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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淮河营》(二)
中军:(白)是!千岁有令,三老分班来见,头班来见。
(李左车上)
李左车:(白)?呸!忽听唤头班,进营去拜参。
头班告进!参见千岁!
刘长:(白)下跪哪路官儿?
李左车:(白)臣是赵国人氏,姓李名左车(ju)。
刘长:(白)老王驾前官居何职?
李左车:(白)先帝封臣广武君之职。
刘长:(白)既是先帝托孤老臣,站起去。
李左车:(白)千岁恩宽!
刘长:(白)进营何事?
李左车:(白)进营谏言!
刘长:(白)谏的何言?
李左车:(白)千岁请听!只因先帝与霸王交锋,那霸王百战百胜,先帝百战者百败啊。张良、韩信以在九里山前摆下十面埋伏大阵,那霸王虽是勇夫,不肯入阵,那时为臣心生一计,假意投降霸王,用些花言巧语,引诱霸王入阵,那霸王左手提枪、右手执鞭,杀的我军如风卷残云者一般。先帝登高一望,言道有了制伏霸王者,封他为王,张耳应声冲入阵中,被霸王一手执枪刺落马下。事定之后,追封张耳为常山王,送回赵国安葬,见一妇人啼哭,先帝问明,原是张耳之妻赵夫人,先帝见她姿容美丽,纳入香宫。那就是千岁你生身之母。
刘长:(白)走!你是甚等之人,敢论小王之母,来呀!
校卫:(白)有!
刘长:(白)拉出营去砍了。
李左车:(白)慢着,我是先帝托孤老臣,你斩不了。
刘长:(白)斩不了我要囚。
李左车:(白)你也囚不得。
刘长:(白)拉去去囚了。
校卫:(白)走!
李左车:(白)囚了就囚了。(被押下)
刘长:(白)唤二班。(栾布上)
栾布:(白)啊~~啊~~
头班上了囚,吓的我冷汗流。
走也不敢走,溜也不敢溜。
二班告进!与千岁叩头!
刘长:(白)下跪哪路官儿?
栾布:(白)臣是梁城人氏,名唤栾布。
刘长:(白)老王驾前官居何职?
栾布:(白)老王封臣虞侯之职。
刘长:(白)进营何事?
栾布:(白)臣来迎驾问安。
刘长:(白)走!小王初到,不见你迎驾问安,事到危急,你才来问安?
栾布:(白)千岁马踏梁城,逼死梁王,老臣闻知,是昏倒在地,昏迷不醒,是不得其便前来,望千岁恕罪恕罪。
刘长:(白)讲的有理,站起去!
栾布:(白)千岁恩宽!
刘长:(白)方才进帐谏言的那路官儿,叫的什么李左车?
栾布:(白)哦,他是李左车,见了千岁,谏的何言,说的何事?
刘长:(白)他说小王不是吕国太亲生。
栾布:(白)哦,他说千岁不是吕国太亲生,想必就不是吕国太亲生。
刘长:(白)他说小王是香宫赵娘娘所生。
栾布:(白)哦,他说千岁是香宫赵娘娘所生,想必就是香宫赵娘娘所生。
刘长:(白)走!好一大胆栾布,进的帐来接口应舌、随话答话,该当何罪?
栾布:(白)千岁,暂息你雷霆之怒,请收你龙虎之威,听臣细禀。古人云:“言必从,事必行,内父子,外君臣。”。为臣焉敢捩君,千岁说是,为臣说不是;千岁说不是,为臣说是。以臣烈君,千岁一怒,就要推下问斩。因次上,臣说了个是而不是、不是而就是。
刘长:(白)依你说来这是也不是啊?
栾布:(白)呵呵,千岁容禀了!
:(唱)此事何必把臣问,宗卷上面查原因。
赵娘娘是你的亲生母,吕后何尝是生身。
刘长:(白)走!你是甚等之人,敢论小王之母,来呀!
校卫:(白)有!
刘长:(白)拉出营去砍了。
栾布:(白)慢慢慢着,我是先帝托孤老臣,你斩不了。
刘长:(白)斩不了我要囚。
栾布:(白)你也囚不成。
刘长:(白)拉去去囚了。
校卫:(白)走!
栾布:(白)呵呵,囚了就囚了。(被押下)
刘长:(白)传三班!
蒯彻(内应):来了!(蒯彻上)
:(唱)忽听千岁传三班,吓的蒯彻心胆寒。
猛然睁睛用目看,刽子手提刀站两边。
(白)我不免就此走了!
校卫:(白)传三班!
蒯彻:(白)来了!我想走还走不脱。唉哎,我想他将二老上囚,难道单杀我老蒯一人不成吗?我此番进得帐去只用三言两语顺说淮王早息干戈,我若说不过理,他也不过是一囚啊!
刘长:(白)传三班!
蒯彻:(白)来了!啊!我想二位大人进帐善说,恩,我不免进帐恶说。哎呔,说什么恶说,我不免将这制度歪戴,玉带斜插,一摇三摆进得帐去,一叩头二作揖,他不传旨我就此站在一旁,他有来言啊,我有去语!
:(唱)玉带斜穿蟒袍上,顶戴歪戴***
一摇三摆进虎帐。
刘长:(白)帐前站的,你是哪路官儿?
蒯彻:(白)臣是燕国人氏,姓蒯名彻字文通。先帝驾前官拜“舌辨侯”之职,不敢“舌辨侯”就是个我。
刘长:(白)走!说了你的官职,欺压小王不成?
蒯彻:(白)千岁呀!臣这官衔乃是先帝所封,为臣我不得不讲,不得不说,为臣我不说,千岁你如何得知?
刘长:(白)大胆的蒯彻!进得帐来,蟒袍斜穿,顶戴歪戴,难道没有礼仪王法?
蒯彻:(白)唉!你倒住了吧。这礼仪可以治国,王法可以治民,千岁你不离座,为臣我就不正冠。
刘长:(白)小王乃是一君,你乃一臣,以臣见君,无有见君之礼,一叩头、两作揖,小王不是,即便起立,只说你有罪无罪?
蒯彻:(白)你倒去吧,千岁你乃先帝世子,我乃先帝托孤老臣,千岁你未曾登基,你若登基,为臣见你,理应二十四拜,你今未曾登基,论起理来,这托孤老臣见了世子,一叩头、二作揖也就够了你的了。
刘长:(白)你可晓得栾布、李左车他说小王?
蒯彻:(白)他说千岁什么?
刘长:(白)他说小王生母不明。
蒯彻:(白)嗯!这他说千岁,不过为着千岁,难道为他俩家之事不成?说的好了送出营去,说的不好赶出帐去,你为什么给二老上囚,岂不知昔日周公待贤,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后人称赞,可谓自制者礼也!
刘长:(白)你进的帐来,扬袍舞袖,莫非来下说词?
蒯彻:(白)嗯,然也!
刘长:(白)嗯,只要你说的是。
蒯彻:(白)哎,再干得何事?
刘长:(白)倘如一字有差,小心试剑。
蒯彻:(白)哎,你倒去吧。你那宝剑虽快,诚恐不能试我,只恐试己。
刘长:(白)小王有何罪过?
蒯彻:(白)头顶欺天三罪,你可知否?
刘长:(白)小王有何欺天之罪,先说这首一罪。
蒯彻:(白)这首一罪,请问千岁,你可知你是哪一宫主母所生?
刘长:(白)乃是吕娘娘亲生。
蒯彻:(白)不是的!
刘长:(白)怎见得呢?
蒯彻:(白)千岁既是吕娘娘所生,请问千岁,你为何不承继大统?
刘长:(白)小王年幼。
蒯彻:(白)千岁你的贵庚?
刘长:(白)小王年方二十。
蒯彻:(白)好说好道啊。这年长二十还言年幼,即就是五、七岁的孩子,也有我们文武扶持,也可以承继大统,千岁你既然不坐,可以让与贤者,谁是你既不传国,又不让位,反让吕后临朝称制,残害戚姬,毒死赵王,冤死功臣不知多少,是你不能祭奠,反而充让其中,反动干戈,此为欺天一罪,你说是也不是呀?
刘长:(白)何为二罪呀?
蒯彻:(白)二罪,你可知这淮河两岸的百姓都是那里的百姓?
刘长:(白)是淮河两岸的百姓。
蒯彻:(白)不是的!
刘长:(白)怎见得呢?
蒯彻:(白)为臣我不说,谅千岁你也不知。想当年楚汉相争、血战三载,人马尽扎在这淮河两岸,只杀得伏尸千里、百姓者不留,将这淮河两岸的儿女百姓杀绝了大半。先帝登基心中不忍,才将褒中三千儿女百姓移居在淮河两岸,三年免粮、五载免草,命他们自种者自食。这民敬先帝如神,先帝待民如子,谁是你听信吕后谗言,连年兴兵,民怨沸腾,伤害先帝欺天二罪,你说是也不是?
刘长:(白)何为三罪呀?
蒯彻:(白)千岁请听!想当年,先帝与项羽大战百十余场,那项羽百战者百胜啊,先帝百战者百败。多亏张良、韩信在九里山前摆下十面埋伏大阵,那阵多亏我朝李左车引诱那项羽入阵,那项羽进得阵来,他一手提鞭,一手托枪,杀的我军好像砍瓜切菜一般,先帝夺荒站在高坡之处言道,哪家能军中制服霸王,事定之后封他为王,那时有人应了一声,千岁你可知否?
刘长:(白)小王不知!
蒯彻:(白)他名张耳。那人一马扑进阵去,被项羽这么“咔嚓”一枪,刺落马下,事定之日,先帝给张耳追封为常山王,灵发往赵国金顶御葬,遇一穿白妇人迎丧啼哭,那是张耳之妻####赵夫人,先帝要将那般,她就有些不顺,见那一妇人生得姿容艳丽,一并纳入在香宫,赵娘娘进宫,吕后心怀苟忌,暗暗上殿动了一本,先帝大怒,将娘娘绑在法标问斩,娘娘双目捧泪言道身怀有孕,一刀不伤二命啊,那时间我们文武上殿保本,救下娘娘不死,死罪免了活罪难容,将娘娘打在了寒宫受罪。就到十月期满,生下太子,那就是千岁你!
刘长:(白)啊?
蒯彻:(白)赵娘娘产生太子,吕后越发心怀苟忌,差人送去静心汤,言道内有天鹅蛋、龙心鱼,国家上用之物,娘娘听得汤内有毒,若还不饮,还是一死,坑的娘娘无其奈间,哭了几声,哼了几句,将汤饮在腹内,可怜!可怜娘娘死在了西墀宫。实指望千岁长大,与你生母报仇,谁是你不与生母报仇,反与仇人为伍,这是你欺天三罪,你说是也不是?
刘长:(白)胆大的蒯彻,小王乃是一君,你乃一臣,以臣责君三罪,只说你该当何罪?
蒯彻:(白)唉!你倒住了吧。昔日商纣无道,武王提兵伐之,伯夷叔齐叩马而谏:‘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况且,臣语千岁生母不明,直言毋隐,我何罪之有?
刘长:(白)你可晓得那苏秦、张仪?
蒯彻:(白)苏秦、张仪怎么样?
刘长:(白)他是舌辨之徒。
蒯彻:(白)唉!你倒去吧,苏秦背负六国相印,张仪二次相秦,皆有匡复社稷之功,何为舌辩之士?
刘长:(白)你怎讲?
蒯彻:(白)我晓得,我就不信,我还说不过你,嗨,我歇一会儿,我还要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