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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赵氏孤儿》（二）
【第二场】
（起二更）
赵盾：（内）家院！
家院：有！
赵盾：香案伺候！
家院：啊！
赵盾：（内唱【二黄导板】）
今夜晚月不明星光暗淡，
（“大锣打上”：家院随赵盾上，托香盘。赵盾到台口，叹息。“大锣凤点头”，开【二黄散板】。起三更。）
我赵盾为国家心内忧烦。
耳听得梆声响三更三点，
（家院领赵盾小圆场，赵盾礼拜，家院扶起，“大锣一击”。家院上场门暗下。赵盾接唱【回龙腔】）
列香案跪埃尘祝告上天。
（“量锣”：闵?暗上欲刺，忽听赵盾祷告，不忍下手。赵盾接唱【二黄原板】）
但愿得我主爷性情改变，
远奸佞戒酒色肯纳忠言，
我晋国君正臣贤。（“量锣”：闵?欲刺又止，倾听赵盾祝告。）
但愿得文武臣忠心赤胆，保国家，挽狂澜，
替黎民雪奇冤永列朝班。（“量锣”）
夜已深我只得回转“叫散”前院，
闵?：（“崩登仓”：跪下，白）大丞相！
赵盾：（“大锣凤点头”，接唱【散板】）
你是何人把路拦？
（白）你是何人，到此何事？
闵?：（站起，白）老丞相不要惊怕，小人名唤闵?，乃是屠岸贾府内的家将，今奉主人之命，前来刺杀老丞相。
赵盾：哦！“撕边一击”怎么！既是那屠岸贾命你前来刺杀老夫么？既然如此，为何还不下手？
闵?：适才听老丞相在此祷告天地，方知老相爷是忠心赤胆，为国为民，故而不肯下手。
赵盾：听壮士之言，你倒深明大义，怎奈你空手而回，那屠岸贾他岂肯与你善罢甘休啊？
（起“乱锤”：赵盾、闵?推磨，同想。）
闵?：这这……老丞相！那旁有人来了！
赵盾：啊！在哪里？哎呀！使不得！家院快来！
闵?：老丞相保重了！
（赵盾回头瞻望，闵?以首触槐，起三锣，赵盾拦之不及，闵?死去。家院上。）
赵盾：使不得！哎呀！
（“快扭丝”，唱【二黄散板】）
义士触槐死得惨，
明日金殿把贼参。
（“大锣回头”：家院扶赵盾自上场门下。）
【第三场】
（“急急风”：八校尉站门上，屠岸贾急上。）
屠岸贾：（念）画虎不成反类犬，闵?一死心不安！（“住头”）
（白）裴豹过来！
裴豹：在！
屠岸贾：命你将灵獒神犬牵至殿角，待等赵盾老儿到此，哎！附耳上来。（耳语）照计而行！
裴豹：得令！
屠岸贾：这校尉的！
众校尉：有！
屠岸贾：命你等把守午门，赵盾到此，将他的车马损坏，不可放他逃走！
众校尉：啊！
（“冲头”：裴豹自上场门下，屠岸贾示意八校尉下。屠岸贾“三笑”，“四击头，亮相,“急急风”：下。）
（“长锤”：晋灵公上。）
晋灵公：【西皮散板】
赵盾老儿实可恨，（“闪锤”）
敢在朝廷藐视君。
灵獒神犬安排定，（“闪锤”：入大座）
害死老儿方称心。
（“急急风”：赵盾、屠岸贾分从上场门及下场门同上，到台口“双看”，“回头”：进门，赵盾站大边，屠岸贾站小边。）
赵盾：启禀主公，为臣有紧急本章启奏！
晋灵公：有本奏来！
赵盾：昨晚三更时分，屠岸贾命刺客刺杀为臣。刺客已然触槐而死，主公快快将他治罪！
晋灵公：这个！
屠岸贾：臣启主公：既有人前去行刺，哪有刺客反触槐而死之理？赵盾所奏不实，就该将他治罪。
晋灵公：着哇！
赵盾：你且住了！那刺客言道：乃是你府中的家将，名叫闵?。他敬我乃是忠良，不忍下手。又思无以复命，故而触槐而死。任你口似悬河，也难逃这谋杀大臣之罪！
屠岸贾：分明你将我的家将杀死，反来诬告于我。任你舌如利刃，也难逃有蒙君之罪！
赵盾：你真是大大的奸臣！
屠岸贾：你是奸臣！
赵盾：你是奸臣！“撕边一击”
屠岸贾：你是奸臣！
赵盾：你是奸臣！
晋灵公：慢来！慢来！忠者自忠，奸者自奸。也罢！孤有一灵獒神犬，乃外邦所进，它能辩忠奸。
赵盾：哎！谁忠谁奸，主公你圣心明鉴，何必用恶犬来辩别忠奸呢？
晋灵公：不必多奏！内侍！
太监：有！
晋灵公：宣裴豹带灵獒神犬上殿！
太监：领旨！裴豹带灵獒神犬上殿哪！
裴豹：领旨！（“冲头”：牵獒犬上殿，跪小边）参见主公！
晋灵公：裴豹！
裴豹：在！
晋灵公：命你将灵獒神犬放出，以辩忠奸！
裴豹：灵獒你要与我...（“三锣”：裴豹拍獒犬头，獒犬东瞧西望，忽见赵盾身穿白袍，向赵盾扑去,提弥明见獒犬咬住赵盾,气愤非常，“扎扎扎扎”，“撕边”，“九锤半”，“崩登仓”：赶过去一锤将獒犬打死。）
提弥明：老丞相速速逃走！
（“冲头”：赵盾急下。提弥明用锤欲击屠岸贾，屠岸贾拔剑，拽下提弥明锤，同时踢倒提弥明，裴豹向前上绑。）
屠岸贾：绑了！
提弥明：（“冲头”，“叫头”）屠岸贾啊！狗奸贼！你残害忠良，俺提弥明见事不平，故而挺身相助。今既被擒，只求速死！
屠岸贾：来呀！
众校尉：有！
屠岸贾：将提弥明推出斩了！
裴豹：走！
（提弥明大笑，被推，“冲头”：下。）
提弥明：哈哈……
屠岸贾：犬扑赵盾，定是奸臣，主公降旨！
晋灵公：好！就命卿家追杀赵盾，将赵盾满门斩尽杀绝。驸马赐死，庄姬公主带进宫来，领旨下殿！（暗下）
屠岸贾：领旨！（“冲头”：八校尉两边上。）这校尉的！
众校尉：有！
屠岸贾：追赶赵盾，抄杀他的满门去者！
众校尉：啊！
（“急急风”：同下。）
【第四场】
程婴：（内唱【西皮导板】）
昏王他把旨传下，（唱至“传”字时出场，前扑，“崩登仓、崩登仓、崩登仓”：斜脸向上场门看，亮相，“快扭丝”，接唱【西皮散板】）
要把赵氏满门杀。（随唱随走圆场）
急急告知赵驸马，
（太监自下场门上，出门，行至台口正与程婴对面。）
太监：程先生你！
（程婴向太监摆手示意，起“快扭丝”：合身；程婴先挖进门，站大边，太监随之挖入，站小边。）
程婴：（接唱）此时无暇把话答。
（白）快请驸马出来！
太监：有请驸马！（“大锣五击头”：赵朔上。）
程婴：驸马！大事不好了！
赵朔：何事惊慌？
程婴：老丞相不知为了何故，被屠岸贾奸贼一剑劈死，抄杀你满门去了！
赵朔：哎呀！（“崩登仓”：赵朔甩纱帽，太监接纱帽自上场门下。“快扭丝”，唱【西皮散板】）
闻言好似劈雷震，
为何抄杀我满门？
回头便把公主请，
（“崩登仓”、“撕边一击”：卜凤扶庄姬公主上，庄姬站中，卜凤站小边。）
庄姬：（接唱）驸马痛哭为何情？
赵朔：“叫头”哎呀！公主啊！那屠岸贾奸贼将我父剑劈一死，抄杀我全家去了！
庄姬：哎呀！（“快扭丝”：庄姬公主昏迷欲倒，卜凤趋前搀扶。）
赵朔：公主醒来！
卜凤：公主醒来！
庄姬：【西皮散板】
闻凶报只觉得神魂不定，
塌天大祸要临身。
兄王不该宠奸佞，
反来杀害忠良臣。
去与兄王把理论，（“撕边一击”，切住）
赵朔：且慢！那昏王听信谗言，你去也是无用啊！
程婴：着哇！
庄姬：喂呀！（“大锣凤点头”，接唱）
纵然有理难辩清。
驸马速去逃活命，
赵朔：（接唱）此时恐难再逃生。
庄姬：【西皮摇板】若不然夫妻们“顷仓”同归于尽，
赵朔：“叫头”哎呀！公主啊！你身怀六甲要临盆。哎呀！公主啊！我倘有不测，你若生下一男，取名赵武！（“大锣一击”）将来好与我家报仇，唉！雪恨哪！（“冷锤”）
庄姬：这！那奸贼知我有孕，焉能放过？“撕边一击”
赵朔：这！
卜凤：（“叫头”）公主！想公主乃是金枝玉叶，量他不敢加害。只是这产下的婴儿恐怕难逃毒手哇！
赵朔：这这……
（“乱锤”：一搓俩搓，右手弹须，“撕边一击”：左臂托须，瞧看，“撕边一击”，“叫头”）
程婴：驸马！我程婴虽是草泽医人，颇知大义。如今你一家被贼陷害，我岂能袖手旁观！我有意等公主分娩之后，我将婴儿抱至我家抚养，将来与你赵家报仇雪恨！（“冷锤”）
赵朔：程先生如此大义，请上受我夫妻一拜！
（“快扭丝”：赵朔与程婴半推磨，程婴位置移中。）
程婴：这就不敢！（同跪拜）
程婴：【西皮散板】
乱臣贼子人人恨，
可惜我无力杀贼身。
（白）哎呀！公主啊！（“崩登仓”：程婴突然惊恐，“大锣凤点头”，接唱）
只是宫们太严紧！（“大锣一击”，切住）
庄姬：是啊！我此番进得宫去，门禁森严。你又不能进宫，怎能将婴儿盗走？
程婴、赵朔、庄姬：哎呀！这这……
（“乱锤”：程归小边,卜凤、赵朔、庄姬公主归大边,程婴左看,“撕边一击”；右看，“撕边一击”；考虑，“撕边一击”；转动双睛。）
程婴：（“叫头”）公主！不必着急！待等公主分娩之后，就在宫门之外张下榜文。上写：公主得下不治之症，太医束手无策，招草泽医人进宫调治。那时节我揭下榜文，应聘进宫，将婴儿盗出，你看如何？
庄姬：好哇！（“大锣凤点头”，唱【西皮散板】）
进宫全凭这榜文。
（内喧嚷声。“乱锤”：程婴出门，向上场门望。“快扭丝”，程婴唱【西皮散板】）
程婴：（接唱）耳旁又听人声震，
赵朔：（接唱）想是奸贼到来临。（“住头”）
（白）程先生！那贼已然进府，你速速逃走了吧！
程婴：告辞了！
（“扫头”：左手撩袍，出门，向左小转身，右手翻水袖，向左让髯，抬右腿，亮斜相，“急急风”：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