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剧《曹庄杀妻》(二)
(儿子白):好气呀!
(唱快阳调)又只见母亲她去罢,气得曹庄我咬钢牙。
恼上来我把贱人打……老母亲不让我难为与她……
罢罢罢来且忍下,我把她唤到厅前劝劝她。
她若听了倒还罢,若不听,手持钢刀把她杀!
(儿子白):焦氏哪里!
(儿媳妇白):十冬腊月下大雪,红绸子被褥暖不热,哎嗨吵佛哇…
(儿子白):焦氏哪里!
(儿媳妇白):咦!那正念经哩,谁在那后边炸呼哩,我进去看看,是家了倒还罢了,要不是家呀,我钻条耳巴子去掰他!我……(看)哎呀,我当是俺那老不的了,半天了,是俺那一口子回来了,咦,我咋觉着不对劲儿哩,那往日里回来了,看见我,那不胳肢都笑了,今儿个回来了,你们看看那脸跟那驴脸一样,嗯,八成啊,是那老不死的告我的状了,光棍不吃眼前亏,看事儿不对,哎溜吧!
(儿子白):焦氏回来!
(儿媳妇白):哎呀看见了,这可咋办哩,哎,对,那男人们呀,通怕抹刷哩,我呀先回去抹刷抹刷,嘿嘿嘿……
(进门)哟!曹郎回来了,你没看看,为妻我也没看着,你看看,这头上这灰,这身上这土,来,叫为妻我给你打打。
(儿子白):真乃厌气!
(儿媳妇白):你看,你说哩吧,那我不在你就厌气,我在谁跟前厌气……(扛一下夫)
(儿子白):哼,我来问你,清晨起来,本丈夫上山打柴,咱家母亲在家……(妻打断夫话)
(儿媳妇白):哎呀,曹郎啊,我知道,你打柴回来,一定是渴了,为妻我给你端茶去。
(儿子白):回来,清晨起来,本丈夫上山打柴,咱家母亲在家……(妻又打断夫话)
(儿媳妇白):我知道了曹郎,那你一定是饿了,我呀去给你做饭去。
(儿子白):站住,一背厢有坐,给我坐下答话。
(儿媳妇白):哟,坐下答话哩,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敢坐下不敢,要是往那一坐呀,他那里发了脾气,我想跑都跑不了啦,对,干脆,我坐里离他远一点儿,看他想打我的时候,我出去就跑,他呀,想打都打不着我。
(去搬坐)曹郎啊,俺坐下了,有啥你尽管说吧!
(儿子白):太远了!
(儿媳妇白):啊,太远了,那就坐的近一点儿,哎呀,可是不敢往他跟前坐呀,哎要不然那我坐里离他近一点儿,要是他想打我,我拉着他那手,我看他呀,想打都打不成。
(坐在跟前)曹郎啊,俺坐下了,有啥呀,你尽管说吧!
(儿子白):太近了!(打一下,妻坐在地上哭)
(儿媳妇白):远了近了,你说说俺当媳妇里咋真难呀……哎呀!
(儿子白):憋住,我来问你,清晨起来,本丈夫上山打柴,咱家母亲在家可曾用饭哪?
(儿媳妇白):咦!我说你咋恁大火哩,说了半天是为咱娘哩!
(儿子白):是啊!
(儿媳妇白):不问咱娘,我还不委屈,问起咱娘吗!(哭)曹郎!
(唱书韵)未开言不由我泪流满面,上前来摸着了曹郎的肩。(夫甩她)
只因为你打柴上深山,家撇下咱的娘她在家园,哎呀…
(儿子白):我来问你,咱家母亲在家可曾用饭哪?
(儿媳妇白):她……
(儿子白):你实实的讲!
媳唱:喂…眼看着天晌午你没回转,咱的娘叫我与她把饭端,
为妻我去到厨房内,端一碗面条叫娘去餐,
(转垛)咱的娘难说话不愿下咽,她把面泼在地喂了黄犬。
这本是前前后后讲说一遍,你,你当媳妇的难不难?
(儿子唱):(转阳调)又听得贱人讲说一遍,她把事说成了颠倒颠。
屋里边无人将她劝,劝好了俺居家好团圆!妻哟!
(转扭丝)曹庄一阵阵喜笑颜开,叫了声贤妻细听我言:
咱的娘年纪迈说话可有倒颠,纵然有不是呀将她来容宽,
落一个贤孝的名儿万古流传。
(儿子白):贤妻呀,你看千不是万不是,都是咱家母亲一个人的不是,来来来,本丈夫这厢给你赔礼来了!
(儿媳妇白):厌气!
(儿子白):斗,本丈夫我这里给你赔礼,你那里执意不答,是何道理,来来不吃我一顿棒打!(妻上前挡)
(儿媳妇白):你算了吧,嫁到你家,您娘没有把我折磨死,今儿个你给我打死了,好给您娘出气,来,给打吧,打打打,打……(撞夫)
(儿子白):(把妻推过一边)真乃马唬!
(儿媳妇白):谁马唬,谁马唬?
(儿子白):好,我马唬。
(儿媳妇白):曹郎,你说,咱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儿子白):当然要过呀,要是不过,我就不会解劝你大半天了。
(儿媳妇白):你真里还想过哩。
(儿子白):那是呀。
(儿媳妇白):你要真想过,必须依我三件大事。
(儿子白):哎,只要是合家和好,莫说是三件事,就是十件、八件,本丈夫我也应允那,我来部你这第一件事……
(儿媳妇白):你听着!
(儿子白):你讲!
(儿媳妇白):你听,你听着!
(唱)这一件把为妻一刀两断,再不惹你的娘把气来生。
(儿子白):哎,贤妻呀,常言道杀人者偿命,况且我怎忍心杀害我这……贤德的妻房啊!
(儿媳妇白):我想着你呀也不忍心,杀了我,你到哪再去找这么漂亮的媳妇?
(儿子白):贤妻呀,这不是你的心里,说出你的心里话啊,这第二件哩?
(儿媳妇白):那你听着!
(儿子白):你讲!
(儿媳妇白):你听着!
(唱大汉江)第二件,把为妻休本在外,你母子欢欢乐乐过上百年……
(儿子白):哎,贤妻呀,这常言道无故不休妻,休妻无道理,再说,你也没做错了三件大事呀!
(儿媳妇白):哪三件?
(儿子白):抛撒米面,打骂公婆还有这搅家不贤!
(儿媳妇白):哎,曹郎,你说这三件,为妻我占也不占?
(儿子白):你,啊……你一件也不占!我来问你这第三件呢?
(儿媳妇白):那你听着!
(儿子白):你讲!
(儿媳妇白):你听着!
(儿子白):说心里话啊!
(儿媳妇唱):第三件把咱娘来来……
(儿子白):说吧,说心里话啊!
(儿媳妇唱):来害死,再不惹为妻我把气来生。
(儿子唱):(快阳调)有听贱人她讲罢,气得曹庄我咬钢牙。
这件事情讲不下,手持钢刀把她杀!
(儿媳妇白):哟,曹郎,你杀,你杀谁呀?
(儿子白):我杀我杀咱家母亲那,象她若大年纪,要她何用啊!
(儿媳妇白):曹郎,你说的可是心里话?
(儿子白):自然是心里话。
(儿媳妇白):当真是心里话?
(儿子白):那还有假?
(儿媳妇白):咦!我的曹郎啊!
(唱阳调)焦氏一阵喜盈盈,叫声曹郎你是听。
你若有心害咱娘,为妻我定下了计牢笼
(儿子白):好,快把你的计说出来。
(儿媳妇唱):害咱娘啥都不用,只用那一根细麻绳,
将她活活来勒死,就说她得了急心疼。
(儿子白):好,快快拿绳过来。
(儿媳妇白):那我去拿绳了啊!
(儿子白):去吧。
(儿媳妇白):拿绳去了……!
(儿子唱):好气呀!
(快阳调)又只见贱人出了院门,气得曹庄我头发晕,
恼上来我把衣来宽……厨房我去把切刀掂,我把钢刀拿在手……
(儿媳妇唱):我把麻绳拿手中,老东西难做南柯梦,想要活命万不能!
(儿子白):贤妻,我来问你,杀咱家母亲你可是真心哪?
(儿媳妇白):哎哟,曹郎,那你里?
(儿子白):我,自然是真心那!
(儿媳妇白):哎哟我早就有此意了,前半年我就把麻绳搓好在我那床底下,放着里!
(儿子白):好,快拿麻绳过来!
(儿媳妇白):曹郎你看!
(递绳,曹庄抓着妻)
(儿子唱):(快阳调)不见贱人我不恼,见贱人气得我二目烧。
恼上来,手持钢刀要尔的命……(来回追杀)
(母亲出场,三人追下场,又上场,媳跪下)
(儿媳妇唱):(三接口)挡住了你的儿呀把我命饶……
(儿将母拉开,在地上砍一刀)
(儿子白):闪开了!(媳吓晕过去)
(母亲白):哎呀好儿媳快快醒来!
(儿媳妇白):(啊一声)
(母亲白):别怕,我是你娘里。
(儿媳妇白):啊,你是我娘里!
(母亲白):是里!
(儿媳妇白):娘啊,我死了没有哇?
(母亲白):哎,你没死,你还活着里!
(儿媳妇白):那我这头掉了没有?
(母亲白):你的头还在你脖子上长着里!
(儿媳妇白):(摇摇摸摸头)咦,真里还在长着里,啊,那是啥头哇?(指一边)
(母亲白):那是个狗头,不是你的头!
(儿媳妇白):那是个狗头!
(母亲白):是呀!
(儿媳妇白):娘啊,以后我可不让你为难了,想吃啥,我给你做啥,想喝啥我给你啥!
(母亲白):行了,知道错了就好,起来吧!
(儿媳妇白):还是俺娘待我好。(想起来)
(儿子白):嗯?(儿媳妇又不敢起)
(母亲白):儿呀,她知道错了,改了,让她起来吧,啊!
(儿子白):象她这样不孝的东西,让她跪着吧!
(母亲白):嗯!
(儿子白):多亏母亲讲情爬起来吧!
(儿媳妇白):再跪一会吧!(看夫生气的样子,)
(儿媳妇白):啊,那俺不是起来了呀!
(儿子白):哼,我来问你,从今往后你是改也不改?
(儿媳妇白):咦,俺再也不敢了!夫啊!啊,曹郎,俺再也不敢了!
(儿子白):来,搀着咱娘!
(儿媳妇白):我不搀。
(儿子白):嗯?
(儿媳妇白):我背着。
(儿子白):正啊是。
(母亲唱):我儿打柴上山岗,
(儿子唱):辞官不做孝老娘,
(儿媳妇唱):知错改错不为错,恁可不敢向我学,
(儿子唱):哈哈哈,杀狗劝妻俺曹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