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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弦牌子曲《孔雀东南飞》(谭凤元)
【曲头】
难得和睦是婆媳,万不可使骨肉乖离。最可恨有那顽固的家庭,把虐儿媳看成风气,直到那家败人亡才后悔无及。
【数唱】
说从古来有那家庭之变,往往的是发生在婆媳。
固然有那慈姑顺妇,应属是难寻难遇。
专有等泼悍的妇人,把儿媳看成了自然的奴隶。
任意的要凌辱摧残,她还说这是人情天理。
分明是一个佳儿佳妇,偏叫他那么鸾悲凤泣。
必酿出那悲哀的事故,到那时才算是结局。
且听我表一段汉末的故事,在古诗中有一首叫焦仲卿妻。
那汉献帝建安年间,在扬州庐江郡里。
有一人他姓焦叫仲卿,在府中是充当小吏。
娶妻刘氏,她的名唤叫兰芝。
这小夫妻却是十分的恩爱,真个是似水如鱼。
焦仲卿虽然是那么谨厚温文,那焦母却十分乖张暴戾。
她不肯作慈露春晖,偏要学那摧残的风雨。
任意儿要悖理孤行,才造成了死别生离。
【太平年】
这焦母的昏暴,四邻皆知,一味的乖张她是喜怒无时,只仿佛一当了这个儿媳妇那就罪该万死,(太平年)根本就不问是非曲直。(年太平)
全然不管,有无过失,心有一个不顺她就发泄于兰芝,一年也很少那消停的一日,(太平年)她一恼了性子呀能够不眠不休的骂一个整对时。(年太平)
偶然正在,她那高兴之时,也是说说笑笑乐乐嘻嘻,只要一瞧见她的儿媳妇你也就不知道她是打哪来的气,(太平年)登时间把这脸子往下这么一耷拉呀能长出来二尺七。(年太平)
她硬说这个刘氏,命相不吉,说她一下轿就妨死了两只我那老母鸡,她妨的这三年都没下了透雨,(太平年)这才叫欲加其罪又何患无辞。(年太平)
仲卿这一日,回到了乡居,正赶上焦母那儿责骂兰芝,这个老太太一瞧见儿子回来了就好象是得了理,(太平年)大哭大闹不饶又不依。(年太平)
说都是你这忤逆子,软弱又痴愚,纵容的媳妇把老娘欺,我家可难留这位公主女,(太平年)你要打算要你的妈呀给我赶快去休妻。(年太平)
仲卿慌骇,长跪陈词,哎呀说如此的盛怒与身体无宜,就是新妇不贤也要慢慢的调理,(太平年)她虽然说愚蠢又焉敢把娘欺。(年太平)
老太太闻听,把那两眼都气直,哆里哆嗦的她指着兰芝,说你瞧呀这可都是你呀挑得我们儿子你们安心把我气,(太平年)你们都欺负我这是念佛烧香我的面软心慈。(年太平)
打这儿起她是无日无夜,那么哭哭啼啼,大嚷大骂把那嗓子全喊劈,头也不梳她是脸也不洗,(太平年)直闹得阖家无法安居。(年太平)
【湖广调】
仲卿他无奈,去见那兰芝,眼含痛泪,欲语他是又迟迟。(哎)吞声儿说,老母在盛怒之下又是十分的固执,倒不如你权且归宁,(不呦哎哟)暂避这一时。
兰芝她含泪,说妾已尽知,既遭驱逐,何必又再延迟。(哎)我只说,求老母开恩她是再容我数日,眼看着这天要凉,(不呦哎哟)好做完了你的棉衣。
秋风瑟瑟,凉雨凄凄,忍泪把那箱笼,草草地去收拾。(哎)只觉得,心儿要乱颤那我的手儿也无力,最是那伤情,(不呦哎哟)拣点我那嫁时衣。
收拾以毕,去把那焦母辞,盈盈一拜,早把她那泪珠儿滴。(哎)焦母她,连看都未看她就起身而去,就见她用力这么一摔门帘,(不呦哎哟)她又是打狗又是骂鸡。
兰芝她回身,再把她那小姑儿辞,说数年相处,形影不离。(哎)从此后,老母的身旁要你一人来服侍,就是连仲卿的这些个洗做的衣裳,(不呦哎哟)都要你去操持。
昔我来时,你刚会把竹马儿骑,如今你与我,彼此都互穿衣。(哎)再不能,三五月明咱们共同着嬉戏,需要你强自宽怀,(不呦哎哟)切莫要苦相思。
拭泪出门,就上了行车,仲卿相送,低头把行李提。(哎)小姑儿她,都泣不成声在那门前站立,就眼看着那车马隆隆,(不呦哎哟)一直的奔了正西。
直等那车马都灭没于落照之中,(不呦哎哟)在门外她还立了多时。
【罗江怨】
斜阳古道,秋水常滴,仍是那亲迎的旧路,到如今是劳燕东西,一路上经过的都是哎哪伤、哎哪伤、伤心地。
行至在中途,停住了厢车,仲卿下马,至车中他们共语声儿低,他夫妻强忍痛泪哎把离呀、哎把离、离怀叙。
仲卿他哽咽了半晌,才说到这是我负了贤妻,虽然是我那老母的强迫,终怪我不能够匡救扶持,到今天我这负心的二字哎我何、哎我何敢逃避。
千万你要强自排遣,你但相恨是莫要你相思,我明朝寄宿去到府,你再归来也不过是个月有余,回来时我定去相迎哎再重、哎再重、重欢聚。
兰芝她是闻言摇手,说只怕是这是画饼充饥,你虽然是肯收这覆水,可只愁这水已成泥,你见那折枝断梗哎怎能、哎怎能开并蒂。
妾请做江边的蒲苇,我愿君做那山上的磐石,这苇不折断,你那石无转移,纵令是百死也难变哎这山哪、哎这山盟海誓。
他二人绪言偎依,不觉到暮色凄离,也只得痛哭分了手,浑不辨这是死别生离,可怜这红尘的影里哎就分哪、哎就分飞了比翼。
【南城调】
兰芝她回到了家中,把前情她就说了一个详细,登时间这一家人愤怒与悲啼。
他父兄真是声势汹汹,要找那焦家去辩理,刘母她是哭又骂还不住地问兰芝。
兰芝她好容易劝住了父兄,俱都是恨恨而去,转面来又安慰阿母相对把泪珠儿滴。
刘母说就像你这个样的为人,更何愁你是不得这佳婿,还胜似你在焦家是昼夜的苦操持。
兰芝她一闻此言,不由得泪下如雨,说这句话请阿母今后再休提。
儿此来可也并非是大归,只能说是暂把难避,与焦郎曾共誓我们生死不分离。
纵不幸他这覆水难收,到头来可也不过是一死,海可枯石可烂此志可不能移。
刘母她闻言点头,说且待徐徐的商议,凡事都有个变化你也不必太拘泥。
从此后这个兰芝在家中,每日里用那泪痕把面洗,转瞬间又过了这半个月有余。
这一日忽然那本郡的府丞,到这里在门前投刺,谈话间才知晓是来把亲事提。
据称说是本郡的府军,他那第五的公子,已然都举了孝廉是年少又美丰姿。
因久慕女公子的才貌兼全,因此上才愿结这连理,似这等的美姻缘你可千万的莫要推辞。
刘母说尊官远来,深感谢您的一番的美意,耐小女曾立誓她不肯再结李。
在一旁那兰芝的长兄,作色而语,说舍妹她的年纪轻是任性又无知。
据我看他是当行之则行,焉能够由她的意志,倒不如咱们先应允然后再告她知。
登时间这么两语三言,就收下了定礼,府丞说要回复太守起身忙告辞。
他母子送走了府丞,见兰芝他说明了此事,说阿妹你莫悲伤凡事要三思。
那焦家已然是与你,绝恩断了义,你还想收覆水实在的太痴愚。
你请想这太守的郎君,何如那府中的小吏,这次是出了幽谷你是一旦就上了高枝。
兰芝她猝然闻听,真好似晴天的霹雳,当时间就默无言她是目瞪神痴。
【剪靛花】
兰芝她闻此话,半晌的无语,回房来在这灯儿下她是辗转的深思,珠泪儿透罗衣,(哎哟)说兰芝呀你也太也命苦殊奇。
在夫家你遭遇到,婆母的暴戾,自以为回家来暂可安居,兄长又苦相逼,(哎哟)叫我进退两无依。
焦郎说在一个月后,才可相聚,这如今也不过是半月有余,万不料生祸变会如此之急,(哎哟)除去了我一死之外尚有何辞。
与焦郎重圆破镜,何敢再希冀,到今日只盼望我缓死在须臾,绝命前再见一面也了此情痴,(哎哟)就怕是此愿仍虚。
从此后她终日,就在门前来痴立。眼望那门前的大道泪眼凄迷,从日上直等到日西,(哎哟)我那眼中人还是断无消息。
这兰芝她情知道,这是死期将至,她反倒笑吟吟的把忧恨全失,说等明天我梳妆罢再把母辞,(哎哟)这才是女儿我如愿之时。
直等到刘母去后,她才痛哭了半日,说焦郎啊你再不来可就相见无期,我姑且到门儿外再等候片时,(哎哟)忽听得在远远有那征马悲嘶。
【四板腔】
兰芝她正在门前站立,忽听见有马嘶声来自在村西。
这嘶声我久已听惯蓦然一喜,瞩望见果是焦郎鞭马疾驰。
当时间我的心乱跳是欲前又无力,只觉那神堂恍两眼迷离。
只等仲卿走至跟前她才恍如梦起,只叫得一声焦郎就执手悲啼。
我只说再不能相逢在人世,万不想竟还有这见面之时。
仲卿说我在今晨是才得了消息,因此上来与你作别长辞。
恭贺你得了一个这孝廉的夫婿,从今后你享荣华比翼连枝。
我在那泉台上也要祝你们伉俪,千万你休要再想前日的疮痍。
还是这山中的磐石我是终无改意,不似那江边的蒲苇旦夕就离披。
兰芝她眼望焦郎啊说你何出此语,同是一样被逼迫你可怎又多疑。
我只为等候你我才多活了数日,你须要知道这忍死相待可比死还难支。
这如今已然是咱们面临了绝地,泪珠儿纵如江水也难救这枯鱼。
空有那精卫之冤愚公之志,到底是海不能填山不能移。
在天地间已无有咱们容身之地,只有那黄泉下才可同居。
仲卿他早已就泣不能语,只用力搓双手他目瞪着兰芝。
好容易从那哽咽之中他才挣出了一句,说多谢卿能同死足慰心期。
既然是商议定就是流连也无意,到明日在黄泉相见你可甚勿愆期。
话说完挥手而别呀他们各自就归去,准备着共命鸟到泉下去双息。
【快书注头】
表的是那义重恩深的连理枝,偏遇那雨暴风狂才折断在同时。
【快书流水板】
焦仲卿自与兰芝相约同死,到了家中他是含泪升堂把那阿母辞。
回房来见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由不得灰心绝望肠断魂销黯然独坐这似醉如痴。
且不言仲卿在家中心如刀刺,再表那情深恨重的个女兰芝。
自从她送走了焦郎含悲如痛忍泪吞声回房去,可怜她心神无主四肢无力浑身瘫软她是强支持。
好容易回到了房中喘息才定万念如潮就奔腾而至,也不知是忧是怨是悲是恨是仇是怕是相思。
这时节一庭衰草半壁斜阳秋虫不叫落叶无声一派消沉她是全无生气,只觉得前前后后所闻所见所经所历万种的得失千般的忧乐都成死别与生离。
这才是问天不语唤地无灵路尽途穷她是面临了绝地,谁似我有父母有兄弟反成了一个穷仇无告我是孤苦无依。
真不信四海之大宇宙之宽竟然会无地能容我这薄命的女,想到此挣扎站起泪眼模糊手指着苍天说你你你你为何不辨是非不明善恶偏向我这无辜的弱女来苦苦的相逼。
兰芝她正然是独自一个人自言自语自思自叹自悲自泣,忽然见有那一钩新月照在街墀。
呀,猛想起迎娶之期可就在明日,难道说在这紧要的关头你还要迟疑。
想到此她这才镇定了心神一声长叹转步出门往后园而去,说焦郎啊你恕妾我匆忙先行一步随说随走来至在池边勇身一跃扑通通香消玉碎在鱼池。
登时间到处宣扬传说此事,焦仲卿在那次日天明他是早就得知。
你看他也不哭也不恸不言不语如醉如痴仍如昨日,就在这无人之地悄悄的出门从容自缢在那老树横枝。
这就是同心连理共命鸳鸯技穷力尽他们双双的死,最可叹有冤莫诉有恨难申清池命尽老树魂销在人间空留下千载伤心的一首绝妙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