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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逍遥津》(四)
【第十场】
汉献帝:(内白)伏后!御妻!
(内哭)伏后哇……
(内二簧导板)父子们在宫院伤心落泪,
(二皇子、汉献帝同上。)
汉献帝:(二簧回龙三眼)想起了朝中事好不伤悲!
(二簧原板)曹孟德与伏后冤家作对,害得她魂灵儿不能够相随。
二皇儿年幼小孩童之辈,他不能到灵前奠酒三杯。
我恨奸贼把孤的,
(二簧三眼板)牙根咬碎,上欺君下压臣胡作非为。
欺寡人在金殿不敢回对,欺寡人好一似羊入虎围;
欺寡人好一似家人奴婢,欺寡人好一似猫鼠相随;
欺寡人好一似犯人受罪,欺寡人好一似墙倒众推;
欺寡人好一似鹰抓兔背,欺寡人好一似扬子江驾小舟,风吹浪打,船行半江吾难以回归。
欺寡人好一似残兵败队,
(二簧摇板)耳边厢又听得喧哗如雷!
(四校尉、司马懿、华歆、曹操同上。)
曹操:(白)打开宫门!昏王啊!昏王!
汉献帝:(白)哎呀,不好了!
(二簧摇板)奸贼带剑入宫廷,吓得孤王胆战惊。
无奈何向前忙跪定,尊声国丈听分明。
(白)老国丈,曹外公!孤王金殿之上失于检点,一言冒犯,如今你在午门剑劈穆顺,丹墀杖毙伏后,伏相满门抄斩,也就够了!如今带剑入宫,还要杀我两个皇儿。你将他们杀死,不大要紧,只恐绝了我刘门香烟!有道是:母罪与子何干!如今望丞相开一线之恩,放条生路,让他二人海走天涯。遇枪,枪下死;遇刀,刀下亡!讨饭求乞,饿死他乡!自古道:眼不见,心不痛!曹丞相啊!
(二簧摇板)千错万错孤王错,一时不明罪难容。
回头便把皇儿叫,
(白)儿呀!
(二簧摇板)向前哀告老外公。
(白)儿呀,向前哀告去吧!
二皇子:(同白)待我二人向前。
曹丞相!曹外公!我二人虽非曹母养,犹如曹母所生,哀求老外公放我二人一条生路,纵死九泉,也是瞑目甘心的呀……
(二皇子同哭。)
二皇子:(同二簧摇板)弟兄们跪宫庭珠泪滚滚,尊一声曹外公细听详情:
我二人虽不是曹母生养,却犹如亲生母不差毫分!
(同白)大丞相!曹外公!我的老外公啊!
曹操:(二簧摇板)他二人哭得天地震,铁石人儿也伤心!
(白)起来,起来!不用哭了,站在一旁。
司马懿,你看是杀的好还是放的好?
司马懿:(白)杀也在丞相,放也在丞相。自古道:“饶人是福”!
曹操:(白)好个“饶人是福”!
华将军!你看是放的好,还是杀的好?
华歆:(白)放也在丞相,杀也在丞相,有道是:“放虎容易擒虎难”!
汉献帝:(白)哎呀,不不不……好了!
(二簧摇板)贼子说话心太狠,他比曹操狠十分!
(白)儿呀!
(二簧摇板)用好言和好语求他饶命,他若是不开恩、我父子把命拼!
二皇子:(同二簧摇板)哀求外公施恻隐,来生衔环报你恩!
曹操:(二簧摇板)他父子哭得如山倒,口口声声要我饶。
三尺青锋出了鞘,
(曹妃上,摆手。)
曹操:(二簧摇板)我儿那厢把手摇。
忙将宝剑入了鞘,看在内亲把儿饶!
(白)起来,看在内亲分上,不杀你们了!
汉献帝:(白)啊,谢天谢地!
华歆:(白)丞相,你饶了他们不成?
曹操:(白)看在内亲分上,饶恕他们了!
华歆:(白)丞相,你可记得屠岸贾搜孤救孤之故事乎?
曹操:(白)依你之见?
华散(白)赏他个全尸。
曹操:(白)只是未带药酒。
华歆:(白)早已备好。
曹操:(白)但凭于你!
华歆:(白)与我绑好了!
(四校尉同绑二皇子,华歆以药酒毒死二皇子。)
华歆:(白)启丞相:两个小孽种气绝了!
曹操:(白)搭了下去。
司马懿听令:带领二十万雄兵,大下江南!
司马懿:(白)得令!
(司马懿下。)
曹操:(白)华歆听令:吩咐众将,校场听点!
华歆:(白)得令!
(华歆下。曹妃捧茶上。)
曹妃:(白)万岁请用茶!
汉献帝:(白)孤家不用。
曹妃:(白)爹爹用茶!
曹操:(白)取来我饮。
啊万岁,伏后已死,正宫不可一日无主。
汉献帝:(白)难道封你女以为正宫么?
曹操:(白)吾儿谢恩!
曹妃:(白)谢主龙恩!
汉献帝:(白)呸,孤王未曾传旨!
曹操:(白)有道是“君无戏言”!我为你这江山,忠心耿耿,若有二意,定犯破脑风而死!
曹妃:(白)请驾回宫!
汉献帝:(白)唉,梓童啊……
(汉献帝哭。)
曹妃:(白)妾妃在。
汉献帝:(白)呀呀呸!
曹操:(白)请驾回宫!
(汉献帝、曹操、曹妃分下。)
(完)
【注释】
剧中情节,与史志所载稍有异同:如伏后与父密书,剧本作为献帝之血诏。又考《汉书?伏皇后纪》,载伏后与父伏完书,令密图曹操,伏完不发,至十九年,事乃漏泄。按伏完卒于建安十四年,伏后又因目击董贵妃之惨死,乃有此举,故弑伏后则十九年事,而寄书则当在十四年以前无疑。今剧本前后紧接,联为一时之事,盖袭《三国演义》之说也。然既编入戏剧,则自不得不如此缩近。头幕张辽相约华歆、贾诩诸人,会议辅保曹操,欲行篡夺一节,当是王粲、杜袭等四人,议尊曹操为魏王之误。惟剧名取《逍遥津》三字,则最离奇,殊令人索解不得。
此剧惟孙菊仙最擅长,白口唱做,无不入情入理,可称声容并茂。而一段快三眼,尤唱得气旺神流,空前绝后,洵杰作也。近惟小达子与双处二人,能稍稍学步,然皆婢学夫人,安能望其项背哉?以小、双二人相较,则双处似稍胜于小达子。呜呼,作者无人,能不姑让双处称雄一时哉!
根据《经典京剧剧本全编》整理。
京剧《逍遥津》(一名:搜诏逼宫)
【第十场】
汉献帝:(内白)伏后!御妻!
(内哭)伏后哇……
(内二簧导板)父子们在宫院伤心落泪,
(二皇子、汉献帝同上。)
汉献帝:(二簧回龙三眼)想起了朝中事好不伤悲!
(二簧原板)曹孟德与伏后冤家作对,害得她魂灵儿不能够相随。
二皇儿年幼小孩童之辈,他不能到灵前奠酒三杯。
我恨奸贼把孤的,
(二簧三眼板)牙根咬碎,上欺君下压臣胡作非为。
欺寡人在金殿不敢回对,欺寡人好一似羊入虎围;
欺寡人好一似家人奴婢,欺寡人好一似猫鼠相随;
欺寡人好一似犯人受罪,欺寡人好一似墙倒众推;
欺寡人好一似鹰抓兔背,欺寡人好一似扬子江驾小舟,风吹浪打,船行半江吾难以回归。
欺寡人好一似残兵败队,
(二簧摇板)耳边厢又听得喧哗如雷!
(四校尉、司马懿、华歆、曹操同上。)
曹操:(白)打开宫门!昏王啊!昏王!
汉献帝:(白)哎呀,不好了!
(二簧摇板)奸贼带剑入宫廷,吓得孤王胆战惊。
无奈何向前忙跪定,尊声国丈听分明。
(白)老国丈,曹外公!孤王金殿之上失于检点,一言冒犯,如今你在午门剑劈穆顺,丹墀杖毙伏后,伏相满门抄斩,也就够了!如今带剑入宫,还要杀我两个皇儿。你将他们杀死,不大要紧,只恐绝了我刘门香烟!有道是:母罪与子何干!如今望丞相开一线之恩,放条生路,让他二人海走天涯。遇枪,枪下死;遇刀,刀下亡!讨饭求乞,饿死他乡!自古道:眼不见,心不痛!曹丞相啊!
(二簧摇板)千错万错孤王错,一时不明罪难容。
回头便把皇儿叫,
(白)儿呀!
(二簧摇板)向前哀告老外公。
(白)儿呀,向前哀告去吧!
二皇子:(同白)待我二人向前。
曹丞相!曹外公!我二人虽非曹母养,犹如曹母所生,哀求老外公放我二人一条生路,纵死九泉,也是瞑目甘心的呀……
(二皇子同哭。)
二皇子:(同二簧摇板)弟兄们跪宫庭珠泪滚滚,尊一声曹外公细听详情:
我二人虽不是曹母生养,却犹如亲生母不差毫分!
(同白)大丞相!曹外公!我的老外公啊!
曹操:(二簧摇板)他二人哭得天地震,铁石人儿也伤心!
(白)起来,起来!不用哭了,站在一旁。
司马懿,你看是杀的好还是放的好?
司马懿:(白)杀也在丞相,放也在丞相。自古道:“饶人是福”!
曹操:(白)好个“饶人是福”!
华将军!你看是放的好,还是杀的好?
华歆:(白)放也在丞相,杀也在丞相,有道是:“放虎容易擒虎难”!
汉献帝:(白)哎呀,不不不……好了!
(二簧摇板)贼子说话心太狠,他比曹操狠十分!
(白)儿呀!
(二簧摇板)用好言和好语求他饶命,他若是不开恩、我父子把命拼!
二皇子:(同二簧摇板)哀求外公施恻隐,来生衔环报你恩!
曹操:(二簧摇板)他父子哭得如山倒,口口声声要我饶。
三尺青锋出了鞘,
(曹妃上,摆手。)
曹操:(二簧摇板)我儿那厢把手摇。
忙将宝剑入了鞘,看在内亲把儿饶!
(白)起来,看在内亲分上,不杀你们了!
汉献帝:(白)啊,谢天谢地!
华歆:(白)丞相,你饶了他们不成?
曹操:(白)看在内亲分上,饶恕他们了!
华歆:(白)丞相,你可记得屠岸贾搜孤救孤之故事乎?
曹操:(白)依你之见?
华散(白)赏他个全尸。
曹操:(白)只是未带药酒。
华歆:(白)早已备好。
曹操:(白)但凭于你!
华歆:(白)与我绑好了!
(四校尉同绑二皇子,华歆以药酒毒死二皇子。)
华歆:(白)启丞相:两个小孽种气绝了!
曹操:(白)搭了下去。
司马懿听令:带领二十万雄兵,大下江南!
司马懿:(白)得令!
(司马懿下。)
曹操:(白)华歆听令:吩咐众将,校场听点!
华歆:(白)得令!
(华歆下。曹妃捧茶上。)
曹妃:(白)万岁请用茶!
汉献帝:(白)孤家不用。
曹妃:(白)爹爹用茶!
曹操:(白)取来我饮。
啊万岁,伏后已死,正宫不可一日无主。
汉献帝:(白)难道封你女以为正宫么?
曹操:(白)吾儿谢恩!
曹妃:(白)谢主龙恩!
汉献帝:(白)呸,孤王未曾传旨!
曹操:(白)有道是“君无戏言”!我为你这江山,忠心耿耿,若有二意,定犯破脑风而死!
曹妃:(白)请驾回宫!
汉献帝:(白)唉,梓童啊……
(汉献帝哭。)
曹妃:(白)妾妃在。
汉献帝:(白)呀呀呸!
曹操:(白)请驾回宫!
(汉献帝、曹操、曹妃分下。)
(完)
【注释】
剧中情节,与史志所载稍有异同:如伏后与父密书,剧本作为献帝之血诏。又考《汉书?伏皇后纪》,载伏后与父伏完书,令密图曹操,伏完不发,至十九年,事乃漏泄。按伏完卒于建安十四年,伏后又因目击董贵妃之惨死,乃有此举,故弑伏后则十九年事,而寄书则当在十四年以前无疑。今剧本前后紧接,联为一时之事,盖袭《三国演义》之说也。然既编入戏剧,则自不得不如此缩近。头幕张辽相约华歆、贾诩诸人,会议辅保曹操,欲行篡夺一节,当是王粲、杜袭等四人,议尊曹操为魏王之误。惟剧名取《逍遥津》三字,则最离奇,殊令人索解不得。
此剧惟孙菊仙最擅长,白口唱做,无不入情入理,可称声容并茂。而一段快三眼,尤唱得气旺神流,空前绝后,洵杰作也。近惟小达子与双处二人,能稍稍学步,然皆婢学夫人,安能望其项背哉?以小、双二人相较,则双处似稍胜于小达子。呜呼,作者无人,能不姑让双处称雄一时哉!
根据《经典京剧剧本全编》整理。
京剧《逍遥津》(一名:搜诏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