我是第一人。
可叹夫人早下世,膝下惟有女亲生。
院子:(急上)禀相爷,吏部尚书吴大人求见。
李仲钦:快快有请!
院子: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