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裙边扫雪》(三)
太子:哎,姨娘呀!
(唱)东宫院我领了姨娘言命,
(内喊)
回头再叫姨娘听!
宫门上人儿有多少,哪一个认不得汉盘龙!
周太真:(唱)树粗缰短难羁马,河深水浅怎藏龙!
既然龙母丧了命,奔上江东搬大兵。
此去见了外爷面,把娘的苦楚对他言。
说你娘名叫吴金定,叫他那里发大兵。
你舅父发动人和马,兵伐长安把冤明。
东门上安下子午炮,西门上又安定心枪。
南门上军车数百辆,北门上驻扎一支兵。
四门号炮叮咚响,打开长安一座城。
假若还拿住唐凤高,剐儿一刀问一声。
假若还拿住沈祥贼,剐骨熬油点天灯。
来来来随娘皂河岸,
(同下,又上)
皂河岸边观分明。
数九寒天河冻了,我儿怎出长安城!
周太真跪在皂河岸,皂河龙君你当听:
假若太子得活命,皂河龙君往上升;
假若太子有好歹,皂河龙君问斩刑。
适才祝告天和地,一霎时河开消了冰。
周太真忙取一页板,忙把我儿绑板中。
放心不下要叮咛,回头再叫太子听:
张家问你王家子,王家问你李外甥。
千万莫说真实话,说了实话活不成!
无奈了将儿推水内,我儿有命顺水行。
我在皂河莫久站,八卦上边查吉凶。
罢了汉盘龙,小太子,儿呀
(下)
【第四回、搬兵】
【张大狗上。
张大狗:我是报子,头上没戴帽子,手里拿了个鞭子,马上备了个鞍子。我乃报子张大狗的便是。观见数九寒天,皂河水发数丈。不敢隐瞒,早报帅爷得知。(下)
【四卒引吴荣上。
吴荣:(引)昨晚做凶梦,大厦被水冲。
(诗)昨晚做梦三更天,梦见东洋大海干;
众将都在泥里站,白头老翁雪内眠。
本帅吴荣。汉景帝驾前为臣。奉王旨意,镇守江东。是我昨夜晚上,鼓打三更,偶做一梦,梦见小青龙身有大难,不知是吉是凶?是我清早起来,打坐帅堂,抬头一观。哎咳呀,观见帅字旗无风自动,必有什么军情来报!
【张大狗上。
张大狗:报子与帅爷叩头。
吴荣:所报何事,缓缓报来!
张大狗:帅爷,三九寒天,皂河水发数丈。不敢隐瞒,早报帅爷得知。
吴荣:再探再报。
张大狗:得令。(下)
吴荣:哎咳,我想三九寒天,皂河水发数丈,必是国家不祥之兆。二孩儿,随父登城观水。(上城)哎咳呀,果然皂河水发数丈。观见上水飘来一板,上边绑着一位孩子,手足捆绑,必然得其生命。人来,唤艄公。
卒:唤艄公哩。
【艄公上
艄公:伺候帅爷。
吴荣:下水打捞。
艄公:待我先抱我的葫芦。(打捞)禀帅爷,我将一人打捞上来。
吴荣:下边领赏。
艄公:呵,是。(下)
吴荣:人来。
卒:有。
吴荣:看这一孩子,口中有气无气。
卒:禀帅爷,这一孩子,口中还有微微一点气。
吴荣:端碗温汤上来,
卒:呵,是。店子家,讨来半碗温汤。(取汤)禀帅爷,温汤到。
吴荣:将那一孩子,用温汤灌醒。
卒:店子家,接碗。
内:看把我的碗打了。
吴荣:将那孩子唤醒。
甲卒:观见这一孩子,好象龙儿子。叫啥呀?
乙卒:叫爷哩!
甲卒:小小孩子,我就把他叫爷哩。
乙卒:孩子苏醒!
太子:(唱)我飘飘荡荡顺水行,忽听耳边有人声。
猛然睁睛用目奉,原是帅爷面相逢。
谢过帅爷救命之恩。
吴荣:这一孩子,家住哪里,高名上姓,因为何事得到水内?以实诉来。
太子:帅爷容妨:
(唱)自幼儿生长皇宫院,
卒:?!
吴荣:众将散队。
卒:?!(众卒下)
吴荣:这一孩子不必啼哭,缓缓的讲来。
太子:哎,我的帅爷呀!
(唱)我的父汉景帝驾坐长安。
东宫院我领了姨娘言命,粉宫楼前把母迎。
正是小王向前进,可恨足下路不平。
常随官掌灯往下看,就地下多少死尸灵:
常随官起尸头一付,原是西宫院下人。
常随官起尸第二付,原是侍奉我母人。
常随官起尸第三付,原是龙母丧残生。
站立萧墙破口骂,遇见奸妃、沈宫公。
他二人打排把计定,将我绑在大院中。
多亏东宫周主母,搭救我的活性命。
将我捆绑木板上,用手推在皂河中。
他命我江东搬人马,找寻舅父叫吴荣。
吴荣:千岁,你认不得老夫,老夫就是吴荣。
太子:罢了舅父!
吴荣:千岁,你今前来,你龙母身旁却好?
太子:哎呀,舅父,我龙母以在青霄宫中见驾,被奸妃拔舌剜眼一死。
吴荣:怎么说?
太子:舅父苏醒!
吴荣:(唱)听一言把我的三魂吓散,有三魂和七魄飞上半天。
耳内里忽听得有人呼唤,一声高一声低救我回还。
强挣扎睁双眼用目观看,
哎呀,不好了!
睁眼还在人世间。
怪道来做梦梦不祥,
我的贤妹,贤妹妹呀!梦见水面打高墙。
忽然一阵水起浪,只见水来不见墙。
此梦梦在我身上,
(喝场)我的贤妹,贤妹妹呀!
到今日就把吾妹伤。
这、这、哎,想起了!
千千思来万万想,千思万想无主张。
转面我把千岁叫,舅父有言听根苗。
千岁,若到明天,点动大兵,与你龙母冤冤相报。
太子:哎呀舅父,临行我周主母言的明白,一步去迟,她的性命有伤。
吴荣:可恼!
(唱)听言罢来心可恼,阵阵恶火往上潮。
两个孩儿一声叫,为父把话说根苗:
江东城里发人马,要与姑母把冤消。(下)
【四内侍引汉景帝带沈祥上。
汉景帝:(唱)心儿里可恼汉盘龙。
内侍:禀万岁,我那周主母,私放太子逃走。
汉景帝:武士们。(四校尉上)将那奸妃扯出宫来。(校尉押周太真上)
校尉:跪了。
周太真:不跪。
汉景帝:且自由她。
周太真:好一昏王,黑夜漆漆,拿我为何?
汉景帝:好一奸妃,私放太子逃走,该当何罪?
周太真:我私放太子逃走,何人招对见证?
汉景帝:死在自前,还要招对见证。武士们,将奸妃打在绞链宫,三绞而亡。
周太真:昏王、昏王,我把你个昏王!(校尉押下)
沈祥:万岁,绞我那周主母,何人的监斩官?
汉景帝:莫非你讨监斩官?就命你前去监斩。
沈祥:遵旨。(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