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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剧《陆游与唐琬》(六)
【唐琬内唱:可怜我,万难当面亲斟酒……
【唐琬急匆匆上,负手观题诗,颤抖不能自止,小鸿随即回上。
唐琬:(唱)怎禁得,伤心词儿为我留。
我只道,天南地北相思绝,
偏又是,意外相逢旧地游。
可怜我,眼儿不敢瞅,
泪儿不敢流。
步儿也难走,心儿发了抖,
半句话儿也难出口,
怎诉说,万种恨,千种愁。
罢罢罢,春蚕到死丝方尽,
休休休,绝笔词儿最后酬。
小鸿:小姐……(扶摇摇欲坠的唐琬坐)
【赵士程上。
赵士程:(关切地)啊,夫人,时光不早,可以回府了!
唐琬:(无表情)……
小鸿:大官人,小姐有些儿不舒服,让她休息一会儿,你先走吧!
赵士程(苦笑)好,小鸿,你在此好好侍候小姐,我在园外等候。(下)
小鸿(见唐琬铺帕于桌)小姐,你也要写诗吗?(磨墨)
唐琬:(点点头,取小羊毫捷书手帕,唱“钗头凤”词)
世情薄,人情恶,
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栏,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长似千秋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唐琬一阵咳嗽,吐血帕上。
小鸿:(惊痛)啊,小姐……
唐琬:(将帕交给小鸿)小鸿,这……你收起来……交给他……日后若酬壮志……毋忘祭我……
小鸿:小姐……
【落红阵阵,小鸿扶唐琬在杨柳摇风中缓缓走去。
【幕下。
【第六场:觅梅魂】
【十四年后,孝宗隆兴春正月。
【梅林驿外。
【红梅千百树,白雪漫溪山。
【幕后合唱“十六字令”词曲:山……(啊)……
雪舞梅林一片丹。
魂何在,
欲觅十分难。
【幕启,众健儿拥陆游清髯飘飘,官服佩剑驰马而上。
陆游、众健儿:(扬鞭跃马,同唱)飞铁骑,疾风雷,
待扫胡尘快壮怀。
行军驰向江淮去,
无际白雪绽红梅。
【陆仲高小吏模样,持香案而上。
陆仲高:(躬身谦卑地)小吏馨香迎接王帅北上,请到驿站驻马洗尘。
陆游:(勒马而问)这里什么地方?
陆仲高:梅林驿站。
陆游:(打量对方)咦,你是何人?
陆仲高:罪官因媚附秦桧卖国,新主圣明,擢忠良而斥奸佞,被贬为梅林驿吏。
陆游:哎,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仲高:罪官陆仲高……
陆游:你抬起头来!
陆仲高:有罪不敢抬头。
陆游:本官容你抬头。
陆仲高:(抬头惊见是陆游)啊……(手中香案堕地,汗颜惊恐几发抖)
陆游:(从容下马而前)可叹啊,仲高哥……
陆仲高:三、三三三弟……不,大、大大大大人!
陆游:总是同宗,何须惶恐。
陆仲高:惭愧啊,三弟,你少年便立“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之志,皇天不负苦心人,今日扬眉吐气,祝愿功勋千秋。
陆游:不要说了,你女儿呢?
陆仲高:女儿?……哪哪哪个女儿?
陆游:(真要生气)李盼盼生的不是你女儿吗?
陆仲高:是是是,听说……早岁夭折了!
陆游:那李盼盼……
陆仲高:听说……也死了!
陆游:是哪一年亡故?
陆仲高:(惶恐摇摇头)……
陆游:仲高仲高,你只图荣华富贵,真是全无心肝!
陆仲高:我记起来了,十四年前唐琬病葬梅林,盼盼哭坟回去,便一病不起。
陆游:(震动)啊……不必多言了,本官在此清赏红梅,尔等前边驿站等候。
众健儿:是。
陆仲高:(拾起香案)罪官告退。(向众健儿)随我来!(同下)
陆游:(信步徘徊,唱)入梅林,此心炯炯无人知,
过山溪,风雪迷茫独立时。
红梅啊,不知香墓在何处?
十四载,何曾忘却寄哀思!
到今日,新主登位秦桧死,
陆游我,四十从军不为迟。
纵然我,此去得伸报国志,
恨不能,当面痛诉泉下知。
冷冷清清,寻寻觅觅,
铜驼荆棘,荒草枯枝。
喔,敢是你,化作梅花满山谷,
忍不住仰天狂呼如醉似痴。
(高声唤)琬表妹……琬表妹……琬表妹……(山鸣谷应)
【陆游生幻觉,山中起五光十色。
【有人应声喊:“游表哥……”于云雾迷漫之中,出现唐琬之素衣仙姿,可望而不可及。
陆游:(激动不已而拜)拜上琬表妹,请听陆游倾诉,如今新主诏告天下秦桧卖国,重用张浚老元戎兵驻江淮,陆游此去虽任建业府通判,呈万言之书,请战疆场,慷慨赴敌,恢复中原,万死不辞,壮别琬妹,剑啸梅林!(拔剑起舞)
【陆游舞剑腾跃,幻景中唐琬与众素衣奏乐伴之。
【陆游舞剑毕拱手别下。
【众女幻景消失,天幕上出现“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十个大宇,气势宏伟。陆游与众健儿驰马造型。
【幕下
【编剧:顾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