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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剧《杜十娘》(五)
杜十娘:李郎啊!
(唱)去秋风尘识君面,
今日算来整一年。
随君从良偿夙愿,
你我双双到江南。
瓜州渡口明月夜,
心随明月上九天。
广寒宫阙谢嫦娥,
冰轮今夜分外圆。
圆满一生常相守,
夫唱妇随到百年。
李甲:唔,是呀!
(唱)十娘他一路上春风满面,
怎知我忧心重重有苦难言。
杜十娘:李郎啊!
(唱)连日来车马劳顿身体困倦,
今夜晚备薄酒敬祝君安。
李甲:(勉强地)啊,多谢十娘!
杜十娘:惠儿,命船家摆酒上来!
【惠儿内应:“是!船家摆酒啊!”
李甲:(旁唱)她那里笑逐颜开摆酒设宴,
我只好强扫愁眉做笑颜。
【惠儿与船家上,在桌上摆好酒宴。
杜十娘:(斟满一杯)李郎,这杯酒祝你我夫妻一路平安!
李甲:请!
【二人举杯畅饮。
杜十娘:李郎,此地离家还有多少路程?
李甲:如果风顺,不出半月即可到达。
杜十娘:既然离家将近,不知李郎做何安排?
李甲:(沉重地)十娘啊!
(唱)家父固执拘礼法,
官居方面素性方严。
此番你我回家转,
毕然是火上把油添。
杜十娘:李郎啊!
(唱)劝君且把心放?,
情义坚贞无艰难。
父子之情难割断,
怎能终生不团圆。
盛怒之下暂?避,
我可去苏杭二州暂把家安。
李郎你先回家乡求亲友,
婉言相劝求情面、二老终会换笑颜!
李甲:(高兴地)这倒是一条良策!
杜十娘:李郎啊,在京都那般艰难都闯过来了,难道说此番返乡还有何难?
李甲:对呀!就是千难万险、赴汤蹈火,你我二人也难已拆散。让你我夫妻痛饮三杯!
杜十娘:(豪爽地)请!
惠儿:少夫人喝得不少了,会醉的。
杜十娘:惠儿,今夜我十分高兴!你们看,这明媚的秋夜,芦荡中的双雁,新婚的归舟,就是醉了又有何妨呢?
李甲:是啊,理当一醉方休。请!
杜十娘:李郎请!
【二人饮酒。
杜十娘:(兴致勃勃地)惠儿,将琵琶取来!
惠儿:是!(下)
杜十娘:李郎,今夜非同往日,我要为君演唱一曲。
李甲:多谢十娘。
【惠儿上。把琵琶交到杜十娘手上,转轴调音,自弹自唱起来。
杜十娘:(唱)我住长江头,
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李甲:多谢十娘!(接过琵琶放下,忘情地)果然是:春江花潮秋月夜,美酒一杯声一曲!
【杜十娘为李甲不理解自己的用意,略有思索。
杜十娘:这┈
【老船家上。
老船家:(惊叹地)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从没有听过这样好听的曲子!这位娘子心灵手巧,就是天仙也比不上啊!
杜十娘:老人家,过奖了!(忽然头晕)李郎,我┈
李甲:十娘,你怎么样了?
杜十娘:(不能自持地)为妻不胜酒力了┈
李甲:待我扶你进舱安歇去吧。
【李甲扶杜十娘进舱,惠儿收拾杯盏。
老船家:就是天仙也比不上啊!哈┈
【李甲复上。
李甲:惠儿且慢!我还要自斟自饮一回。
惠儿:酒冷了,再去烫一烫吧。
李甲:不用了。夜深了,你歇息去吧。
老船家:呃,是该睡了,唉,真不是凡人哪!
【惠儿、老船家下。
【李甲自斟自饮,不时地摇头叹息。
【孙富上,管家随后。
孙富:(念)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李甲抬头看见衣冠华丽的孙富,似有意交谈,拱手致意。
李甲:仁兄有何贵干?
孙富:宝舟一曲,引人入胜啊!
李甲:适才是贱内弹唱,不料惊动仁兄,深感不安。
孙富:哪里,哪里。月夜江上,萍水相逢,幸甚呀幸甚!如果仁兄不嫌弃的话,请过舟一叙如何?
李甲:(客气地)仁兄既然移舟相顾,何妨在此小饮一杯。
孙富:这――也好,如此多谢仁兄了!管家,酒菜与我搬将过来!
管家:遵命!(下)
李甲:(对内)船家,搭了扶手!
【船家内应:“是!”
孙富:请问仁兄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李甲:在下李甲,祖籍山阴。请问仁兄贵姓高名?
孙富:在下孙富,家住江南,二十四桥。
李甲:孙兄仙乡乃是扬州。
【管家手捧一大托盘上。
孙富:(卖弄地)一点家常素菜。
【管家下。
李甲:讨扰了,孙兄请坐!
孙富:谢坐!
李甲:孙兄从何而来,有何贵干?
孙富:小弟从京都而来,意欲返乡,不意与李兄巧遇。请问李兄┈
李甲:弟在京都国子监读书,现与贱内返乡。
孙富:原来李兄是朝廷的太学生,失敬啊失敬!
李甲:惭愧呀惭愧.近因私事缠身,学业未就,现已离开国子监。
孙富:噢,原来如此。
【管家捧酒过船,为二人斟酒。
孙富:李兄,请酒!
李甲:请!
孙富:李兄,京都繁华胜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呀!
李甲:是呀,繁华倒也繁华,只不过身无金银,寸步难行啊。
孙富:(夸耀地)银钱乃是身外之物,算不得甚么!啊,请酒!(二人喝酒)小弟此次京都一行,千两纹银出手,遍访名胜,游遍秦楼楚馆、花街柳巷,结识许多名姬。李兄正当翩翩年少,焉能无有秦楼之乐也?
李甲:惭愧!正因贪恋秦楼,千两纹银破费一空。
孙富:风流才子焉能不风流乎?(二人同笑)方才弹唱之人,莫非――
李甲:贱内。
孙富:她......
李甲:(显示地)她原是京都名妓杜十娘。
孙富:啊......杜十娘!
李甲:孙兄莫非认识于她?
孙富:(掩饰地)不,不!本想前去拜访,耳闻杜十娘与李布政司大人的长公子相恋――
李甲:就是小弟。
孙富:(故作不知)失敬啊失敬!
李甲:贱内已然安歇,不能拜望孙兄,失礼呀失礼!
孙富:岂敢哪岂敢!李兄与杜十娘这段良缘,京都传为佳话。令人赞美、令人羡慕。(试探地)李兄此次返乡,不知令尊大人......
李甲:(勾起心事)这――老父位居方面拘于礼法,况素性方严,恐添嗔怒......
孙富:(见机而入)既然如此,李兄作何打算?
李甲:贱内暂且苏杭安身,小弟返乡之后,央求至亲好友在家父面前婉言相劝,待双亲气平,再返乡不迟。
孙富:依弟看来,未必妥当。
李甲:何以见得?
孙富:(欲擒故纵地)啊......不讲也罢。
李甲:仁兄,但讲无妨。
孙富:好。自古道:女人家乃水性杨花,反复无常。杜十娘乃京城名姬,海内名士交满天下;此次随兄南归,会不会借兄之便另有旧约?
李甲:(不以为然地)这倒未必。
孙富:(逢迎地)啊,当然,当然。仁兄有所不知,江南子弟素喜风月,放荡不羁,如仁兄弃眷南归,十娘独居苏杭,象这样的京城名姬又怎能不招那些狂蜂浪蝶风流子弟?一旦做出丢乖露丑之事,那时仁兄有何脸面于世呀!
李甲:这......
孙富:这还是小事。我想令尊大人乃一方之尊,李兄乃宦门子弟,娶妓女为妻,门不当、?不对,岂不有辱官宦门第?此乃其一;李兄乞求贤亲贵友前去求情,令尊大人必然反目,定会自讨无趣、反怪李兄非礼所为,此乃其二;李兄如与十娘暂居苏杭,留连山水,并非长久之计,一旦盘费用尽,岂不进退两难?此乃其三;李兄因妓而触怒双亲,抛弃富贵,沦落贫穷,必为亲朋所不齿。此后,父不以其子为子,同辈不以其友为友,俟时有何脸面立足于世呢?此乃其四;李兄才华横溢,日后必然青云直上,鹏程万里,倘为一时之欢而误终生大事,悔之晚矣!此乃其五。李兄乃世代官宦,又系家中长子,理应掌家业、立根基,光宗耀祖。而兄台之德何在?忠孝何存?生何以对父母、死何以对泉下之列祖列宗?孙某出自肺腑之言,请兄三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