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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党梆子《三关排宴》(赵树理)(三)
【女主女宾分别就座。
余太君:列位将军请在宴上。宗保奉陪。
杨宗保:遵命!列位将军请!
众辽将:请!(宋将、中军引众辽将下,杨宗保下。)
余太君:国主,请酒!
(唱)一自从匈奴国兴兵犯汉,数不尽刀兵劫历代相沿。
今日里咱两国罢兵息战,肖国主可称得女中英贤!
肖银宗:太君!
(唱)老太君见识广智谋深远,悉韬略晓礼义名不虚传。
从今后守信义各不相犯,息干戈庆升平放马归田。
余太君:国主高见!
肖银宗:过奖了!
余太君:侍儿!
(唱)侍儿看过莲花盏,敬祝国主玉体安。
议和之事已如愿,有一桩往事愿商谈。
肖银宗:(唱)接过太君莲花盏,背转脸来祭苍天。
(白)太君!
(唱)有何心事讲当面,请赐教益启愚顽。
余太君:国主驾前大臣,有系我们南朝人氏,他等对国主如何?
肖银宗:老太君,孤虽不才,颇晓以德化人,天下贤才尚不相弃。
余太君:有一驸马名叫木易,此人对国主如何?
肖银宗:木易驸马他也是你们南朝人氏,归降我邦,为孤忠心报效,屡建奇功,果算个多才之士!
余太君:(苦笑)哼!……(杨延辉上偷听)请问国主,他因何流落贵邦,被招为东床驸马?
肖银宗老太君,那是当年双龙大会,金沙滩鏖战,被我国所擒,当时就要杀他。是他跪在尘埃苦苦求生,言说他南朝父母兄弟妻室一无所有,愿为孤终身效劳。孤看他少年英俊,不肯伤害他的性命,并将他招为东床驸马。
余太君:你可知他的家乡住处,真名实姓?
肖银宗:他也是你们晋阳人氏,姓木名易。
余太君:国主,你受骗了!
肖银宗:孤怎样受骗了?
余太君:此人失落贵邦之时,家中父母兄弟妻室俱有,至今尚有老母在堂,娇妻在室,侄儿侄媳当大宋要职,并非姓木名易呀!
肖银宗:这样说来,他系何人?还望太君当面赐教!
余太君:国主!
(唱)他用巧言将你骗,瞒哄国主十余年。
要知他的真名姓……
肖银宗:他是哪个?
余太君:国主!
(唱)他本是杨延辉我的儿男!(送)
肖银宗:怎么?他是你的儿子?
余太君:是我四郎儿子!
肖银宗:他当真是你四郎儿子?
余太君:怎能瞒哄国主!(杨延辉下)
肖银宗:(大吃一惊)桃花,驸马到底姓杨姓木,还不从实讲来!
桃花 母后啊!
(唱)驸马他本是杨家后,老太君讲的是实情。
肖银宗:既有此事何不早讲?
桃花:母后!
(唱)十余年来隐名姓!起程赴宴才讲明。(送)
肖银宗:说什么从前不晓,看起来你们是通通作弊。真乃气煞――孤也!(杨延辉上)
桃花:母后醒来!母后醒来!
余太君:四郎,我把你这不忠不孝的畜生哪!
杨延辉:母亲宽恕!(跪向太君)
桃花:母后!母后!(向延辉)驸马,我把你这个忘恩负义之人哪!(杨延辉转向肖银宗)
余太君:四郎!(杨延辉转向佘太君)
桃花:驸马!
余太君:四郎!(杨延辉两边应声,最后下决心站在肖银宗身旁。太君气极)
肖银宗:(唱)想当年只怨孤将人错认!
桃花:母后!母后!(肖银宗不语)国舅爷!韩元帅,你们都快来呀!(肖天佐、韩昌、杨宗保上。)
众辽将:公主为何惊慌?
桃花:我家母后昏倒了!
众辽将:领我去见!(同进门)国主醒来!
肖银宗:(吐血、昏倒、复苏)
(唱)把一个仇家子招为皇亲,在深宫养猛虎改名变姓。(离座,逼视延辉)
【延辉低头退缩,又看太君,太君亦怒,遂默然下跪。
肖银宗:(唱)孤知人知面不知他的心!(过)
众辽将:国主,这是为何?
肖银宗:众卿!
(唱)那木易他本是杨家后代,(过)
众辽将:啊!木易是杨家后代?(肖银宗点头)此话从何讲起。
肖银宗:(唱)余太君酒席间道出真情。(过)
众辽将:怎么?此话是佘太君讲的?
肖银宗:正是!
韩昌:大胆木易,竟敢欺瞒国主,依儿臣之见,就该……
肖天佐:(挡)住!事已至此,不可鲁莽。桃花,你家驸马是杨家后代,你可晓也不晓?
桃花:国舅爷!
(唱)十余载他不曾通过名姓,临起程那一晚向儿讲明。
肖银宗:就该责他见孤请罪。
桃花:母后!
(唱)儿当时要同他入宫奏禀,他那里跪在地苦苦求情。
他说他对母后忠心耿耿,与南朝并无有一息私通。
禀明了怕母后一时恼怒,辨不清忠和奸斩首施行。
肖银宗:(唱)桃花女一番话也还可信,势到此也只好相机而行。
(白)太君!
(唱)回头来把太君一言奉请,且不提当年事单讲如今。
(白)老太君,我邦驸马既是令郎,你我两家便是儿女亲戚,可也算得一喜!
佘太君:哈……本主官高攀上国主你这门亲戚,可也算得三生有幸。只是这一畜生欺瞒国主,玷辱公主,罪在不赦!还望国主依法惩处,勿以本主官为念。
肖银宗:木易罪孽深重,怎奈他系令郎,孤也只好罢了!
余太君:国主既然不肯,本主官代你雪恨。四郎,畜生!你竟敢欺瞒国主,玷辱公主,罪该万死!宗保!
杨宗保:有!
余太君:吩咐校尉将四郎推出斩首!
桃花:慢来!慢来!(跪向佘太君)啊呀,老太君,老婆母,看在你儿妻面上饶恕了他吧!(太君不语)啊呀母后,快与驸马讲个人情吧!(肖银宗万般无奈地挥手令桃花站起)
肖银宗:老太君暂息雷霆之怒,听孤一言奉告。令郎纵有不赦之罪,如今木已成舟,你若一怒将他斩首,一来他还未报你那养育之恩,二来孤皇儿失去丈夫。唉!还望太君看在我母女面上吗……(示意桃花下跪)
余太君:啊呀,公主快快请起。四郎,上前谢过国主、公主与儿讲情!
杨延辉:是!是!多谢母后、公主讲情!
桃花:不用谢了,谢过你家老母亲去吧!
杨延辉:是!儿谢母亲不斩之恩!
余太君:唉!非是为娘不斩,多亏国主、公主与儿讲情,暂且恕饶,与娘站过一边! (杨延辉站到佘太君身旁,肖银宗母女惊)国主,本主官有句不敬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肖银宗:老太君有何贵语,请讲当面。
余太君:我有心带着小儿回往南朝,埋葬他父兄尸骨。国主你可依从吗?
桃花:啊呀母后啊!
肖天佐:老太君,自从令郎到在我国十有余载,我家国主不曾错待于他。你今将他带回南朝,岂能再回我邦?
肖银宗:老太君,你莫非别有它意?
余太君:国主,这畜生不忠不孝无恩无义,你何必对他如此器重?
肖银宗:老太君,令郎在孤驾前忠孝两全,又与小女恩深义重,为何以种种罪名责怪与他!
余太君:国主,本主官实不相瞒,我将畜生不忠、不孝、不义之事奉告一番,国主可爱听吗?
桃花:老婆母,过去之事,还提它做甚!
肖银宗:(摇手止桃花)太君请讲!
余太君:国主,列位!
(唱)一不忠背宋王罪比山重,二不孝违母命灭绝天伦,
三不义抛结发又把妻聘,弃国土忘根本怎能为人?(送)
肖银宗:老太君,自古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令郎感孤薄德,情愿报效,此乃人之常情,老太君请勿介意。
佘太君:国主,你待他恩重如山,像这偷生之辈,倘遇国乱之年,命他出马,再要被人擒去,招为东床驸马,贪图享乐,岂不又把国主、公主待他的好意,白白给枉费了吗?
(唱)这也是为父母缺少教训,家不幸出了这不肖子孙。
降辽邦他愿把国主孝敬,怎保他到后来不降旁人?
我讲这肺腑言国主思忖,休留这无廉耻他……不义畜生!
肖银宗:(唱)听此言倒叫我心灰意冷,这等人怎能保再无二心?
倒不如做人情放他归宋,(过)
桃花:母后,驸马十余年来忠心报效,并未见有半点歹意呀!
肖银宗:放不得也!
(唱)孤皇儿她讲的也是真情。趁此时再试试他的禀性……
(白)木易!
杨延辉:母后!
肖银宗:驸马!
杨延辉:国主!
肖银宗:(唱)或在南或在北凭你的良心
杨延辉:(唱)儿情愿对母后终身侍奉,
余太君:(怒视延辉)啊!(延辉吃惊)
杨延辉:(唱)也不敢违母命灭了天伦。
辽邦义南朝恩我报之不尽,此番去三两月定回辽营。
肖银宗:(背唱)暗骂声小木易良心丧尽,遇烈火才知他不是真金。
到南朝他去把仇人孝敬,纵回来该把他怎样看承?
桃花:驸马!
(唱)在宫院你说是亲戚相认,到如今看起来尽是哄人!
杨延辉:(唱)贤公主你不必苦苦追问,俺不久返北国但请放心。
桃花:(唱)逢着你无义人一言难尽,
(白)也罢!
(唱)咱夫妻同去同归一路行!
杨延辉:(唱)好便好只恐怕母后不准!
桃花:驸马你放心吧!
(唱)与驸马紧相随我才放心。(送)
(白)禀母后,儿随驸马到南朝去吧!
肖银宗:啊!儿要随同驸马到南朝去吗?
桃花:儿与他是同去同来的啊!
肖银宗:驸马此去他是回不来了!
桃花:就怕他回不来孩儿我才要去。有儿一去,他就不敢不来!
肖银宗:他来与不来,尽在于他罢了!
桃花:啊呀母后!儿与驸马誓同生死,任凭赴汤蹈火,要死也与他死在一处!
肖银宗:你与他誓同生死吗? (看桃花,又看四郎,反复数次。看太君,考虑,点头)要你上前问问那佘太君,看她容你去,不容你去!
桃花:(向太君)老太君,(跪)老婆母!(辽方众人气极)儿要随同你儿到南朝去,你老人家是叫去哩,还是不叫去哩?
余太君:(略,―寻思,温然一笑)公主请起来!(桃花起)公主,你晓得嫁夫随夫,老身岂能不容公主前去?只恐你家母后不允!只恐你家母后不允呀!
桃花:罢!罢!罢!这就好了!(向肖银宗)禀母后,老太君容儿前去!
肖银宗:(出乎意外地一怔,看太君,恨之入骨。目光徐徐转向桃花,语气低沉)我儿你当真要去?
桃花:当真要去!
肖银宗:(忽然)凭你一人深入南朝国土,如何还能回来?
桃花:(见银宗怒,低头)母后,还有驸马他哩!
肖银宗:他吗……他是佘太君的儿子,杨元帅的伯父,南朝还有他的前妻,哪有再回辽邦之理?你既然与他誓同生死,孤王也不难为与你。你同他……去、了、吧! (偏坐,低头)
(唱)自家女儿心摇动,还望旁人尽什么忠!
孤王要你终何用?任你南北与西东!
桃花:(倒退几步,神痴气馁)
(唱)为驸马又惹得母后动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