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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走雪山》
【剧情介绍】
明嘉宗时,魏忠贤谋位,约文武官过府画押,天官曹模不服,全家问斩,曹模及夫人自刎,家人曹福,保曹女玉莲奔山西大同投亲,途径四十里广华山,天降大雪,曹福冻病死,打豹兵护送曹玉莲至义父李德政府。魏忠贤又假使圣旨捉李德政问斩,副将张守信约会十四路之兵进京讨魏,魏忠贤被杀,曹模平冤。
《走雪山》是《义仆忠魂》中的主要折子戏,该戏以唱功为主,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在走雪山去大同的路上挣扎而行,边走边唱,唱腔刚柔相间,情节感人肺腑。
【人物】
曹玉莲――小旦
曹福――老生
杂角若干人
【幕启】
曹玉莲:(内唱尖板)主仆们双双逃奔忙,
(上搜门后下)
曹福:(上搜门后下。曹玉莲上曹福随上)
(唱尖板)受着惊来耽着慌!
曹玉莲:(接唱)枪刀林里向外闯,
曹福:(接唱)迈开脚步走他乡。
曹玉莲:(接唱)鲤鱼儿跳过千层网,
曹福:(接唱))虎口里逃出两只羊。
曹玉莲:(接唱)曹玉莲倒在当道上,
曹福:)(接唱)老曹福把大气扬上几扬!
(白)姑娘站起来!
曹玉莲:(转慢板)背地里怨声主天启,全不念我父保社稷!
曹福:(接唱)姑娘错把人埋怨,你只怨魏奴那个贼!
曹玉莲:(接唱)多亏恩官陈老爷,救我父不死丢了职。
曹福:)(接唱)既丢官就该离京地,夜晚不该官庄宿。
曹玉莲:(接唱)自古道人到事中迷,有此话何不早些提。
曹福:(接唱)老爷为大仆为小,老奴的言语全不依。
曹玉莲:(接唱)可怜我母投花井,老爹爹自刎好惨凄!
曹福:(接唱)实可怜老爷太婆难得见,皇榜上进士一命毕。
曹玉莲:(接唱)主仆们好似乞儿样,可惜我多少好衣裳。
曹福:(接唱)顾逃难性命都难保,你还说什么好衣裳。
曹玉莲:(接唱)关津渡口人盘问,你拿何言去应急?
曹福:(接唱)关津渡口人盘问,老奴自然有主意.
曹玉莲:(接唱)到大同山高路又远,)何年月日到山西?
曹福:(接唱)自古道山高怕慢上,姑娘何必性儿急?
曹玉莲:(接唱)天色晚来日坠西,寻一个旅店去投宿.
曹福:(接唱)怕只怕后边追兵到,生死关头怎投宿。
曹玉莲:(唱带板)照这样说曹福哥哥随奴跑,
曹福:(接唱)低着头来弯着腰。
曹玉莲:(接唱)骂了声魏奴贼奸狡!
曹福:(接唱)害的我主仆到今朝。
曹玉莲:(接唱)日后若把贼拿到,
曹福:(接唱)该把奸贼剐万刀。
曹玉莲:(接唱))曹玉莲倒在阳关道,
曹福:(接唱)问姑娘不行为哪条?
(白)姑娘为何不行?
曹玉莲:我腹中饥饿,实难行走了!
曹福:这个!
(看介)啊!你看那壁厢有一土台,姑娘打坐土台,待老奴与你买些食吃。
曹玉莲:啊是!
曹福:(转身下,端碗复上)姑娘,这是面条一碗,请来充饥。
曹玉莲:老哥哥请用。
曹福:姑娘请用,老奴我还不饥。
曹玉莲:哎!
(唱哭音二六)曹玉莲接来饭一碗,低下头儿泪涟涟,
自幼儿生长在深闺院,丫环院子常问安。
水到床边才净脸,日上三竿更衣衫。
把这些荣华富贵奴享遍,谁料想遭难到今天?
腹内饥将饭往下咽,
曹福:哎!天哪!
曹玉莲:(接唱摇板)曹福一旁泪不干!
用半碗来留半碗,曹福拿去充饥寒。
(白))老哥哥!姑娘余下半碗,与你拿去充饥。
曹福:姑娘请用!老奴我还不饥。
曹玉莲:(唱慢板)老哥哥送我离灾难,奴家是女他是男。
白昼间中途好作伴,到晚来一处怎安眠?
自古说一句好话三冬暖,恶言出口六月寒。
有几句话儿讲当面,老哥哥耐烦听心间。
你送我到了大同县,感你的恩德重如山。
此一去见了公父面,把你的好处对他言。
清早间端水你净脸,一日三餐奴问安。
有朝一日把命断,披麻戴孝送坟园。
期期载载常祭奠,哀哀痛痛哭几番。
讲着讲着心伤惨,背过身哭声二椿萱。
曹福:(接唱)官宦家女儿甚聪明,说几句话儿人爱听。
有一辈古人对你奉,姑娘耐烦听心中。
高震梅仲拜弟兄,他二人同学把书攻。
幸喜得皇榜得高中,兄为粮道弟粮庭。
杜知达奴才害人命,将大祸移于梅书生。
高震坐堂把刑动,将梅仲收在监禁中。
海世荣舍子叫海静,在监内救出梅书生。
老奴不比海世荣,我愿送姑娘到大同。
曹玉莲:(接唱)曹福把话讲当面,玉莲才把心放宽。
一路行来未歇缓,双足疼痛难进前!(坐地)
曹福:姑娘为何不行?
曹玉莲:双足疼痛,实难行走了。
曹福:呵!(唱原板)我见得姑娘倒尘埃,老奴把话说开怀!
闺中幼女初出外,出外的话儿分解开。
腰中束紧罗裙带,足下松开花绣鞋。
迈开脚步莫等待,你一步一步往前挨。
曹玉莲:(接唱)照这说曹福哥哥一旁待,且将装束另安排。
闺中样儿将它改,放开脚步往前挨。
曹福:姑娘扎挣些!
曹玉莲(接唱)口儿里骂声魏忠贤,
曹福:(接唱)奸贼做事欺了天。
曹玉莲:(接唱)你姑娘不死到大同,
搬来大兵冤报冤。曹玉莲来泪不干,
曹福:(接唱)叫姑娘迈开脚步且向前!
曹玉莲:(唱二倒板)进得深山用目瞧!
曹福:姑娘!如今进了山了,你我缓缓地走来!
曹玉莲:走呀!
(唱二六)丹青妙手难画描。沟沟渠渠水流道,
坡坡涧涧长荒蒿。
(白)哎呀老哥哥!
曹福:姑娘走呀!
曹玉莲:走不得了。
曹福:怎样走不得了?
曹玉莲:有了歹虫了!
曹福:歹虫在哪里?
曹玉莲:在那山坡上。
曹福:待老奴看来!
(看介)咦哈哈哈!姑娘那不是歹虫。
曹玉莲:那是什么?
曹福:那是一只麋鹿。
曹玉莲:麋鹿伤人不伤人?
曹福:麋鹿怎能伤人?从前咱家花园内边也是有过的。走呀!
曹玉莲:走呀!
(唱摇板)麋鹿儿不住满山跑,
(白)哎呀老哥哥呀!
曹福:姑娘怎么又不走了?
曹玉莲:那里又有了歹虫了。
曹福:在哪里?
曹玉莲:在前面大树上边。
曹福:待老奴看过。
(看介)咦哈哈哈!姑娘,那是猿猴,不是什么歹虫。
曹玉莲:猿猴伤人不伤人?
曹福:猿猴怎能伤人?从前咱家马房也是有过的。走呀!
曹玉莲:走呀!
(接唱)猿猴儿玩耍在古树梢。
裙边挂住路旁草,
曹福:姑娘走呀!
曹玉莲:裙边儿挂在路旁草上了。
曹福:噢!姑娘将身站定,待老奴与你撕脱。
(手去草介)姑娘!进山走路不是那样的走法。
曹玉莲:是怎样的走法呢?
曹福:将你那裙儿向上紧得一紧。
曹玉莲:噢是!
曹福:如今你我走。
曹玉莲:走!
(接唱)青丝儿又挂柳树梢。
曹福:姑娘走呢吗?
曹玉莲:青丝挂在柳树梢上了!
曹福:怎么又将青丝挂住了?将身站定,待老奴与你拣来。
(拣青丝介)姑娘,深山里走路不是这样的走法。
曹玉莲:是怎样的个走法呢?
曹福:将你头上的帕儿往下搂得一搂。
曹玉莲:呵是
曹福:如今走。
曹玉莲:走!
(接唱)正行走来用目瞧,涧上横担独木桥。
(白)老哥哥!你看来到独木桥边,这是怎样的过法呢?
曹福:这个!待老奴看过。
(看介)哎呀!天哪!天哪!果然是一座独木桥,我主仆是怎样的过去呀!
曹玉莲:苦呀!
曹福:休要啼哭泣!我主仆霎时就要过桥。
(张望试过桥介)姑娘!你看那里有一柳梢,待老奴上前缠定,我主仆岂不过了桥了?
曹玉莲:呵!如此你且缠来!
曹福:闪开!
(接柳介)姑娘!老奴已缠定柳梢,说是你作速的过来!
曹玉莲:呵是!(挽住柳梢作过桥介)
(唱摇板)独木桥来独木桥,用手儿攀住柳树梢。
手儿颤来心儿跳,提心吊胆过了桥。
曹福:姑娘过了桥了?
曹玉莲:过了桥了。哎呀老哥哥!
曹福:怎么样了?
曹玉莲:我将柳梢折断了!
曹福:怎么说?你将柳梢折断了!
曹玉莲:折断了!
曹福:你将柳梢折断,老奴怎样得过桥去?那你去!我,我,我不去了!
曹玉莲:苦呀!
曹福:不要啼哭!老奴霎时过桥来了。
(作过桥介)哎呀好险呀!才算过了桥了!
曹玉莲:(唱摇板)独木桥来太可恼!苦害行人为那遭?
此去对我公父表,派来人役另修桥。
正行走来天变了,
(转带板)大雪不住空中飘。玉莲一步踏错了,
跌在雪窖怎开交?
曹福:(唱带板)我见得姑娘倒雪窖,
(喝场)苍天爷呀!哎哎哎!
(接唱)不由曹福心内焦!细思想被你连累我,
各人有命自己逃,我不去大同往回跑,
曹玉莲:苦呀!
曹福:哎!不妥!
(接唱)曹福你把事做错。为人就该为到底,
何况魏奴太可恶,手拉姑娘出雪窖,
我与姑娘把衣脱。
(脱衣与玉莲披介)
假意儿装着不知冷,背过身儿战索索!
曹玉莲:(接唱)难道说我冷你不冷,老哥哥你是铁打成?
曹福:(接唱)虽然间不是铁打成,怎比你时常在闺中?
老奴我不冷不冷实不冷,背过身儿战兢兢!
叫姑娘赶快往前行,我领你大同去搬兵。
【曹福和玉莲迎着大雪难艰难前行。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