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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赵氏孤儿》（五）
屠岸贾：（白）裴豹听令：去至首阳山将公孙杵臼抓来见我！（裴豹下。）
屠岸贾：（白）你与那公孙杵臼有仇？
程婴：（白）无仇。
屠岸贾：（白）有恨？
程婴：（白）无恨。
屠岸贾：（白）嘟！（“大锣五击头”：程婴跪当中。）你与他无仇无恨，前来出首，分明有诈。来呀！与我绑了！（校尉亮相。）
程婴：（白）且慢！（“冷锤”：双手拦）小人有下情回禀。
屠岸贾：（白）讲！
程婴：（白）小人与公孙杵臼原无仇恨，只因大人有榜文在外：三日之内有人献出孤儿，赏赐千金，若有知情不举者罪上加罪。小人怕牵连在内，特地前来密告。
屠岸贾：（白）嗯！（“撕边一击”）程婴！
程婴：（白）有。
屠岸贾：（白）公孙老儿到此，你可敢与他质对？
程婴：（白）情愿质对。
屠岸贾：（白）起过一旁。（程婴站起，立大边。）
（“急急风”：裴豹、校尉带公孙杵臼上。公孙杵臼进门，站小边。）
公孙臼杵：（白）请了！
屠岸贾：（白）嘟！（“大锣五击头”）大胆的老狗，隐藏孤儿不报,你该当何罪？
公孙臼杵：（白）道我隐藏孤儿，何人得见？
屠岸贾：（白）你抬头观看！（屠岸贾指程婴，程婴与公孙杵臼对视。）
公孙臼杵：“叫头”哎呀！大人哪！程婴与我旧有仇恨，此乃是诬告。
屠岸贾：（白）怎么讲？
公孙臼杵：（白）乃是诬告。
屠岸贾：（白）住口！（“扭丝”，唱【二黄散板】）
隐藏孤儿你不献，
论王法就该问斩刑！
公孙臼杵：（“大锣凤点头”，唱【二黄散板】）
程婴与我有仇恨，
拿什么孤儿献大人？
屠岸贾：【二黄散板】
校尉与我乱棍打！（“乱锤”：四校尉乱棍打公孙杵臼，程婴不忍，面转向里。）
公孙臼杵：（“大锣凤点头”，接唱）
纵然打死我也不知情！
屠岸贾：“扭丝”，唱【二黄散板】
回头再把程婴叫，
老夫赐你鞭一根；
一边打来一边问，
看他招承不招承！
（“乱锤“：校尉将皮鞭掷地上，程婴向外蹉步，右手拾起皮鞭，亮相。）
程婴：【二黄导板】
在白虎大堂奉了命！（“冷锤”）
屠岸贾：（白）你要与我着实地（“顷仓”，屠岸贾掏翎子，程婴抱皮鞭回身）打！啊！
程婴：“帽儿头”，唱【回龙腔】
都只为救孤儿，舍亲生，
连累了年迈苍苍受苦刑；
眼见得两离分！（“搓锤”：甩髯。往左看，甩胡子往右看，起“垛头”,站当中。接唱【原板】）
我与他人定巧计，
到如今连累他受苦刑！
开言便把公孙兄问，
弟言来你是听：
你若是再三地不肯招认，
大人的王法不容情。
手持皮鞭将你来打，
（程婴站大边台口处，“撕边一击”：从右向左甩髯口，双手抡鞭，从左向右打下；“撕边一击”：再从右向左甩髯口，从左向右打下；“撕边一击”，“崩登仓”：放下皮鞭，双手撩髯口，左右手一前一后摆动，“崩登、顷仓”。
（接唱【二黄散板】）
你……莫要胡言攀扯我好人！
公孙臼杵：（白）好贼！
（“快扭丝”，唱【二黄散板】）
我今一死无别恨，
阴曹地府勾尔的魂！
程婴：（“大锣凤点头”，唱【二黄散板】）
公孙老儿不招认，
首阳山前去搜寻。
屠岸贾：（白）裴豹！
（大锣凤点头“，唱【散板】）
带领校尉忙搜寻，
裴豹：（白）得令！
（“急急风”：裴豹领二校尉下，“大锣凤点头”。）
屠岸贾：（接唱）少时要你的命残生。
（“急急风”：裴豹领二校尉上，一校尉抱婴儿。）
裴豹：（白）搜出孤儿！
屠岸贾：起过了！（出位，“大锣凤点头”，唱【二黄散板】）
我将孤儿摔在地！
（“乱锤”：屠岸贾摔死婴儿。程婴站小边，心中思虑万千，左望，右望，翻水袖障面。公孙杵臼站大边，见婴儿被摔死，径向屠岸贾扑去，屠岸贾抓住公孙杵臼右手。
屠岸贾：（“大锣凤点头”，接唱【二黄散板】）
飞蛾投火你自烧身！
（“冲头”：屠岸贾拔剑杀死公孙杵臼，程婴惊呆。）
屠岸贾：（白）程婴，程婴，程婴哪！
程婴：（白）啊！大人（“撕边一击”）
屠岸贾：（白）你献了孤儿，大功一件！来，与程婴看赏！
程婴：（白）小人不愿领赏。
屠岸贾：（白）愿者何来？
程婴：（白）我将孤儿献与大人，恐被人陷害，小人有子名唤程武，望求大人另眼看待我父子才是。
屠岸贾：（白）好！老夫膝下无子，就将你子拜在老夫膝下，以为螟蛉义子，你夫妻二人在我府中吃碗安乐茶饭。
程婴：（白）多谢大人。
屠岸贾：（白）程婴！随我来呀！（得意大笑）
（程婴望着地上的公孙杵臼和婴儿暗地垂泪。“一锤锣”打下：同下。）
【第九场】
（“急急风”：魏忠、栾纠、荀宾、籍偃双抄上，“四击头”：亮相，接【大开门】：八马童、中军双进门上，“四击头”：魏绛上。）
魏绛：（念引）奉命镇守在边关，扫荡烟尘奏凯还。（【水吟龙】：入大座）
魏忠等：（白）参见大将军！
魏绛：（白）站立两厢。
魏忠等：（白）啊！
魏绛：（念诗）奉命镇守在边关，贼兵闻名心胆寒；血染征袍十五载，不觉须白两鬓斑！（“归位”）
（白）老夫，魏绛。（“住头”）镇守边关一十五载，昨日圣旨到来，新主登基，调我回朝，此番进京，定与赵家报仇雪恨！栾纠、荀宾，带领本部人马小心镇守。中军，人马可齐？
中军：（白）俱已齐备。
魏绛：（白）班师还朝！
中军：（白）众将官，人马班师还朝！（栾纠、荀宾暗下）
（【五马江儿水】：魏绛及魏忠等四将上马，上场门斜一字。起“急急风”：魏绛加鞭下，魏忠等四将加鞭下，中军加鞭下，八马童拥下。）
【第十场】
（“慢长锤”：四宫女、春来，引庄姬上。）
庄姬：【西皮慢板】
宫廷静寂影孤单，
不堪回首话当年；
为报冤仇熬岁月，
要学松柏耐冬寒。（归小座）
（“长锤”：四马童上，一条边，魏绛骑马上。）
魏绛：【西皮散板】朝罢大王公主见，（下马，四马童溜下。）
（接唱）魏绛向前叩门环。（“住头”，扣门，小锣作门环效果。）
春来：（出门，白）何人叩环？
魏绛：（白）烦劳通禀，魏绛求见公主！
春来：（白）后着，（进门）魏绛求见公主。
庄姬：（白）哦？那魏绛将军他回朝来了？（向春来）宣他进宫！
春来：（白）魏绛进宫。
魏绛：（白）领旨！（“住头”：进入，见庄姬）魏绛参见公主！
庄姬：（白）平身！看座！
魏绛：（白）谢座。（“住头”）
庄姬：（欲言，见旁有人，又止，“小锣一击”。向四宫女及春来）你等退下！（见四宫女及春来下，向魏绛）魏将军此番回朝，可知赵氏满门之事？（“大锣一击”）
魏绛：（白）嗳！公主啊！（“长锤”，唱【西皮原板】）
晋国之中人谈论，
赵家冤仇海样深！
特地进宫来探问，
程婴献孤可实情？
庄姬：（白）魏将军！【西皮二六】
提起来此事肝肠断，
都是我不能辨愚贤。
只说程婴忠义胆，
谁知此贼心更奸；
盗孤又把孤儿献，
绝了赵家后代香烟。
我在宫中泪洗面，（转【快板】）
过一日如同过一年！
卿家此番回朝转，
杀死奸贼报仇冤。
魏绛（“闪锤”，唱【西皮流水】）
闻言怒发三千丈，
熊熊烈火满胸膛。
一个是献孤贪重赏，
一个是残暴害忠良。
公主但把宽心放，
臣岂能容忍这乱臣贼子霸朝纲！
辞别公主某就回府往。
（“长锤”：庄姬等下。马童自两边上，一马童为魏绛带马。“圆场”，走至小边，魏绛下马，进门，四马童暗下，魏忠自下场门上，见面。）
魏忠：（白）参见爹爹！
魏绛：（“扭丝”唱【西皮散板】）
恼恨程婴变心肠；
低下头来暗思想，（“大锣凤点头”：向魏忠）
请他过府我有主张。（“扭丝”）
魏忠：【西皮散板】满江洒下金丝网，
鱼儿到此遭祸殃！（“冲头”：魏忠上，进门，站大边。）
魏忠：（白）程先生少时就到。
魏绛：（白）程婴少时至此，看我眼色行事！附耳上来！（附魏忠耳语）
魏忠：（白）遵命！（内：“程老先生到。”）
魏忠：（白）程老先生到。
魏绛：（白）有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