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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闯宫抱斗》(二)
杜辉:(接唱)
梅大人将内侍推倒在地,
实可恨哪小人不识高低,
梅伯:(接唱)
假天威对大臣骄傲无礼,
杜辉:(接唱)
闯进宫奏罢本再究其非。
梅伯:(接唱)
照这说我前行,
杜辉:(接唱)
我后随,
梅、杜:(合唱)
同进宫去,
进宫去哪怕他斩了首级。
(二人闯进,纣王大怒)
纣王:?!胆大的梅伯,杜辉!孤与寿仙宫娘娘正在饮宴,你们闯进宫来该当何罪?
梅、杜:(跪)哎呀万岁!臣等进宫志在社稷,忠心为国,何罪之有?
纣王:哼!梅伯低头,杜辉有何本奏?
杜辉:万岁!陛下迷于酒色,听信谗言,经年累月,不理朝政,天下惶惶,黎民不安。为了社稷,听臣一本可!(排字介)
纣王:杜辉低头!梅伯有何本奏?
梅伯:微臣却有三本。
纣王:先奏其一!
梅伯:万岁!陛下登基以来,修建鹿台,起盖摘星,横征暴敛,劳民伤财。依臣本奏:拆了鹿台,毁了摘星,清征赋税,这是臣得一本。
纣王:再奏其二。
梅伯:万岁!陛下听信谗言,制造酷刑,打下趸盆;可怜无辜臣民,遭些惨刑。依臣本奏:除了酷刑,填了趸盆,灭了蛇蝎。这是臣得二本。
纣王:哼!将你三本奏来!
梅伯:陛下内宠妲己,沉于酒色,外信费尤,法纪荡然。依臣本奏:杀了费仲,斩了尤浑,贬了妲己。这是臣得三本。
妲己:(怒视梅伯)哼!
纣王:(唱尖板)
恨梅伯犯君颜骄傲无礼,
进宫来你竟敢本奏孤非?
武士们将二贼推出宫去!
(武士们前拿梅、杜)
杜辉:(战栗接唱)
吓坏了钦天监!
梅伯:(愤怒唱)
恼怒了梅伯!
一刹时气得我心头火起,
恨不得除却这祸国奸妃!(以笏指妲己)
纣王:胆大的梅伯!
(唱尖板)
骂梅伯太暴横不守法纪,
强奏本又指斥孤的爱姬。
武士们将杜辉宫门立劈!
(武士们拿杜辉)
杜辉:梅大人!
梅伯:杜僚兄!
杜辉:哎!大……大人!杀!(武士拥杜下)
梅伯:慢着慢着!
(接唱)
请万岁杀梅伯,赦了杜辉!(幕内炮声三响,武士持刀上)
武士:禀万岁,已将杜辉斩首。
纣王:退下!
梅伯:钦天监!杜僚兄!
(唱尖板转浪头)
放大声哭不出满腔怨气,
恨昏君竟斩了杜辉首级;
可怜你七尺躯今遭惨死!
可怜你为国家死的冤屈!
无故的杀忠良残暴无理,
(转尖板)
难道说你不怕丧亡社稷!
纣王:(接唱)
恨梅伯毁谤孤该当何罪?
若将你不严办有失君威,
武士们将梅伯押在狱内!
(武士绑拿梅伯)
梅伯:杜大人!杜僚兄!哎!昏君,(武士押梅伯下)
纣王:中贵!宣中谏大夫进宫。
中贵:万岁有旨,中谏大夫进宫。
费仲:(上)臣费仲参见万岁万万岁。
纣王:费仲听旨。
费仲:臣。
纣王:速命刑宫造一铜柱,高二丈,周八尺,上造三道风火门,下造四只催动轮。造成之后,寿仙宫交旨。
费仲:臣下遵旨。
妲己:请问万岁,造此铜柱何用?
纣王:要将梅伯炮烙而死。
妲己:他真可恨!
纣王:真道的可恨!爱姬,随着寡人来哟,嘿嘿嘿!(同下)
【第三场:抱柱】
(箕子等四朝臣上)
箕子:(念)钟鸣鼓响王升殿,
黄飞虎:(念)不知有甚大事端?
微子:(念)文武个个费猜想,
费仲:(念)上得殿去自了然。
箕子:众位大人,万岁久不临朝,今日鸣钟登殿,实在可喜!
黄飞虎、微子:观见许多朝臣气象仓惶,莫非有什么大事?
费仲:众位大人不必议论,上得殿去,自然分晓,请!
(同下,纣王带四内侍及中贵四武士上)
纣王:(引)铸造炮烙刑,要除骄傲臣。
(坐诗)宫中歌舞兴正浓,可恼梅伯犯朕躬;
三本连奏王过恶,今日要他一命终!
(白)武士们!(武士应声)将铜柱燃起拥上殿来!
(武士将铜柱燃起拥上)。宣文武上殿!
中贵:万岁有旨,文武上殿。(内喊:“上朝”。众朝臣上)
众:参见万岁。
纣王:众卿平身。
众:谢万岁。
纣王:殿角新置一物,你们上前看过。
众:遵旨。(向殿角看)万岁,殿角置有铜柱,其中火焰炽烈。但不知要它何用?
纣王:稍刻便见。武士们,宣梅伯上殿!(武士们押着梅伯带法绳上)
众:梅大人上殿。
梅伯:接旨,(起双豹子头,亮调、亮脖、三锤起呐呐牌子内唱气炸胸膈牌子)
气炸胸膈,(梅伯上)
(夹白)呀!
阵阵恶火向前推,
忠良臣子尽做鬼。
恨昏王,怒切齿,
(白)臣,梅伯参见万岁。(跪)
武士:(禀报)有刑。
纣王:去刑,(武士将法绳取了)下跪你是梅伯!
梅伯:是臣。
纣王:殿角新置一物,上前看过。
梅伯:臣下遵旨,(起看,见铜柱火焰,不觉毛骨悚然)咦呀!
(唢呐牌子)见得铜柱遍体红,遍体红;
火焰熊熊向上冲。
(白)万岁!殿角置一铜柱,上有三道风火门,下有四只催动轮,其中火焰熊熊,不知要它何用?
纣王:(声色俱厉)要炮烙你这骄傲之臣!
梅伯:哦!哼……!忠臣为国,岂能怕死,臣当闯宫之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怎怕你那虿盆之毒,何惧你这
炮烙之刑;想先王诛伐夏桀,南征北剿,才创下这江山,至今六百余载;万岁不思励精图治,延续昌大,反来倒行逆施,纵情恣?,修鹿台,打虿盆、害百姓、杀无辜,弄得天下惶惶不安,臣和杜辉为了匡正君恶,挽救危亡,冒死犯难,闯进寿仙宫中,万岁一见臣等,勃然大怒,立斩杜辉,囚臣梅伯;臣监禁后,受尽拷打之苦!可恨痛楚未息,又要炮烙。万岁如此残酷,杀害忠良,臣死何息,可怜国家,将要断送在你这昏君之手了!
(唱浪头带板)
当殿上我来把昏君质问:
你为何将忠良粉身碎骨?
炮烙刑杀害人实实残忍,
恨昏君你竟然有这毒心。
我梅伯为国家何等忠尽,
谁料想到今日炮烙焚身!
臣一死虽除你昏君之恨,
大料想你昏王也难久存。
纣王:大胆!(唱带板)
可恨梅伯真倔强,
死在眉睫犹猖狂。
一霎时炮烙你命丧,
管叫你骄傲之臣无下场。
箕子:(接唱)见万岁要炮烙梅伯命丧,
黄飞虎:(接唱)用酷刑杀忠良恼人心肠!
微子:(接唱)战兢兢离开了座位拿本上,
众:(合唱)请万岁赦免了梅伯死亡。
梅伯:(唱尖板)众僚兄请休要拿本奏上,
(夹白)众位大人请起!
(转唱浪头带板)
近前来听梅伯细诉衷肠。
恨昏君似蛇蝎人心尽丧,
把臣民一个个当就犬羊。
假若还谁尽忠罪刑即降,
炮烙刑虿毒盆残酷非常。
劝同僚休为我触怒今上,
也免得众僚兄同遭祸殃。
劝同僚休伤悲我把命丧,
也休念我梅伯死无下场。
劝罢了众同僚转身向上,
怒冲冲咬着牙痛恨昏王。
我梅伯为国家炮烙命丧,
再看你这昏王怎样下场!
纣王:武士们!将梅伯推下,扶上炮烙!
武士:(屈躬婉劝)请梅大人就刑。(梅左看)请梅大人就刑,(梅右看)请梅大人早些就刑!
梅伯:(沉痛地)噢!哥哥们站起来!(拭泪)
(念)赤胆忠心为国家,何惜一命染黄沙;
但恨昏君太残忍,哎呔,炮烙酷刑将俺杀!
(武士与梅伯脱去外衣,二武士持梅伯左臂,二武士持梅伯右臂)
梅伯:(扑灯蛾)昏王残暴无道理,无道理,
(四武士拉梅伯向前跑三步)
杀害无辜真凄惨,真凄惨,
(四武士拉梅伯向下退三步)
俺今当殿炮烙死,
(四武士拉梅上柱梅畏惧退下)
此恨绵绵无尽时。
(四武士拉梅上柱)
武士:禀武士,梅伯已死。
纣王:下去。(武士下)文武听着:今后那个敢来动本,定和梅伯一样处治。小心着!(下)
黄飞虎:忠良落此下场,实在凄惨!
微子:朝事如此,这却怎处?
费仲:众位大人不必忧伤。自古道:祸福无门,惟人自招。请各回各府。
箕子、微子:哎!(念)可怜梅伯成灰烬,
黄飞虎:(念)怎叫忠良不寒心!(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