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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法门寺》（六）
宋国士：请问父台，生员一不欠粮，二不欠草，为何火签来提？
赵廉：提你非为粮草之事。我问你有几个儿子？
宋国士：我只有一个犬子，生得十分愚蠢，何劳老父台挂念。
赵廉：我不管他愚蠢不愚蠢，我且问你，他名叫什么？
宋国士：名叫兴儿。
赵廉：务干何事？
宋国士：生员家道贫寒，与刘公道雇工。
赵廉：这就是了。刘公道将你告下，你可知否？
宋国士：告我何事？
赵廉：告你儿子黑夜盗物逃走，现在你家，你就该将你儿子送到公堂，免得本县差人提拿。
宋国士：噢？哎呀老父台，！我那儿子与刘公道雇工，去了数月并未回家。忽然刘公道告我儿盗物逃走，既无见证，一无赃物，你不该拿我的家小！
赵廉：单为此事本不该拿你的家小。你可知盗物事小？
宋国士：盗物事小，何事为大？
赵廉：孙寡妇家中那晚刀伤二命，也是你那儿子所为。
宋国士：这……
宋巧姣：（一惊。见父亲答不上话，自己不得不说）哎呀老爷！我兄弟在刘家雇工，焉能无故在孙家杀人。既在孙家杀人，逃命不及，岂能又回到刘家盗物。况且他小小年纪，哪有一刀连伤二命之理？
赵廉：你那兄弟虽然年幼，也是情窦初开。他见孙玉姣生得美貌，黑夜前去迎戏，女子不从，惊动旁人，情急杀人，也在情理之中。你不将你兄弟交出，怎能知他无有杀人？
宋巧姣：老爷既知她因奸不从，情急杀人，就该将孙玉姣唤来，（手扶公案，逼近赵廉）当堂质对。
赵廉：呃这！――（暗白）孙玉姣并未招出宋兴儿迎戏与她，我若将她唤上堂来，她不招认，本县如何退堂？噢，有了，（解嘲）这一女子好张利嘴，宋先生，她是你家甚么人？
宋国士：她是小女。
赵廉：既是你的女儿，本县和你当堂讲话，何用她掺前插言！
宋国士：唔？――
宋巧姣：（惊怕，但想了一下，还是非说不）可老爷平白断我兄弟盗物，又断我兄弟杀人，将我一家大小拿来，骨肉之亲，祸福相连，小女子岂能袖手不言。
赵廉：咳咳！（找到巧姣的岔子）你也知道骨肉之亲，祸福相连，本县就要将你收监！
宋巧姣：为何无故将民女收监？
赵廉：你兄弟在刘家盗物逃走，你父若有十两银子补赔刘公道，才年赎你出狱；若无十两银子，我叫你要老死狱中！
宋国士：哎呀老父台！生员家贫如洗，哪来的十两银子，即有十两银子，我岂能将假买真！
赵廉：你不将假买真，难道刘公道失遗物件，白白罢了不成？
宋国士：父台，今天这案官司，就不是这样的问法！
赵廉：你说是怎样的问法？
宋国士：你将刘公道唤上堂来，他失遗什么物件，生员一物一件照数赔偿。然后我要写一伸冤大状，上司去告！
赵廉：你告什么？
宋国士：难道我都不要我那儿吗？（泣）
赵廉：噢，来么，来么，本县不叫你与刘公道补赔银两，你就不要你那儿子；本县叫你与刘公道补赔银两，你就要你那儿子。本县我也看出来了。
宋国士：你看出什么来了？
赵廉：我看你也是饥寒起盗心。（在这以前赵廉贪污宋国士是生员还比较客气，到这里因案子问不下去了，老羞成怒，索性对宋国士不客气）
宋国士：哈哈，你这样看不起寒士。你在这眉坞县里打听，我宋国士虽贫，也是贫而有志。
赵廉：说什么贫而有志，分明是你那儿子盗物，逃回你家，你有意藏匿不献。限你三天，定要将宋兴儿交出！
宋巧姣：（越发觉得事情严重了，非说不可）哎呀老爷，既要我爹爹限三天交出兴儿，又要我爹爹补赔刘家银两，如此断案，我父女实难心服。
赵廉：住口！
衙役：住口！
赵廉：要你爹爹补赔银两，是了结刘家盗物一案；限三天交出兴儿，是追究孙家杀人一案。本县今天当堂问案，服也在你，不服也在你。来！
衙役：有。
赵廉：将女子收监。他父若有十两银子，放他出监，若无有十两银子，永不能出监！再限他三天以内将兴儿交出。你若不服，任你所为！
（唱带板）你父女上堂来口巧舌辩，无银两将女子押解收监。
限三天定要你交出凶犯，无凶犯按律条绝不容宽。（留）
宋国士：（急）你不能押我女儿！
宋巧姣：（急）你不能退堂！
赵廉：退堂！（下）
宋国士：哎呀！
（唱带板）见我儿要收监父心痛烂，
（喝场）受屈的儿呀！
宋巧姣：（喝场）老，老爹爹！
宋国士：小，小兴儿！
宋巧姣：小兄弟呀！
宋国士：（唱带板）气得我年迈人咬碎牙关。
背地里把兴儿一声埋怨，
你害的你姐姐为你坐监。（留）
宋巧姣：（唱带板）叫爹爹再莫把兴儿埋怨，
（喝场）我的老爹爹！
宋国士：贤孝的儿呀！
宋巧姣：小兄弟！
宋国士：我的儿！
宋巧姣：（唱带板）我兄弟断不为偷盗邪奸。
你只怨知县官无才断案，我父女倒蒙了不白之冤。
叫爹爹速回家变卖家产，赎你儿出监来再告县官。（留）
衙役：快快进监！
宋巧姣：罢了爹爹！
宋国士：罢了儿啊！（役拥巧姣下，宋国士亦下）
【第十一场：监遇】
（孙玉姣上）
孙玉姣：（上唱二六）
在狱中心焦躁双眉紧皱，想玉镯不住的暗把泪流。
这才是虎难描反类成狗，除非是遇清官才能罢休。（留）
禁婆：宋大姐走动些！
（禁婆领巧姣上）
宋巧姣：（唱二六）到监中我不敢胡行乱走，这才是未犯法做了楚囚。
恨只恨赵知县断案乖谬，若出狱要与你破釜沉舟。（截）
禁婆：宋大姐，你来，这是女监，这里还有一个女犯，你两个也是个伴儿。（开门，进门）
这是新来的宋大姐，你们两个说说话话，也不寂寞。可不敢胡行乱走。我便去了。
宋巧姣：多谢妈妈。
禁婆：不谢了，不谢了。（下）
孙玉姣：姐姐见礼了。
宋巧姣：还礼了。适才听妈妈讲说，姐姐莫非就是孙家庄那一案么？
孙玉姣：奴家就是孙玉姣，无故被冤，作了囚犯，姐姐休得耻笑。
宋巧姣：你我同在患难之中，何出此言。这是孙家姐姐，你家的命案，到底因何而起？
孙玉姣：唉！姐姐不嫌絮烦，听我道来。
（唱二六）提起来这冤案世上少有，把一个无罪人攀扯禁囚。（留）
宋巧姣：噢。怎么将姐姐你也攀扯在内了？
孙玉姣：（唱二六）一句话问的我难以出口，这话长说不尽其中情由。（留）
宋巧姣：呃，姐姐你我都是女子，但讲无妨。
孙玉姣：（接唱）傅公子买雄鸡相逢邂逅，这玉镯本是他有意赠奴。
刘媒婆偷眼看大树背后，当日里到家中细问情由。（留）
宋巧姣：噢，想是她与你来做媒？
孙玉姣：哎姐姐呀，
（接唱）她夸口把我的姻缘成就，凭一只红绣鞋定结鸾俦。
她言说等消息三日以后，管叫我和公子飞上河洲。（留）
宋巧姣：噢。……（想介）三天以后可曾有了消息？
孙玉姣：（接唱）盼佳音整五天日夜等候，鱼又沉雁又杳音讯冷丢。（留）
宋巧姣：怎么等了五天还无有回音？
孙玉姣：是呀，等了五天还无有回音！
宋巧姣：再往后呢？
孙玉姣：那一晚我舅父妗母他们就来了！
（接唱）舅父母到我家黄昏以后，可怜他宿一晚性命全休！
人命事报官府家母出首。官验尸见玉镯气冲斗牛。
受不过五刑拷屈招出口，可怜把傅公子无罪被囚。（留）
宋巧姣：（接唱二六）
听罢言不由我沉吟良久，这冤案还须要仔细穷究。
刘媒婆约佳音三日以后，却怎么整五天未见回头？
叫姐姐再不必双眉倒皱，这件事我与你解愁分忧。（截）
听姐姐讲说，刘媒婆诓去一只绣鞋，言说三日定有佳音，等了五天，杳无消息。但不知她见了公子无有？
孙玉姣：那日我在监中见了公子一面，公子并未提说刘媒婆说媒之事。看起来她是诓我绣鞋，并未前去说媒。
宋巧姣：呃，――（想介）刘媒婆如若去见公子说媒，还则罢了；若不曾去见公子，这杀人之事，大料她必知八九了！
（唱带板）刘媒婆去说媒公子未见，五日后就起了杀人祸端。
莫非她诓绣鞋存心不善，这人命必与她有些牵连。（截）
（苍头上）
苍头：（引）奉了公子命，来到女监中。
禁婆开门来！
禁婆：干什么的？
苍头：我是傅宅与孙大姐送饭来的。这是我家东人赏给你的三两银子，叫你好好照看孙大姐。
禁婆：（开门）哈哈，多谢公子。孙大姐有我照看，不用他操心。
苍头：孙大姐请来用饭。
孙玉姣：姐姐请来一同用膳。
宋巧姣：怎好叨扰。
孙玉姣：你我同狱受难，还分什么彼此，一同来用吧。
宋巧姣：如此多谢姐姐。这饭想是令堂差人送来的。
孙玉姣：这是傅公子差人每日到巾中送饭。
宋巧姣：怎么说他是傅宅来的？
孙玉姣：正是。
宋巧姣：这位老掌家，烦劳你去到男监问傅公子，刘媒婆前几日可曾来到府上与他说媒？
苍头：哪个刘媒婆？
孙玉姣：就是那刘彪之母。
苍头：噢是了，此事我一概尽知。那刘媒婆并不曾到府上前来说媒。只是那日我跟随我家东人在大街行走，遇见刘彪，手拿一只绣鞋，言说孙寡居要告我家东人，调戏她女儿，诓诈我家东人的银两。不是刘公道解劝，几乎厮打一处。
宋巧姣：那刘彪平日作何生计？
苍头：那刘彪平日耍钱为生，不务正业，是一个无赖！
宋巧姣：嗯……（想介）赶这样说，姐姐你家这命案有了苗目了。
孙玉姣：有了什么苗目了？
宋巧姣：想那刘彪拿绣鞋磕诈傅公子，未曾如愿，必不甘休。况他平日本是个无赖，以小妹看来，你家命案与那刘彪……有……关！
孙玉姣：噢，姐姐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宋巧姣：你想起了什么？
孙玉姣：那天我舅父舅母被人杀坏以后，房中掉下一只绣鞋，当时我在惊慌之中，一时未曾记起，如今想起，那就是刘媒婆诓去的那只绣鞋。
宋巧姣：怎么说就是刘媒婆诓去的那只绣鞋？
孙玉姣：就是那一只绣鞋。
宋国士：请问父台，生员一不欠粮，二不欠草，为何火签来提？
赵廉：提你非为粮草之事。我问你有几个儿子？
宋国士：我只有一个犬子，生得十分愚蠢，何劳老父台挂念。
赵廉：我不管他愚蠢不愚蠢，我且问你，他名叫什么？
宋国士：名叫兴儿。
赵廉：务干何事？
宋国士：生员家道贫寒，与刘公道雇工。
赵廉：这就是了。刘公道将你告下，你可知否？
宋国士：告我何事？
赵廉：告你儿子黑夜盗物逃走，现在你家，你就该将你儿子送到公堂，免得本县差人提拿。
宋国士：噢？哎呀老父台，！我那儿子与刘公道雇工，去了数月并未回家。忽然刘公道告我儿盗物逃走，既无见证，一无赃物，你不该拿我的家小！
赵廉：单为此事本不该拿你的家小。你可知盗物事小？
宋国士：盗物事小，何事为大？
赵廉：孙寡妇家中那晚刀伤二命，也是你那儿子所为。
宋国士：这……
宋巧姣：（一惊。见父亲答不上话，自己不得不说）哎呀老爷！我兄弟在刘家雇工，焉能无故在孙家杀人。既在孙家杀人，逃命不及，岂能又回到刘家盗物。况且他小小年纪，哪有一刀连伤二命之理？
赵廉：你那兄弟虽然年幼，也是情窦初开。他见孙玉姣生得美貌，黑夜前去迎戏，女子不从，惊动旁人，情急杀人，也在情理之中。你不将你兄弟交出，怎能知他无有杀人？
宋巧姣：老爷既知她因奸不从，情急杀人，就该将孙玉姣唤来，（手扶公案，逼近赵廉）当堂质对。
赵廉：呃这！――（暗白）孙玉姣并未招出宋兴儿迎戏与她，我若将她唤上堂来，她不招认，本县如何退堂？噢，有了，（解嘲）这一女子好张利嘴，宋先生，她是你家甚么人？
宋国士：她是小女。
赵廉：既是你的女儿，本县和你当堂讲话，何用她掺前插言！
宋国士：唔？――
宋巧姣：（惊怕，但想了一下，还是非说不）可老爷平白断我兄弟盗物，又断我兄弟杀人，将我一家大小拿来，骨肉之亲，祸福相连，小女子岂能袖手不言。
赵廉：咳咳！（找到巧姣的岔子）你也知道骨肉之亲，祸福相连，本县就要将你收监！
宋巧姣：为何无故将民女收监？
赵廉：你兄弟在刘家盗物逃走，你父若有十两银子补赔刘公道，才年赎你出狱；若无十两银子，我叫你要老死狱中！
宋国士：哎呀老父台！生员家贫如洗，哪来的十两银子，即有十两银子，我岂能将假买真！
赵廉：你不将假买真，难道刘公道失遗物件，白白罢了不成？
宋国士：父台，今天这案官司，就不是这样的问法！
赵廉：你说是怎样的问法？
宋国士：你将刘公道唤上堂来，他失遗什么物件，生员一物一件照数赔偿。然后我要写一伸冤大状，上司去告！
赵廉：你告什么？
宋国士：难道我都不要我那儿吗？（泣）
赵廉：噢，来么，来么，本县不叫你与刘公道补赔银两，你就不要你那儿子；本县叫你与刘公道补赔银两，你就要你那儿子。本县我也看出来了。
宋国士：你看出什么来了？
赵廉：我看你也是饥寒起盗心。（在这以前赵廉贪污宋国士是生员还比较客气，到这里因案子问不下去了，老羞成怒，索性对宋国士不客气）
宋国士：哈哈，你这样看不起寒士。你在这眉坞县里打听，我宋国士虽贫，也是贫而有志。
赵廉：说什么贫而有志，分明是你那儿子盗物，逃回你家，你有意藏匿不献。限你三天，定要将宋兴儿交出！
宋巧姣：（越发觉得事情严重了，非说不可）哎呀老爷，既要我爹爹限三天交出兴儿，又要我爹爹补赔刘家银两，如此断案，我父女实难心服。
赵廉：住口！
衙役：住口！
赵廉：要你爹爹补赔银两，是了结刘家盗物一案；限三天交出兴儿，是追究孙家杀人一案。本县今天当堂问案，服也在你，不服也在你。来！
衙役：有。
赵廉：将女子收监。他父若有十两银子，放他出监，若无有十两银子，永不能出监！再限他三天以内将兴儿交出。你若不服，任你所为！
（唱带板）你父女上堂来口巧舌辩，无银两将女子押解收监。
限三天定要你交出凶犯，无凶犯按律条绝不容宽。（留）
宋国士：（急）你不能押我女儿！
宋巧姣：（急）你不能退堂！
赵廉：退堂！（下）
宋国士：哎呀！
（唱带板）见我儿要收监父心痛烂，
（喝场）受屈的儿呀！
宋巧姣：（喝场）老，老爹爹！
宋国士：小，小兴儿！
宋巧姣：小兄弟呀！
宋国士：（唱带板）气得我年迈人咬碎牙关。
背地里把兴儿一声埋怨，
你害的你姐姐为你坐监。（留）
宋巧姣：（唱带板）叫爹爹再莫把兴儿埋怨，
（喝场）我的老爹爹！
宋国士：贤孝的儿呀！
宋巧姣：小兄弟！
宋国士：我的儿！
宋巧姣：（唱带板）我兄弟断不为偷盗邪奸。
你只怨知县官无才断案，我父女倒蒙了不白之冤。
叫爹爹速回家变卖家产，赎你儿出监来再告县官。（留）
衙役：快快进监！
宋巧姣：罢了爹爹！
宋国士：罢了儿啊！（役拥巧姣下，宋国士亦下）
【第十一场：监遇】
（孙玉姣上）
孙玉姣：（上唱二六）
在狱中心焦躁双眉紧皱，想玉镯不住的暗把泪流。
这才是虎难描反类成狗，除非是遇清官才能罢休。（留）
禁婆：宋大姐走动些！
（禁婆领巧姣上）
宋巧姣：（唱二六）到监中我不敢胡行乱走，这才是未犯法做了楚囚。
恨只恨赵知县断案乖谬，若出狱要与你破釜沉舟。（截）
禁婆：宋大姐，你来，这是女监，这里还有一个女犯，你两个也是个伴儿。（开门，进门）
这是新来的宋大姐，你们两个说说话话，也不寂寞。可不敢胡行乱走。我便去了。
宋巧姣：多谢妈妈。
禁婆：不谢了，不谢了。（下）
孙玉姣：姐姐见礼了。
宋巧姣：还礼了。适才听妈妈讲说，姐姐莫非就是孙家庄那一案么？
孙玉姣：奴家就是孙玉姣，无故被冤，作了囚犯，姐姐休得耻笑。
宋巧姣：你我同在患难之中，何出此言。这是孙家姐姐，你家的命案，到底因何而起？
孙玉姣：唉！姐姐不嫌絮烦，听我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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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巧姣：噢。怎么将姐姐你也攀扯在内了？
孙玉姣：（唱二六）一句话问的我难以出口，这话长说不尽其中情由。（留）
宋巧姣：呃，姐姐你我都是女子，但讲无妨。
孙玉姣：（接唱）傅公子买雄鸡相逢邂逅，这玉镯本是他有意赠奴。
刘媒婆偷眼看大树背后，当日里到家中细问情由。（留）
宋巧姣：噢，想是她与你来做媒？
孙玉姣：哎姐姐呀，
（接唱）她夸口把我的姻缘成就，凭一只红绣鞋定结鸾俦。
她言说等消息三日以后，管叫我和公子飞上河洲。（留）
宋巧姣：噢。……（想介）三天以后可曾有了消息？
孙玉姣：（接唱）盼佳音整五天日夜等候，鱼又沉雁又杳音讯冷丢。（留）
宋巧姣：怎么等了五天还无有回音？
孙玉姣：是呀，等了五天还无有回音！
宋巧姣：再往后呢？
孙玉姣：那一晚我舅父妗母他们就来了！
（接唱）舅父母到我家黄昏以后，可怜他宿一晚性命全休！
人命事报官府家母出首。官验尸见玉镯气冲斗牛。
受不过五刑拷屈招出口，可怜把傅公子无罪被囚。（留）
宋巧姣：（接唱二六）
听罢言不由我沉吟良久，这冤案还须要仔细穷究。
刘媒婆约佳音三日以后，却怎么整五天未见回头？
叫姐姐再不必双眉倒皱，这件事我与你解愁分忧。（截）
听姐姐讲说，刘媒婆诓去一只绣鞋，言说三日定有佳音，等了五天，杳无消息。但不知她见了公子无有？
孙玉姣：那日我在监中见了公子一面，公子并未提说刘媒婆说媒之事。看起来她是诓我绣鞋，并未前去说媒。
宋巧姣：呃，――（想介）刘媒婆如若去见公子说媒，还则罢了；若不曾去见公子，这杀人之事，大料她必知八九了！
（唱带板）刘媒婆去说媒公子未见，五日后就起了杀人祸端。
莫非她诓绣鞋存心不善，这人命必与她有些牵连。（截）
（苍头上）
苍头：（引）奉了公子命，来到女监中。
禁婆开门来！
禁婆：干什么的？
苍头：我是傅宅与孙大姐送饭来的。这是我家东人赏给你的三两银子，叫你好好照看孙大姐。
禁婆：（开门）哈哈，多谢公子。孙大姐有我照看，不用他操心。
苍头：孙大姐请来用饭。
孙玉姣：姐姐请来一同用膳。
宋巧姣：怎好叨扰。
孙玉姣：你我同狱受难，还分什么彼此，一同来用吧。
宋巧姣：如此多谢姐姐。这饭想是令堂差人送来的。
孙玉姣：这是傅公子差人每日到巾中送饭。
宋巧姣：怎么说他是傅宅来的？
孙玉姣：正是。
宋巧姣：这位老掌家，烦劳你去到男监问傅公子，刘媒婆前几日可曾来到府上与他说媒？
苍头：哪个刘媒婆？
孙玉姣：就是那刘彪之母。
苍头：噢是了，此事我一概尽知。那刘媒婆并不曾到府上前来说媒。只是那日我跟随我家东人在大街行走，遇见刘彪，手拿一只绣鞋，言说孙寡居要告我家东人，调戏她女儿，诓诈我家东人的银两。不是刘公道解劝，几乎厮打一处。
宋巧姣：那刘彪平日作何生计？
苍头：那刘彪平日耍钱为生，不务正业，是一个无赖！
宋巧姣：嗯……（想介）赶这样说，姐姐你家这命案有了苗目了。
孙玉姣：有了什么苗目了？
宋巧姣：想那刘彪拿绣鞋磕诈傅公子，未曾如愿，必不甘休。况他平日本是个无赖，以小妹看来，你家命案与那刘彪……有……关！
孙玉姣：噢，姐姐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宋巧姣：你想起了什么？
孙玉姣：那天我舅父舅母被人杀坏以后，房中掉下一只绣鞋，当时我在惊慌之中，一时未曾记起，如今想起，那就是刘媒婆诓去的那只绣鞋。
宋巧姣：怎么说就是刘媒婆诓去的那只绣鞋？
孙玉姣：就是那一只绣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