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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玉虎坠》(四)
【第五场:探监】
【幕启。监牢
禁子:【上】天色大亮,冯大官人前往监来!
冯彦:【上唱】谯楼上打罢更鼓音未绝,星辰散还留下半片残月;
仰着面我只怨天地三界,
禁子:你怨天地者何来?
冯彦:【唱】我冯彦身犯的何等罪孽?
禁子:杀王腾之罪么。
冯彦:【唱】杀王腾但不知何方妖邪。
禁子:继母所告,是你妈将你告下了!
冯彦:【唱】继母告害的我两眼滴血!
禁子:那你不该当堂认罪呀。
冯彦:【唱】咱本是罗郡庄英雄豪杰,愿落个屈冤鬼死不惧怯!
【贺其卷提酒上
贺其卷:【念】全凭三寸舌,杀人不见血。
不觉来到监门,禁公大哥!
禁子:喊叫着是坐监呀!
贺其卷:啊,那是你先人给你置的铁纱帽!
禁子:干什么的?
贺其卷:监内可有一姓冯之人?
禁子:有个姓冯之人,你问他如何?
贺其卷:烦劳传话,就说他兄弟贺其卷探他来了。
禁子:唉,大官人姓冯,你咋叫贺其卷?
贺其卷:外马下的咋叫骡驹子哩!
禁子:我把你看出来了。
贺其卷:看出什么?
禁子:冻后的草包。
贺其卷:此话怎讲?
禁子:捎裢带头子!哈哈……
贺其卷:清晨大早,你是撞啥喜神了!
禁子:少往衙门人眼里打渣渣,这眼睛可有试金石哩!
贺其卷:我当你有砂眼病哩,快传话!
禁子:大官人,你兄弟贺其卷看你来了!
冯彦:啊,怎么我兄弟看望我来了?禁公大哥扶我一把,兄弟在哪里,兄弟在哪里……
贺其卷:大哥呀……
冯彦:兄弟莫要啼哭,也免为兄落泪。
贺其卷:不哭就不哭,眼泪请回!
禁子:你是干哭没眼泪!
贺其卷:禁公大哥,这是好酒一壶,替我大哥温热再喝。
禁子:可有我的?
贺其卷:剩下都是你的。
【禁子提壶下
冯彦:兄弟,你今前来母亲在家可好?
贺其卷:哎!好啥哩,昨天晚上一肚子暗气险些把她老人家气死了。
冯彦:家中出了什么事?
贺其卷:昨夜三更时分,从我嫂嫂房中跑出个刁头和尚,临行遗下顶僧帽。家丑不可外扬,哥哥莫要上气!
冯彦:【怒不可遏】啊,怎么说……【昏倒】
禁子:【急唤】大官人,大官人,贺其卷,我把你个狗东西!
【操家伙欲打】
贺其卷:【背语】气死活该!【溜下
禁子:啊,娃跑了?大官人醒得!
冯彦:【唱】闻一言气的我肝胆俱裂,只觉得怒目中喷洒鲜血。
狗贱人在家中淫心歪斜,秃和尚遗僧帽露出情节。
有一日天睁眼国王放赦,出牢狱把贱人头首要切!
【田郎、冯娘子上
田郎:【唱】出门来不由人悲悲切切。
冯娘子:【唱】昨夜晚意外事难对人说。
田郎:【唱】奔牢房见爹爹诉明昨夜。
冯娘子:【唱】千万间莫告诉儿的爹爹。
田郎:母亲,来到监门。
冯娘子:儿呀,见了你父千万莫要讲说家中这事,面免教你那爹爹……
田郎:儿记下了。
冯娘子:上前传禀。
田郎:禁公大哥!
禁子:贺其卷娃子又来了。待我收拾这坏东西!【持砖欲打】
田郎:大哥莫打是我。
禁子:哦,原是个英俊的娃娃。
田郎:监中可有姓冯之人?
禁子:倒有姓冯之人,你问他如何?
田郎:烦劳传话,说娃娃和妈妈探望大人来了。
禁子:他是爸。
田郎:噢。
禁子:这才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他爸卖葱儿卖蒜。拾了咱一个话茬。大官人,
令正、令郎探望你来了!
冯彦:怎么他母子来了?贱人在哪里,贱人在哪里!
冯娘子:【悲叫】官人……
冯彦:【勃怒】狗贱人!【持拳欲打】
冯娘子:我叫一声官人呀官人,见了为妻一言不发,持拳便打,为妻所犯何罪何法了!
冯彦:贱人站远些!田郎,向这厢来。
田郎:爹爹讲说什么?
冯彦:我来问你,咱家昨晚可曾被盗?
田郎:盗,倒也被盗。
冯彦:贼人走后遗下什么东西?
田郎:贼人走后遗下个和尚帽!
冯彦:这就实了。贱人你听,事到如今你不去寻你那和尚老子,却来到狱看我?
【唱】我冯门生女子冰清玉洁,生男子一个个斩钢削铁。
谁使你与和尚暗中苟且,生淫心败坏了妇人贞节。
狗贱人乱纲常十恶不赦,从今后咱夫妻恩断情绝。
冯娘子:【唱】我与你结夫妻好有年月,难道说你不知你妻贞节。
昨夜晚被盗事令人难解,是何人到狱中去对你学。
冯彦:贱人还不滚开!
冯娘子:好不气,气煞人!
【冯娘子、田郎哭下
禁子:【气愤地】唉、唉、唉!
冯彦:大哥气从何来?
禁子:我就和你来!
冯彦:和我为何?
禁子:你幸亏没坐官,你要是当了大官,必定是个糊涂官、浆子官!
冯彦:此话从何说起?
禁子:从何说起?我先问你,清早送酒来的那一汉子,他是你家什么人?
冯彦:他是兄弟贺其卷。
禁子:大官人姓冯,他咋叫个贺其卷?
冯彦:唉,那是继母带来一子。
禁子:看看看,若问岔岔就在这。隔监门我把贺其卷观了一眼,观见那人两腮无肉孤寡无情,当面有容人之量,背后有杀人之心,就不是他娘草驴肚剥出来的东西!
冯彦:【嗔怒】嗯!
禁子:官人莫怪,我失言了,失言了,隔监门我把令正夫人她观了一眼,观见她举止典雅,形态端庄,必不是那苟且淫邪之人。即有此事,只怕瞒也瞒不住。贺其卷娃娃等得天刚一亮,就到狱中向你诉说,他知你是大气的男子,这一肚子肮脏气,定会把你气死,再把令正母子赶门在外!这一份大家业岂不是贺其卷他母子的了。我把此话说明,大官人,你醒来吧!
冯彦:【震惊】啊,若非禁公大哥讲说一遍,我,我才明白了!
禁子:闹了半天才明白了,明白了好。
冯彦:【唱】贺其卷他不是冯门骨肉,他不该害夫人监门挑唆。
还怪我性鲁莽未问真切,但不知他母子何处安歇?
禁子:他母子吉人保佑。大官人还是设法明冤吧!
冯彦:受苦的妻呀!
【冯彦、禁子同下
【幕落】
【第六场:慈云庵】
【幕启:台中设置王腾灵位
【冯娘子、田郎冒雨奔上
冯娘子:【唱】监门上不容我母子讲话,出门来又遇见风雨交加。
田郎:【唱】行来在慈云庵牌匾高挂,我母子进庵去避雨歇乏。
来此已是“慈云庵”,“慈云庵”。禀母亲,来到慈云庵!
冯娘子:我母子进庵避雨。
田郎:转奔西廊。【侧场见王腾灵位】儿呀,看那灵位供俸何人?
田郎:【俯首】“王腾之灵位,王腾之灵位。”母亲,这就是咱家门首那个冤孽!
冯娘子:啊,怎么是他……
【滚白】我叫一声王君平,王君平,想你每日里在大街与人算卦,难道就算不出你的吉凶了!
【唱】你平日在大街与人算卦,难道你算不出被谁所杀?
王娟娟:【暗上,唱】
耳听得父灵前有人讲话,因何事直哭得眼泪巴巴。
我这里上前去忙问尊驾,问娘行因何故悲愤交加。
娘行请来见礼了。
冯娘子:哦,还礼了。
王娟娟:请问娘行可是此方人氏?
冯娘子:正是此方人氏,迎风巷内有家。
王娟娟:迎风巷内有位冯彦你可曾知晓?
冯娘子:他是奴夫焉有不知。
王娟娟:【顿怒】住了,冯彦和我有杀父之仇,庵中岂能容你居住,何不与我出去、出去!
冯娘子:啊这……田郎儿……
田郎:?!
【唱】慈云庵它本是四方募化,岂容你一个人在此驻扎。
今夜晚我母子女庵住下,到明天再走去也不犯法。
【二人撕打】
王娟娟:【滚白】我叫一声爹爹呀爹爹,你看杀父仇人现在当面,慢说与你报仇雪恨,即就是赶他出去,也是万万不能呀……
【唱】我本是女孩儿未曾长大,报父仇叫我干急无办法。
我不能上前去和他撕打,无奈了哭啼啼暗把泪擦。
爹爹……
【第五场:探监】
【幕启。监牢
禁子:【上】天色大亮,冯大官人前往监来!
冯彦:【上唱】谯楼上打罢更鼓音未绝,星辰散还留下半片残月;
仰着面我只怨天地三界,
禁子:你怨天地者何来?
冯彦:【唱】我冯彦身犯的何等罪孽?
禁子:杀王腾之罪么。
冯彦:【唱】杀王腾但不知何方妖邪。
禁子:继母所告,是你妈将你告下了!
冯彦:【唱】继母告害的我两眼滴血!
禁子:那你不该当堂认罪呀。
冯彦:【唱】咱本是罗郡庄英雄豪杰,愿落个屈冤鬼死不惧怯!
【贺其卷提酒上
贺其卷:【念】全凭三寸舌,杀人不见血。
不觉来到监门,禁公大哥!
禁子:喊叫着是坐监呀!
贺其卷:啊,那是你先人给你置的铁纱帽!
禁子:干什么的?
贺其卷:监内可有一姓冯之人?
禁子:有个姓冯之人,你问他如何?
贺其卷:烦劳传话,就说他兄弟贺其卷探他来了。
禁子:唉,大官人姓冯,你咋叫贺其卷?
贺其卷:外马下的咋叫骡驹子哩!
禁子:我把你看出来了。
贺其卷:看出什么?
禁子:冻后的草包。
贺其卷:此话怎讲?
禁子:捎裢带头子!哈哈……
贺其卷:清晨大早,你是撞啥喜神了!
禁子:少往衙门人眼里打渣渣,这眼睛可有试金石哩!
贺其卷:我当你有砂眼病哩,快传话!
禁子:大官人,你兄弟贺其卷看你来了!
冯彦:啊,怎么我兄弟看望我来了?禁公大哥扶我一把,兄弟在哪里,兄弟在哪里……
贺其卷:大哥呀……
冯彦:兄弟莫要啼哭,也免为兄落泪。
贺其卷:不哭就不哭,眼泪请回!
禁子:你是干哭没眼泪!
贺其卷:禁公大哥,这是好酒一壶,替我大哥温热再喝。
禁子:可有我的?
贺其卷:剩下都是你的。
【禁子提壶下
冯彦:兄弟,你今前来母亲在家可好?
贺其卷:哎!好啥哩,昨天晚上一肚子暗气险些把她老人家气死了。
冯彦:家中出了什么事?
贺其卷:昨夜三更时分,从我嫂嫂房中跑出个刁头和尚,临行遗下顶僧帽。家丑不可外扬,哥哥莫要上气!
冯彦:【怒不可遏】啊,怎么说……【昏倒】
禁子:【急唤】大官人,大官人,贺其卷,我把你个狗东西!
【操家伙欲打】
贺其卷:【背语】气死活该!【溜下
禁子:啊,娃跑了?大官人醒得!
冯彦:【唱】闻一言气的我肝胆俱裂,只觉得怒目中喷洒鲜血。
狗贱人在家中淫心歪斜,秃和尚遗僧帽露出情节。
有一日天睁眼国王放赦,出牢狱把贱人头首要切!
【田郎、冯娘子上
田郎:【唱】出门来不由人悲悲切切。
冯娘子:【唱】昨夜晚意外事难对人说。
田郎:【唱】奔牢房见爹爹诉明昨夜。
冯娘子:【唱】千万间莫告诉儿的爹爹。
田郎:母亲,来到监门。
冯娘子:儿呀,见了你父千万莫要讲说家中这事,面免教你那爹爹……
田郎:儿记下了。
冯娘子:上前传禀。
田郎:禁公大哥!
禁子:贺其卷娃子又来了。待我收拾这坏东西!【持砖欲打】
田郎:大哥莫打是我。
禁子:哦,原是个英俊的娃娃。
田郎:监中可有姓冯之人?
禁子:倒有姓冯之人,你问他如何?
田郎:烦劳传话,说娃娃和妈妈探望大人来了。
禁子:他是爸。
田郎:噢。
禁子:这才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他爸卖葱儿卖蒜。拾了咱一个话茬。大官人,
令正、令郎探望你来了!
冯彦:怎么他母子来了?贱人在哪里,贱人在哪里!
冯娘子:【悲叫】官人……
冯彦:【勃怒】狗贱人!【持拳欲打】
冯娘子:我叫一声官人呀官人,见了为妻一言不发,持拳便打,为妻所犯何罪何法了!
冯彦:贱人站远些!田郎,向这厢来。
田郎:爹爹讲说什么?
冯彦:我来问你,咱家昨晚可曾被盗?
田郎:盗,倒也被盗。
冯彦:贼人走后遗下什么东西?
田郎:贼人走后遗下个和尚帽!
冯彦:这就实了。贱人你听,事到如今你不去寻你那和尚老子,却来到狱看我?
【唱】我冯门生女子冰清玉洁,生男子一个个斩钢削铁。
谁使你与和尚暗中苟且,生淫心败坏了妇人贞节。
狗贱人乱纲常十恶不赦,从今后咱夫妻恩断情绝。
冯娘子:【唱】我与你结夫妻好有年月,难道说你不知你妻贞节。
昨夜晚被盗事令人难解,是何人到狱中去对你学。
冯彦:贱人还不滚开!
冯娘子:好不气,气煞人!
【冯娘子、田郎哭下
禁子:【气愤地】唉、唉、唉!
冯彦:大哥气从何来?
禁子:我就和你来!
冯彦:和我为何?
禁子:你幸亏没坐官,你要是当了大官,必定是个糊涂官、浆子官!
冯彦:此话从何说起?
禁子:从何说起?我先问你,清早送酒来的那一汉子,他是你家什么人?
冯彦:他是兄弟贺其卷。
禁子:大官人姓冯,他咋叫个贺其卷?
冯彦:唉,那是继母带来一子。
禁子:看看看,若问岔岔就在这。隔监门我把贺其卷观了一眼,观见那人两腮无肉孤寡无情,当面有容人之量,背后有杀人之心,就不是他娘草驴肚剥出来的东西!
冯彦:【嗔怒】嗯!
禁子:官人莫怪,我失言了,失言了,隔监门我把令正夫人她观了一眼,观见她举止典雅,形态端庄,必不是那苟且淫邪之人。即有此事,只怕瞒也瞒不住。贺其卷娃娃等得天刚一亮,就到狱中向你诉说,他知你是大气的男子,这一肚子肮脏气,定会把你气死,再把令正母子赶门在外!这一份大家业岂不是贺其卷他母子的了。我把此话说明,大官人,你醒来吧!
冯彦:【震惊】啊,若非禁公大哥讲说一遍,我,我才明白了!
禁子:闹了半天才明白了,明白了好。
冯彦:【唱】贺其卷他不是冯门骨肉,他不该害夫人监门挑唆。
还怪我性鲁莽未问真切,但不知他母子何处安歇?
禁子:他母子吉人保佑。大官人还是设法明冤吧!
冯彦:受苦的妻呀!
【冯彦、禁子同下
【幕落】
【第六场:慈云庵】
【幕启:台中设置王腾灵位
【冯娘子、田郎冒雨奔上
冯娘子:【唱】监门上不容我母子讲话,出门来又遇见风雨交加。
田郎:【唱】行来在慈云庵牌匾高挂,我母子进庵去避雨歇乏。
来此已是“慈云庵”,“慈云庵”。禀母亲,来到慈云庵!
冯娘子:我母子进庵避雨。
田郎:转奔西廊。【侧场见王腾灵位】儿呀,看那灵位供俸何人?
田郎:【俯首】“王腾之灵位,王腾之灵位。”母亲,这就是咱家门首那个冤孽!
冯娘子:啊,怎么是他……
【滚白】我叫一声王君平,王君平,想你每日里在大街与人算卦,难道就算不出你的吉凶了!
【唱】你平日在大街与人算卦,难道你算不出被谁所杀?
王娟娟:【暗上,唱】
耳听得父灵前有人讲话,因何事直哭得眼泪巴巴。
我这里上前去忙问尊驾,问娘行因何故悲愤交加。
娘行请来见礼了。
冯娘子:哦,还礼了。
王娟娟:请问娘行可是此方人氏?
冯娘子:正是此方人氏,迎风巷内有家。
王娟娟:迎风巷内有位冯彦你可曾知晓?
冯娘子:他是奴夫焉有不知。
王娟娟:【顿怒】住了,冯彦和我有杀父之仇,庵中岂能容你居住,何不与我出去、出去!
冯娘子:啊这……田郎儿……
田郎:?!
【唱】慈云庵它本是四方募化,岂容你一个人在此驻扎。
今夜晚我母子女庵住下,到明天再走去也不犯法。
【二人撕打】
王娟娟:【滚白】我叫一声爹爹呀爹爹,你看杀父仇人现在当面,慢说与你报仇雪恨,即就是赶他出去,也是万万不能呀……
【唱】我本是女孩儿未曾长大,报父仇叫我干急无办法。
我不能上前去和他撕打,无奈了哭啼啼暗把泪擦。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