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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法门寺》（六）
（贾桂出门。）
贾桂：（白）县台！
（赵廉上。）
贾桂：（白）千岁爷那儿传您哪。别骇怕，都有我哪。来来，我给您报门。
报！噤邬县告进！
（赵廉随贾桂低头同进门，赵廉跪。）
赵廉：（白）参见千岁！
刘瑾：（白）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赵廉：（白）千岁！
（西皮流水板）一干人犯俱带妥，望求千岁作定夺。
刘瑾：（白）哎哟哎哟！好歹你是个父母官儿，干嘛我作“定夺”哪？
贾桂：（白）我说老爷子，这话得这么说――水大还漫得过鸭子去吗？
刘瑾：（白）什么，水大漫不过桥去？哪有我这么大的鸭子呀？
贾桂：（白）不管怎么说吧，反正得您拿主意。
刘瑾：（白）怎么着，得我拿主意？人犯你带齐了吗？
赵廉：（白）俱已带到。
刘瑾：（白）好！带呀！审哪！
贾桂：（白）别忙别忙！老爷子，他是一个父母官儿，跟儿女百姓跪在一块儿，多不像样儿呀？您叫他起来吧！
刘瑾：（白）那么你就起来啵！
赵廉：（白）多谢千岁！
（赵廉起立。）
刘瑾：（白）带呀！审哪！问哪――
贾桂：（白）别忙别忙！哪有站着问案的！您总得赏他个座儿呀？
刘瑾：（白）咱们爷们这儿，哪有他的座儿呀！
贾桂：（白）咳！咱们爷儿们是外场人儿，不要这个够使的！
刘瑾：（白）要这么一说，你就坐下啵！
赵廉：（白）千岁台前，哪有臣的座位？
刘瑾：（白）你瞧！不识抬举不是？
贾桂：（白）老爷子叫你坐，你就坐下得啦！
赵廉：（白）噢，多谢千岁！啊，公公请坐！
贾桂：（白）您倒甭让。我站惯啦。
（赵廉坐。）
刘瑾：（白）我说县台，咱家在宫里头没审过什么案子，到与不到的，您得多兜着点儿，咱们就是一台戏吗！
贾桂：（白）唉！这不是耍托偶哪！
刘瑾：（白）咱们先带谁？
赵廉：（白）带刘彪。
刘瑾：（白）带刘彪！
贾桂：（白）带刘彪！
（刘彪上，跪。）
刘彪：（白）小人与千岁爷叩头！
刘瑾：（白）啊！这小子好大嗓子眼儿！
贾桂：（白）甭说呀，也是唱大花脸的。
刘瑾：（白）你要知道这大花脸可专揍你们这小花脸哪！
贾桂：（白）老爷子您有是谁呀！
刘彪：（白）千岁！
（西皮摇板）半夜三更睡不着，
刘瑾：（白）住了吧！半夜三更睡不着，你就该起来坐着。谁叫你拿刀杀人去啦？说好的啵！
刘彪：（白）千岁！
（西皮流水板）尊声千岁听我说：
男女二人同床卧，钢刀一举两个人头落，杀的也不多。
刘瑾：（白）钢刀一举，两个人头落，不用说喽，钢刀要是不举，这脑袋也下不来呀！
贾桂：（白）是呀，也没那么糟的脖子呀。
刘瑾：（白）我说县台，一刀连伤二命，当问何罪？
赵廉：（白）论律凌迟。千岁开恩，问他个斩罪。
刘瑾：（白）斩罪？噢，就是把脑袋给切下来呀！
赵廉：（白）正是。
刘瑾：（白）那多损哪！
贾桂：（白）您恩典恩典他。
刘瑾：（白）咱们爷儿们恩典恩典他，这么着吧！把他拉到火车道上轧死吧！
（刘彪下。）
刘瑾：（白）该带谁啦？
赵廉：（白）刘公道。
刘瑾：（白）带刘公道！
贾桂：（白）带刘公道！
（刘公道上，跪。）
刘瑾：（白）有什么说的没有？
刘公道：（白）千岁！
（西皮摇板）怕犯王法当乡约，
刘瑾：（白）怎么着？“怕犯王法当乡约”，不用说喽！这乡约就是地保喽。比如这么说，你们这村儿里，出点儿什么事儿，由你出头给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就是这么一个大好人哪！
贾桂：（白）唉，不错，他就是一个大好人吗！
刘瑾：（白）好人有这长像的吗？
贾桂：（白）唉！我说老爷子，好人可不论长像呀！
刘瑾：（白）是呦！你总得向着他呀！谁让你们都是唱小花脸的哪！
贾桂：（白）您当我们“同行是冤家”哪！
刘瑾：（白）说好的啵！
刘公道：（白）千岁！
（西皮流水板）尊声千岁听我说：
打死兴儿我的错，天网恢恢脱也脱不脱。
刘瑾：（白）我说县台，隐藏人头不报，打死雇工之人，问他个什么罪名？
赵廉：（白）论罪当斩。千岁开恩，问他个绞罪。
刘瑾：（白）绞罪？噢，就是把人活活地给勒死呀！
赵廉：（白）正是。
刘瑾：（白）那多憋得慌啊！咱家得恩典恩典他。这么着吧，下油锅把他炸啦吧！
刘公道：（白）慢着慢着！千岁爷我跟您老商量商量。
刘瑾：（白）商量什么哪？
刘公道：（白）这么办吧：你把油钱折给俺，咱们来个干锅儿爆吧！
刘瑾：（白）咱们就这么办，来呀！给他来个干锅儿爆。
（刘公道下。）
刘瑾：（白）又该带谁啦？
赵廉：（白）刘媒婆。
刘瑾：（白）带刘媒婆！
贾桂：（白）带刘媒婆！
（刘媒婆上，跪。）
刘瑾：（白）有什么说的没有？
刘媒婆：（白）千岁爷吃饼！
刘瑾：（白）“吃饼”？我?儿怕叫“渴”！
刘媒婆：（西皮摇板）贪图花红把媒说，
刘瑾：（白）住了吧！贪图花红把媒说，不用说你是个媒婆子。比如这么说吧，东庄儿有个小小子，西庄儿有个小闺女，你中间儿这么一说合，教他们作对小两口，对不对？
刘媒婆：（白）对啦。
刘瑾：（白）哼！咱家我恨透你们这一行人啦！
贾桂：（白）老爷子，您恨她们干嘛呀？
刘瑾：（白）咱们爷们这一辈子用不着她们呀！你给我说好的吧！
刘媒婆：（西皮流水板）谁想儿子作事错。
小事弄成天大祸，从今再不当媒婆。
刘瑾：（白）来呀！给我撕把撕把喂鹰啊！
赵廉：（白）且慢！啊千岁，有道是：“儿大不由母”哇！
刘瑾：（白）你看，到底是父母官儿。你这一句话不要紧，可就把她的命给救啦！
赵廉：（白）千岁开恩！
刘瑾：（白）我得恩典恩典她。
贾桂：（白）您恩典恩典她！
刘瑾：（白）这么着吧！把她给我打死吧！
（刘媒婆下。）
刘瑾：（白）又该带谁啦？
赵廉：（白）傅朋。
刘瑾：（白）带傅朋！
贾桂：（白）带傅朋！
（傅朋上，跪。）
刘瑾：（白）年轻轻的，不说好好念书，弄这么一只镯子满世界胡扔，幸亏是只玉的，这要是硬面儿的哪？
贾桂：（白）那我就给啃啦！
刘瑾：（白）饿嗝？
（刘瑾向傅朋。）
刘瑾：（白）下堂更衣，廊下伺候着！
（傅朋起，下。）
刘瑾：（白）带孙玉姣！
贾桂：（白）带孙玉姣！
（贾桂下。孙玉姣上，跪。）
孙玉姣：（白）参见千岁！
刘瑾：（白）一个闺阁幼女，不好好学习针黹，满街上找便宜。这幸亏是只玉镯。这要是只金镯子，你们还不闹到金銮宝殿上去呀！
（贾桂上。）
贾桂：（白）老爷子，太后老佛爷要看看孙玉姣！
刘瑾：（白）怎么着，太后老佛爷要看看孙玉姣吗？
贾桂：（白）正是。
刘瑾：（白）嘿！这孩子的佛缘儿不小哇！
贾桂：（白）敢情！
刘瑾：（白）别忙！咱们爷儿们得打听打听，去得去不得，我说县台！
赵廉：（白）千岁！
刘瑾：（白）老皇太要看看孙玉姣，她去得吗？
赵廉：（白）黄花幼女可以去得！
刘瑾：（白）怎么着，黄花幼女可以去得？这要是金针木耳哪？
贾桂：（白）那我就给打了?啦！
刘瑾：（白）馋骨头！桂儿呀，你领她去，多磕头，少说话！
贾桂：（白）?！
（贾桂向孙玉姣。）
贾桂：（白）随咱家来！
（贾桂引孙玉姣同下。贾桂上。）
（贾桂出门。）
贾桂：（白）县台！
（赵廉上。）
贾桂：（白）千岁爷那儿传您哪。别骇怕，都有我哪。来来，我给您报门。
报！噤邬县告进！
（赵廉随贾桂低头同进门，赵廉跪。）
赵廉：（白）参见千岁！
刘瑾：（白）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赵廉：（白）千岁！
（西皮流水板）一干人犯俱带妥，望求千岁作定夺。
刘瑾：（白）哎哟哎哟！好歹你是个父母官儿，干嘛我作“定夺”哪？
贾桂：（白）我说老爷子，这话得这么说――水大还漫得过鸭子去吗？
刘瑾：（白）什么，水大漫不过桥去？哪有我这么大的鸭子呀？
贾桂：（白）不管怎么说吧，反正得您拿主意。
刘瑾：（白）怎么着，得我拿主意？人犯你带齐了吗？
赵廉：（白）俱已带到。
刘瑾：（白）好！带呀！审哪！
贾桂：（白）别忙别忙！老爷子，他是一个父母官儿，跟儿女百姓跪在一块儿，多不像样儿呀？您叫他起来吧！
刘瑾：（白）那么你就起来啵！
赵廉：（白）多谢千岁！
（赵廉起立。）
刘瑾：（白）带呀！审哪！问哪――
贾桂：（白）别忙别忙！哪有站着问案的！您总得赏他个座儿呀？
刘瑾：（白）咱们爷们这儿，哪有他的座儿呀！
贾桂：（白）咳！咱们爷儿们是外场人儿，不要这个够使的！
刘瑾：（白）要这么一说，你就坐下啵！
赵廉：（白）千岁台前，哪有臣的座位？
刘瑾：（白）你瞧！不识抬举不是？
贾桂：（白）老爷子叫你坐，你就坐下得啦！
赵廉：（白）噢，多谢千岁！啊，公公请坐！
贾桂：（白）您倒甭让。我站惯啦。
（赵廉坐。）
刘瑾：（白）我说县台，咱家在宫里头没审过什么案子，到与不到的，您得多兜着点儿，咱们就是一台戏吗！
贾桂：（白）唉！这不是耍托偶哪！
刘瑾：（白）咱们先带谁？
赵廉：（白）带刘彪。
刘瑾：（白）带刘彪！
贾桂：（白）带刘彪！
（刘彪上，跪。）
刘彪：（白）小人与千岁爷叩头！
刘瑾：（白）啊！这小子好大嗓子眼儿！
贾桂：（白）甭说呀，也是唱大花脸的。
刘瑾：（白）你要知道这大花脸可专揍你们这小花脸哪！
贾桂：（白）老爷子您有是谁呀！
刘彪：（白）千岁！
（西皮摇板）半夜三更睡不着，
刘瑾：（白）住了吧！半夜三更睡不着，你就该起来坐着。谁叫你拿刀杀人去啦？说好的啵！
刘彪：（白）千岁！
（西皮流水板）尊声千岁听我说：
男女二人同床卧，钢刀一举两个人头落，杀的也不多。
刘瑾：（白）钢刀一举，两个人头落，不用说喽，钢刀要是不举，这脑袋也下不来呀！
贾桂：（白）是呀，也没那么糟的脖子呀。
刘瑾：（白）我说县台，一刀连伤二命，当问何罪？
赵廉：（白）论律凌迟。千岁开恩，问他个斩罪。
刘瑾：（白）斩罪？噢，就是把脑袋给切下来呀！
赵廉：（白）正是。
刘瑾：（白）那多损哪！
贾桂：（白）您恩典恩典他。
刘瑾：（白）咱们爷儿们恩典恩典他，这么着吧！把他拉到火车道上轧死吧！
（刘彪下。）
刘瑾：（白）该带谁啦？
赵廉：（白）刘公道。
刘瑾：（白）带刘公道！
贾桂：（白）带刘公道！
（刘公道上，跪。）
刘瑾：（白）有什么说的没有？
刘公道：（白）千岁！
（西皮摇板）怕犯王法当乡约，
刘瑾：（白）怎么着？“怕犯王法当乡约”，不用说喽！这乡约就是地保喽。比如这么说，你们这村儿里，出点儿什么事儿，由你出头给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就是这么一个大好人哪！
贾桂：（白）唉，不错，他就是一个大好人吗！
刘瑾：（白）好人有这长像的吗？
贾桂：（白）唉！我说老爷子，好人可不论长像呀！
刘瑾：（白）是呦！你总得向着他呀！谁让你们都是唱小花脸的哪！
贾桂：（白）您当我们“同行是冤家”哪！
刘瑾：（白）说好的啵！
刘公道：（白）千岁！
（西皮流水板）尊声千岁听我说：
打死兴儿我的错，天网恢恢脱也脱不脱。
刘瑾：（白）我说县台，隐藏人头不报，打死雇工之人，问他个什么罪名？
赵廉：（白）论罪当斩。千岁开恩，问他个绞罪。
刘瑾：（白）绞罪？噢，就是把人活活地给勒死呀！
赵廉：（白）正是。
刘瑾：（白）那多憋得慌啊！咱家得恩典恩典他。这么着吧，下油锅把他炸啦吧！
刘公道：（白）慢着慢着！千岁爷我跟您老商量商量。
刘瑾：（白）商量什么哪？
刘公道：（白）这么办吧：你把油钱折给俺，咱们来个干锅儿爆吧！
刘瑾：（白）咱们就这么办，来呀！给他来个干锅儿爆。
（刘公道下。）
刘瑾：（白）又该带谁啦？
赵廉：（白）刘媒婆。
刘瑾：（白）带刘媒婆！
贾桂：（白）带刘媒婆！
（刘媒婆上，跪。）
刘瑾：（白）有什么说的没有？
刘媒婆：（白）千岁爷吃饼！
刘瑾：（白）“吃饼”？我?儿怕叫“渴”！
刘媒婆：（西皮摇板）贪图花红把媒说，
刘瑾：（白）住了吧！贪图花红把媒说，不用说你是个媒婆子。比如这么说吧，东庄儿有个小小子，西庄儿有个小闺女，你中间儿这么一说合，教他们作对小两口，对不对？
刘媒婆：（白）对啦。
刘瑾：（白）哼！咱家我恨透你们这一行人啦！
贾桂：（白）老爷子，您恨她们干嘛呀？
刘瑾：（白）咱们爷们这一辈子用不着她们呀！你给我说好的吧！
刘媒婆：（西皮流水板）谁想儿子作事错。
小事弄成天大祸，从今再不当媒婆。
刘瑾：（白）来呀！给我撕把撕把喂鹰啊！
赵廉：（白）且慢！啊千岁，有道是：“儿大不由母”哇！
刘瑾：（白）你看，到底是父母官儿。你这一句话不要紧，可就把她的命给救啦！
赵廉：（白）千岁开恩！
刘瑾：（白）我得恩典恩典她。
贾桂：（白）您恩典恩典她！
刘瑾：（白）这么着吧！把她给我打死吧！
（刘媒婆下。）
刘瑾：（白）又该带谁啦？
赵廉：（白）傅朋。
刘瑾：（白）带傅朋！
贾桂：（白）带傅朋！
（傅朋上，跪。）
刘瑾：（白）年轻轻的，不说好好念书，弄这么一只镯子满世界胡扔，幸亏是只玉的，这要是硬面儿的哪？
贾桂：（白）那我就给啃啦！
刘瑾：（白）饿嗝？
（刘瑾向傅朋。）
刘瑾：（白）下堂更衣，廊下伺候着！
（傅朋起，下。）
刘瑾：（白）带孙玉姣！
贾桂：（白）带孙玉姣！
（贾桂下。孙玉姣上，跪。）
孙玉姣：（白）参见千岁！
刘瑾：（白）一个闺阁幼女，不好好学习针黹，满街上找便宜。这幸亏是只玉镯。这要是只金镯子，你们还不闹到金銮宝殿上去呀！
（贾桂上。）
贾桂：（白）老爷子，太后老佛爷要看看孙玉姣！
刘瑾：（白）怎么着，太后老佛爷要看看孙玉姣吗？
贾桂：（白）正是。
刘瑾：（白）嘿！这孩子的佛缘儿不小哇！
贾桂：（白）敢情！
刘瑾：（白）别忙！咱们爷儿们得打听打听，去得去不得，我说县台！
赵廉：（白）千岁！
刘瑾：（白）老皇太要看看孙玉姣，她去得吗？
赵廉：（白）黄花幼女可以去得！
刘瑾：（白）怎么着，黄花幼女可以去得？这要是金针木耳哪？
贾桂：（白）那我就给打了?啦！
刘瑾：（白）馋骨头！桂儿呀，你领她去，多磕头，少说话！
贾桂：（白）?！
（贾桂向孙玉姣。）
贾桂：（白）随咱家来！
（贾桂引孙玉姣同下。贾桂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