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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牧羊卷》（三）
宋成：（后退暗）我可莫说朱家表兄，你这个心比渭河还长么。为弟赶在中途没杀你，你今日坐了官了，回来了就是了，可差的这两个不像人的模样子，给我送来大马一骥，再给我送五十两银子，还给我送来一领好皮沃。我只知道跑路呢，*（左口，右外）马咋骑呢？我只知道使零钱呢，*（左口，右外）银子咋使呢？我只知道穿连冬棉袄呢么，*（左口，右外）皮袄咋披呢？唉，我这时有了马咧，有了银子咧，有了皮袄咧，将马备上拴到门上，银子揣到怀里，皮袄斜叉子披上，走到门上把马跷的骑上，抽给一马棒，哗哗哗跑到大街市上，下得马来，银子掏出来，铺柜台上一拌，掌柜的！宋成、宋大爷有了银子了，换些钱缝一个满腰缠带，装给一下，走卖吃喝的跟前，哗啦往下一倒，卖吃喝的啊！宋成、宋大爷有了钱了，见啥吃啥，都吃遍。看这两个鬼头鬼脑的，将两个再盘一下。二位将爷，你找这个宋成、宋大爷，可是实话？
校尉：尽是实话。
宋成：莫道谎？
校尉：莫道谎。
宋成：莫道谎把我这手好有一比。
校尉：比就何来？
宋成：一对子钱量，三股子香。
校尉：此话怎样讲呢？
宋成：你两个给爷赌咒！
校尉：尽是实言。
宋成：尽是实言啊？
校尉：尽是实言。
宋成：尽是实言你远看。
校尉：远看，无人么。
宋成：近取。
校尉：莫不你就是宋成、宋大爷？
宋成：一个桃儿掰不开
校尉：此话怎讲呢？
宋成：然乎。
校尉：怪道，我们先失敬。宋大爷，请来见礼了！
宋成：还礼了。
校尉：绑了。
宋成：爷！你把我绑的这紧的做啥呢啊？
校尉：从前绿林夺去马匹、银两事给发作了！
宋成：爷，我的将爷，我不叫个宋成。
校尉：尔叫什么呢？
宋成：我叫个宋死。
校尉：送死也不得活，押上走！（同下）
【第四场：祭祖】
【宋氏上。
宋氏：人人曾说，大官人坐回官来了。待我迎接我大官人去！
【朱春登上。
宋氏：大官人坐官回来了？叫娘把你看一下。
【朱春登气恨，下。朱春科上。
宋氏：我娃也坐咧官了，叫妈把你看一下。
朱春登：唉，哼！（气恨下）
【校尉押宋成上。
宋氏：啊，这咋把我娃给绑了呢？
宋成：姑，我这下不得活了！（下）
宋氏：宋成，姑的娃呀！（追下）
【朱春登，朱春科上。祭拜祖先。宋氏上。
朱春登、朱春科生气，无奈拜宋氏。
朱春登：娘呀。（唢呐）
【李成上。
李成：禀侯爷，将宋成拿到。
朱春登：绑上来！
【校尉绑宋成上。
李成：跪了！
宋成：（跪）表兄饶命吧，表兄饶命吧。
宋春登：宋成，蛮奴才！从前以在绿林夺去我的马匹、什物，应当何罪呢？
宋成：表兄，*（左口，右外）是为弟的个不是，你连鼻带唾沫，给为弟脸上唾上一摊子，把为弟饶了，叫为弟跑了！
朱春登：中军，砍了！
李成：看刀！（杀死宋成）
宋氏：（惊吓，暗语）唉呀妈妈，当真的杀人呢！
朱春登：婶娘在上，孩儿我先拜过不孝之罪。
宋氏：好说，好说。
朱春登：婶娘，宋成从前以在绿林夺去你儿的马匹、什物，你说我该杀不该杀，你说我该斩不该斩？
宋氏：大官人说起他，奴才做出此事，死者不亏！
朱春登：真道死者不亏。中军，尸首扯出去！
李成：噢是！
朱春登：婶娘身旁却好？
宋氏：大官人承问，大官人你好？
朱春登：请问婶娘，却怎么不见我妻、我母，她们向哪里去了？
宋氏：大官人有所不知，只因你奔上边庭吃粮，你去之后，她婆媳想你，今日呜咽、呜咽的哭呢；明日呜咽、呜咽的哭呢，直是个啼哭。
朱春登：这个，婶娘啊，婶娘，自古常言讲的却好，儿行千里母耽忧，她婆媳焉有不哭之理呀！婶娘就该在家好好的解劝。
宋氏：我可咋莫劝呢？我今日劝着叫她?哭了，明日劝着叫她?哭了，叫我劝着、劝着，把她婆媳二人给劝死咧！
朱春登：罢了母亲啊！（气死）
朱春科：兄长醒得！
宋氏：娃呀，?叫。叫他死！
朱春科：唉，哼！
宋氏：你坐了官了，有了势了，把我哼而呼而的！
朱春登：（唱）听一言把我的三魂吓掉，有三魂和七魄飞上九霄。
耳内里忽听得有人高叫，挣扎扎睁双眼用目细瞧。
（喝场）我的高堂母，儿的娘啊！哎呀，儿的娘啊！
（唱）恨西地黄龙贼越律反了，普天下拔壮丁挑选英豪。
我叔爹身无疾病床睡倒，朱春登替叔爹应名代劳。
幸喜得将黄龙一马平了，主封我平西侯官显位高。
实想说回家来母上行孝，哪料想年迈母命归阴曹！（想）
唉，婶娘！
（唱）我妻母身死后何处葬了？
宋氏：大官人！
（唱）你妻母身死后埋在坟郊。
朱春登：（唱）朱春登听一言心似刀搅，由不得战兢兢身似水浇。
回头来把李成一声高叫，听侯爷言共语细说根苗。
坟茔内速快把席棚高罩，
李成：得令。（下）
朱春登：（唱）小兄弟随兄来哭祭年高。（下）
宋氏：娃呀，人家哭他妻母去呀，我娃不要去了。（拉）
朱春科：撒手！（下）
宋氏：这你给坐了官了，将我摔儿打儿的。唉，我的娘娘，大官人坐了官了，我家娃也坐了官了，一个官顶一个官呢，我怕他是怎的？他哭他妻母去了，我要哭我的老汉去呢。抓上一把面，和他胡撕的缠！抓上一把灰，和他胡撕的推！（下）
【李成上。
李成：（引）头戴绛红缨，身穿扑爪龙。
摆开鞑子队，列开锦屏风。
中军李成。侯爷祭坟，命我前来安置。
巡风的走来！
【巡风甲、乙上。
巡风甲、巡风乙：来了、来了。伺侯副爷。
李成：巡风的听爷吩咐。侯爷西地得功已回，命你们高罩席棚，摆下祭礼，安置齐备，早禀爷知。（下）
巡风甲：计伙。
巡风乙：伙计、计伙上了天了。
巡风甲：副爷传出瓮来咧。
巡风乙：传出令来咧。
巡风甲：侯爷西地得功已回，兴坟祭祖，命咱的高罩席棚，摆下祭礼，安置齐备，早禀副爷得知。
巡风乙：走、给伢搭棚走！
巡风甲：小伙计搭棚。
巡风乙：棚搭起咧。
巡风甲：抬桌子。
巡风乙：要椅子。
巡风甲：摆祭礼。
巡风乙：奠酒壶。
巡风甲：铺毯子。
巡风乙：停当咧。
巡风甲：伙计，你请副爷去
巡风乙：有请副爷。
【李成上。
李成：你们可曾安置齐备吗？
巡风甲、巡风乙：齐奋多时。
李成：你在下边伺侯，待我先请侯爷。有请侯爷！
【朱春登、朱春料、宋氏上。
朱春登：（唱）小兄弟随兄来莫可久靠，
头戴孝身穿白来在坟郊。
罢了母亲，老娘！哎呀，儿的娘啊！
（唱）春登跪席棚心似刀搅。（截）
宋氏：哎，哎，哎我的老嫂子！哎，哎，哎我的……
李成：呔！哭什么呢？
宋氏：我哭我老嫂子呢，你*（左口，右外）稻子眼睁的，就不是好粮食吃下的！
朱春登：（哭）罢了母亲，老娘！哎呀，儿的娘啊！
（滚）我哭哭一声母亲、老娘、儿难见得娘啊！自古常言讲的却好，生祀之一礼，死葬之一礼，祭之一礼。生而不能养，死而不能葬，葬而不能祭，祭而不能哀，哀而不能伤，伤而不能恸，看在其间你儿何为大孝乎？娘啊！圣人有云：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牛有舐犊之意。你儿不如禽兽鸟乎了！儿的娘啊。哎呀！我的二老爷啊，我叫叫一声兄弟呀，兄弟！为兄奔上边庭吃粮，婶娘身管家事，为兄上前讨些盘费，兄弟呀，你说婶娘她与我多少盘费？
朱春科：她与兄长多少盘费？
朱春登：她与为兄五百文铜钱。
宋成：（后退暗）我可莫说朱家表兄，你这个心比渭河还长么。为弟赶在中途没杀你，你今日坐了官了，回来了就是了，可差的这两个不像人的模样子，给我送来大马一骥，再给我送五十两银子，还给我送来一领好皮沃。我只知道跑路呢，*（左口，右外）马咋骑呢？我只知道使零钱呢，*（左口，右外）银子咋使呢？我只知道穿连冬棉袄呢么，*（左口，右外）皮袄咋披呢？唉，我这时有了马咧，有了银子咧，有了皮袄咧，将马备上拴到门上，银子揣到怀里，皮袄斜叉子披上，走到门上把马跷的骑上，抽给一马棒，哗哗哗跑到大街市上，下得马来，银子掏出来，铺柜台上一拌，掌柜的！宋成、宋大爷有了银子了，换些钱缝一个满腰缠带，装给一下，走卖吃喝的跟前，哗啦往下一倒，卖吃喝的啊！宋成、宋大爷有了钱了，见啥吃啥，都吃遍。看这两个鬼头鬼脑的，将两个再盘一下。二位将爷，你找这个宋成、宋大爷，可是实话？
校尉：尽是实话。
宋成：莫道谎？
校尉：莫道谎。
宋成：莫道谎把我这手好有一比。
校尉：比就何来？
宋成：一对子钱量，三股子香。
校尉：此话怎样讲呢？
宋成：你两个给爷赌咒！
校尉：尽是实言。
宋成：尽是实言啊？
校尉：尽是实言。
宋成：尽是实言你远看。
校尉：远看，无人么。
宋成：近取。
校尉：莫不你就是宋成、宋大爷？
宋成：一个桃儿掰不开
校尉：此话怎讲呢？
宋成：然乎。
校尉：怪道，我们先失敬。宋大爷，请来见礼了！
宋成：还礼了。
校尉：绑了。
宋成：爷！你把我绑的这紧的做啥呢啊？
校尉：从前绿林夺去马匹、银两事给发作了！
宋成：爷，我的将爷，我不叫个宋成。
校尉：尔叫什么呢？
宋成：我叫个宋死。
校尉：送死也不得活，押上走！（同下）
【第四场：祭祖】
【宋氏上。
宋氏：人人曾说，大官人坐回官来了。待我迎接我大官人去！
【朱春登上。
宋氏：大官人坐官回来了？叫娘把你看一下。
【朱春登气恨，下。朱春科上。
宋氏：我娃也坐咧官了，叫妈把你看一下。
朱春登：唉，哼！（气恨下）
【校尉押宋成上。
宋氏：啊，这咋把我娃给绑了呢？
宋成：姑，我这下不得活了！（下）
宋氏：宋成，姑的娃呀！（追下）
【朱春登，朱春科上。祭拜祖先。宋氏上。
朱春登、朱春科生气，无奈拜宋氏。
朱春登：娘呀。（唢呐）
【李成上。
李成：禀侯爷，将宋成拿到。
朱春登：绑上来！
【校尉绑宋成上。
李成：跪了！
宋成：（跪）表兄饶命吧，表兄饶命吧。
宋春登：宋成，蛮奴才！从前以在绿林夺去我的马匹、什物，应当何罪呢？
宋成：表兄，*（左口，右外）是为弟的个不是，你连鼻带唾沫，给为弟脸上唾上一摊子，把为弟饶了，叫为弟跑了！
朱春登：中军，砍了！
李成：看刀！（杀死宋成）
宋氏：（惊吓，暗语）唉呀妈妈，当真的杀人呢！
朱春登：婶娘在上，孩儿我先拜过不孝之罪。
宋氏：好说，好说。
朱春登：婶娘，宋成从前以在绿林夺去你儿的马匹、什物，你说我该杀不该杀，你说我该斩不该斩？
宋氏：大官人说起他，奴才做出此事，死者不亏！
朱春登：真道死者不亏。中军，尸首扯出去！
李成：噢是！
朱春登：婶娘身旁却好？
宋氏：大官人承问，大官人你好？
朱春登：请问婶娘，却怎么不见我妻、我母，她们向哪里去了？
宋氏：大官人有所不知，只因你奔上边庭吃粮，你去之后，她婆媳想你，今日呜咽、呜咽的哭呢；明日呜咽、呜咽的哭呢，直是个啼哭。
朱春登：这个，婶娘啊，婶娘，自古常言讲的却好，儿行千里母耽忧，她婆媳焉有不哭之理呀！婶娘就该在家好好的解劝。
宋氏：我可咋莫劝呢？我今日劝着叫她?哭了，明日劝着叫她?哭了，叫我劝着、劝着，把她婆媳二人给劝死咧！
朱春登：罢了母亲啊！（气死）
朱春科：兄长醒得！
宋氏：娃呀，?叫。叫他死！
朱春科：唉，哼！
宋氏：你坐了官了，有了势了，把我哼而呼而的！
朱春登：（唱）听一言把我的三魂吓掉，有三魂和七魄飞上九霄。
耳内里忽听得有人高叫，挣扎扎睁双眼用目细瞧。
（喝场）我的高堂母，儿的娘啊！哎呀，儿的娘啊！
（唱）恨西地黄龙贼越律反了，普天下拔壮丁挑选英豪。
我叔爹身无疾病床睡倒，朱春登替叔爹应名代劳。
幸喜得将黄龙一马平了，主封我平西侯官显位高。
实想说回家来母上行孝，哪料想年迈母命归阴曹！（想）
唉，婶娘！
（唱）我妻母身死后何处葬了？
宋氏：大官人！
（唱）你妻母身死后埋在坟郊。
朱春登：（唱）朱春登听一言心似刀搅，由不得战兢兢身似水浇。
回头来把李成一声高叫，听侯爷言共语细说根苗。
坟茔内速快把席棚高罩，
李成：得令。（下）
朱春登：（唱）小兄弟随兄来哭祭年高。（下）
宋氏：娃呀，人家哭他妻母去呀，我娃不要去了。（拉）
朱春科：撒手！（下）
宋氏：这你给坐了官了，将我摔儿打儿的。唉，我的娘娘，大官人坐了官了，我家娃也坐了官了，一个官顶一个官呢，我怕他是怎的？他哭他妻母去了，我要哭我的老汉去呢。抓上一把面，和他胡撕的缠！抓上一把灰，和他胡撕的推！（下）
【李成上。
李成：（引）头戴绛红缨，身穿扑爪龙。
摆开鞑子队，列开锦屏风。
中军李成。侯爷祭坟，命我前来安置。
巡风的走来！
【巡风甲、乙上。
巡风甲、巡风乙：来了、来了。伺侯副爷。
李成：巡风的听爷吩咐。侯爷西地得功已回，命你们高罩席棚，摆下祭礼，安置齐备，早禀爷知。（下）
巡风甲：计伙。
巡风乙：伙计、计伙上了天了。
巡风甲：副爷传出瓮来咧。
巡风乙：传出令来咧。
巡风甲：侯爷西地得功已回，兴坟祭祖，命咱的高罩席棚，摆下祭礼，安置齐备，早禀副爷得知。
巡风乙：走、给伢搭棚走！
巡风甲：小伙计搭棚。
巡风乙：棚搭起咧。
巡风甲：抬桌子。
巡风乙：要椅子。
巡风甲：摆祭礼。
巡风乙：奠酒壶。
巡风甲：铺毯子。
巡风乙：停当咧。
巡风甲：伙计，你请副爷去
巡风乙：有请副爷。
【李成上。
李成：你们可曾安置齐备吗？
巡风甲、巡风乙：齐奋多时。
李成：你在下边伺侯，待我先请侯爷。有请侯爷！
【朱春登、朱春料、宋氏上。
朱春登：（唱）小兄弟随兄来莫可久靠，
头戴孝身穿白来在坟郊。
罢了母亲，老娘！哎呀，儿的娘啊！
（唱）春登跪席棚心似刀搅。（截）
宋氏：哎，哎，哎我的老嫂子！哎，哎，哎我的……
李成：呔！哭什么呢？
宋氏：我哭我老嫂子呢，你*（左口，右外）稻子眼睁的，就不是好粮食吃下的！
朱春登：（哭）罢了母亲，老娘！哎呀，儿的娘啊！
（滚）我哭哭一声母亲、老娘、儿难见得娘啊！自古常言讲的却好，生祀之一礼，死葬之一礼，祭之一礼。生而不能养，死而不能葬，葬而不能祭，祭而不能哀，哀而不能伤，伤而不能恸，看在其间你儿何为大孝乎？娘啊！圣人有云：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牛有舐犊之意。你儿不如禽兽鸟乎了！儿的娘啊。哎呀！我的二老爷啊，我叫叫一声兄弟呀，兄弟！为兄奔上边庭吃粮，婶娘身管家事，为兄上前讨些盘费，兄弟呀，你说婶娘她与我多少盘费？
朱春科：她与兄长多少盘费？
朱春登：她与为兄五百文铜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