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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剧《花轿错》(三)
【陈家琪右臂包扎着上场。
陈:生员孝义乡陈家琪拜见大老爷。
张:哎,原来是一名秀才。好,秀才是宰相的根苗。我来问你,所告何事啊。
陈:大人容禀。
(接唱)学生昨夜做新郎,不料右臂被刺伤。
新娘下轿即行凶,恳求老爷替我伸冤枉。
(接白)不是学生躲闪得快,差一点连命也没有了。
张:做新郎做出人性命来了,确实是可怜。本县一定为你伸冤理枉。
陈:多谢青天大老爷。
张:所告何人?
陈:原是学生的丈人,白洋镇朱建伯。
张:你且站过一旁。来啊,传被告上堂。
【一连串的喊声"大老爷吩咐,被告上堂"传出去。
【朱建伯上场。
朱(上前跪倒)小民朱建伯叩见大老爷。
张:大胆朱建伯,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纵女行凶。还不从实招来!
朱:啊呀,小人冤枉啊。
(接唱)爱女出嫁上花轿,老朽送亲心内笑。
爱亲结亲是喜事啊--怎会叫女儿行刺丈夫害两造。
(接白)再说,我女儿知书达理,断乎不会作出这等荒谬之事!(当堂痛哭。)大老爷,我冤枉啊。
张:这倒奇了,原告被告都喊冤枉。不过嘛,既然有人把你告啦,你总是被告。看在你这一把年纪的份上,本县准你保释候审。
朱:多谢青天大老爷。
张:来啊,交保释金一万两,回家去吧。
【原告被告两造都面露惊慌。
朱:啊,要白银一万两?!大老爷,我是冤枉的啊。
张(翻脸):嗯,你又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你没有教唆你女儿杀人!再说你又不是拿不出银子,哭什么穷!拉过一旁,仔细想清楚!
【衙役把朱建伯拉过一旁。
张(对陈家琪):现在回过头来问你,行刺的凶手那个新娘子呢?为什么没有列为被告?
陈:启禀大人,凶手行刺未遂即行自裁身亡。
张(故意地):嗯,既然如此,待本县派仵作前去验尸。
陈:啊呀,大人啊―
(接唱)新娘行刺自身亡,尸体横陈大门旁。
昨日家人移尸在柴房,今早不知尸体去何方。
(接白)凶手尸体不知被何人盗走了。
张:呔,好大胆的一个秀才!竟敢移尸灭迹,分明也有杀人嫌疑!
陈(意外地):大老爷,明明我被人刺伤,怎么会去杀人啊?
张:休得狡辩!如再要狡辩,我立刻行文学政,革去你的秀才!
陈:啊?!
张:姑念你寒窗辛苦,本县爱才如命,看在你一领青衫的份上,也只要你交一万保释金即可回家听审。
陈(着急地):我可是原告啊!
张:原告又怎么样?不是发现疑点了吗?
【陈家琪赶紧跪下来和朱建伯两人一起大喊冤枉。
【张华山示意,卫虎将"一品衣"当堂扔下。"哐当"一声巨响,原来那是用许多铁片串成的铁马甲。
【陈家琪朱建伯两人看到了吓得魂飞魄散,同时向后跌倒在地。
陈、朱合唱:传闻中的"一品衣"今日里亲眼见,吓得我魂飞魄散心似滚油煎。一万两才只是保释金,那无穷尽的勒索在后面。说什么爱才如命才字边旁要加贝,说什么明镜高悬镜露铜臭是敛钱。眼看要倾家荡产大祸临--
陈唱:倒不如
朱唱:劝贤婿
陈/朱合唱:撤回诉讼求得太平保安全。
陈(接白):我不告了!
朱(接白):那我也就不是被告了。
【两人站起身来并肩要走。
张:哎,哪有那么便当?县衙大门八字开,进来容易出去难。来啊,点上火盆。
【有衙役拦住陈家琪朱建伯两人。有衙役捧出火盆准备烧红"一品衣".
【正在此时,李壮图直闯公堂。
李:宿迁县,休得滥施酷刑!
张:你是何人?竟敢咆哮公堂?来啊,把他拿下了。
【一帮衙役准备上前,被李壮图的气势吓倒。
【林鼎上场。
林:按院大人驾到!
【刘天鸣随即上场。张华山赶紧离座迎接。一帮衙役将陈家琪和朱建伯带下场去。
张:不知按院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刘:不必。来啊,继续坐堂审案!
刘天鸣端坐在张华山原先的位置上。李壮图和林鼎分立两旁。
刘:张大人看座。
张:大人在上,哪有小的座位。
刘:一同审案,但坐无妨。
张:谢大人。(张华山坐在一侧。)刘:适才可是审理孝义乡行刺一案?
张:回禀大人,正是此案。
刘:我来问你,新娘若是朱建伯之女,那么朱陈两家爱亲结亲,一无仇二无恨,新娘却要刺杀新郎,岂非不合常理?
张:是是是。
刘:我又来问你,新郎被刺受伤,方成原告。正是要凭凶手遗体作为被告唆使女儿行凶的证据,又何必要移尸灭迹自寻烦恼?
张:对对对。
刘:如此说来,那移尸灭迹之人必是不愿让堂上知晓她是何人,方能混水摸鱼,可是此理?
张:确是此理,确是此理。
刘:哼,我再来问你,这堂上之刑具可是"一品衣"?
张华山满面是汗哑口无言,只是点头。
刘:查本朝刑律,并无此等样刑具。这可是张大人你的创造发明?
张:啊,不不不,那是--,那是卫虎设计打造--.
刘:撤座!
【张华山知趣地站起来,一位衙役将他的座椅拿走。
刘:来啊,(不等他说出口,卫虎乖巧地自己出列跪倒。)
虎:卑职宿迁县捕头卫虎参见大人。
刘:昨日七月廿四是大爆棚的好日子。据报你也是新郎,花轿到门可知新娘何人?
虎(眼珠一转):回禀钦差大人,打开轿门,不见新娘,乃是一顶空轿!这婚结不成,所以就销假回衙来了。
刘:哼,哼哼!你要续弦,花轿上门不见新娘。身为宿迁县捕快头目一不详文报案二不赶快寻找,却是一早赶来公堂未免也太过积极了吧。
虎:大老爷的公事要紧,公事要紧。我的私事嘛,就让它靠后,靠靠后。
刘:我再来问你,朝廷刑律可有"一品衣"这样的刑具?
虎:这个--.
刘:我再来问你,方才张大人陈说,这"一品衣"乃是你所设计打造,可有此事?
虎:那个--.
刘:来啊,经查宿迁县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私设刑具,着即革职查办!(张华山摘下头上乌纱。)捕头卫虎除上述案由另有重大案情,立刻拿下押入死牢!(卫虎瘫倒在地。)一批衙役上前来给卫虎带上枷具,押下场去。
刘:传马上有!
【马上有上场。
马:宿迁县驿丞参见大人。
刘:免礼。经查驿丞大人谨守职责,克勤克俭。本院特意保举你为巡检,并让你代理县丞之职。在新县令未曾到任之前署理县衙一应事务。
马:谢大人!
【大幕合拢。
【第五场:大殿错】
【场景:鲁肃庙大殿
【时间:紧接第四场大幕拉开,二道幕前。
【狱卒上场。
卒(念白):往常捉老鼠,今朝关老虎。老虎不好惹,好酒好菜来照顾,来照顾。
(伸了一个懒腰,接白)钦差大人特别关照,枷具灌铅严加看守,牢内一应食物均须先尝才是。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摸了一摸脑袋)还好还好,脑袋还在。
【王狗子上场。
狗:哎吆,老爷子,您辛苦啦。
卒:辛苦倒没什么,就是责任重大!
狗:对对对,责任重大。今天我来,是想让您老爷子行个方便。
卒:行个方便?与人方便自个方便,好说好说。
狗:那您让我见见卫头儿。
卒:(一惊)你,你可别给我惹出什么事儿来。
狗:您老不想想,有一天那衙门又姓了张?
卒:好好好,你请吧。哎,你可没有带啥玩艺儿进去吧。
狗:(两手一摊):瞧您说的,空身一人,就说两句话安慰安慰。
卒(对幕内)来啊,卫头儿,王狗子来看你啦。
【王狗子走近下场门处,作势耳语并仔细倾听。
狗:(翘起大拇指)高,高,实在是高!卫头儿,那我走啦,您自个儿多保重。
卒:说什么悄悄话呀,高不高的?!
狗:没什么,就瞎扯那个猪八戒高老庄招亲呐。
卒:快走吧。
【王狗子和狱卒下场。
【二道幕拉开。
【鲁肃庙大殿上供着一把尚方宝剑。
【李壮图在大殿上来回巡视。林鼎上场。
林:李兄,下半夜我来替班。
李:好,那你辛苦。老爷还没有休息?
林:还在批阅案卷。快进去劝他早点安置吧。
【李壮图点头,下场。
林唱(边巡视):大人他辛勤查案在宿迁,这地方黑白勾结非等闲。
我俩人南北跟随如许年,早明了官场犹如江湖险。
反手云来复手雨,需提防贼子使诈奸。
难保说眼下里月朗风轻好天气,只怕是月黑风高杀人越货转瞬间。
【幕后传来喊声:"有刺客!"和奔走杂乱的脚步声。
林(顿脚):嘿,还真被我说中了!(疾步下场)
【一阵劲风吹来,大殿上蜡烛熄灭。场上一片漆黑。
【李壮图和林鼎举着火把上场。照见供桌上尚方宝剑已经不见踪影。
李:啊呀,大事不好!
林:(懊恼地)唉,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李壮图上前点亮蜡烛,吹熄手中火把。场上灯光恢复。
【迅即刘天鸣上场。
【刘天鸣一见之下大吃一惊。
林:卑职该死,连累大人!(一下子跪倒在刘天鸣面前。)
【刘天鸣上前搀扶林鼎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