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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上文书讲到:薛丁山奉圣旨二下寒江搬请樊梨花,没想到樊府高搭灵棚、大办丧事,当他听说是樊梨花死了也傻了,可又一想――既然来了,就应该到灵前祭奠祭奠,毕竟我们拜过两次堂,并且确实是自己对不住人家;再说了,到里面看个清楚明白,回去后也好向万岁和程爷爷他们交代,于是他便又央求门军往里回禀过后,赶到灵前吊祭,这真是应了那句“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话了,薛丁山一进灵棚就疯了似的,也顾不得烧香奠茶就扑伏在地,失声痛哭,并且把以前所有的事全想起来了,一边哭一边诉说……越哭越是悲痛,“咣咣”的拿头碰地,最后为了表示忏悔,要再灵前自尽;被人家好劝歹劝才劝住。又在地上呆坐了半晌才缓过劲来,告辞出了府,无精打采的要回唐营交旨,心中暗想――以前请不来樊梨花,你们怨我心不诚;现在人家不在了,还怎么请人家,总不能让我把人家给哭活了吧?要是再不答应,就爱咋地咋地吧!真要杀我也没法儿,我认命就是了。
可没想到的是:回到唐营见了皇上和众将,刚把寒江关的情形说完,还没等皇上开口呢,程咬金就火冒三丈“你什么也别说了,你要是心诚人家樊小姐能死吗?都怨你!”薛丁山一听也有点不愿意了”老爷爷,就是都怨我,可人家已经死了,我也没办法了“;程咬金一听火更大了”什么叫你也没办法了,人家死也是让你给气死的,你说什么也没用,反正你得给把人请来!“这时皇上和众将也觉得程咬金做的有些过分了――这就不讲道理了,人活着让他去请,请不来怨他,可人已经死了,还怎么请?可程咬金不管这套“这么着!你再回去,你就是哭也得把人给我哭活了,要是再请不来,你也就别回来了,等过个半月二十天的没信儿,就知道你也死了,至于往后怎么破白虎阵、怎么攻打白虎关,我们再另想注意。”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直扭头朝皇上使眼色,最后还问了一句“万岁,我说的对吧?”二主唐王李世民不知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素知程咬金鬼点子多,便随声附和“对对!”这回程咬金更来劲儿了“你听见了吗,连万岁都说我说的对了,你去吧!马上走!”薛丁山万般无奈,只得再次出了唐营三下寒江。
等薛丁山走了,程咬金才对皇上说”万岁啊,这小子就得这么挤兑挤兑他,不然说不定哪天再要犯了驴脾气,还的惹祸;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樊梨花真的死了,别再把他也逼出个好歹的来,我的跟着去看看“二主唐王李世民点头应允,程咬金便也出营上马赶奔寒江关。薛丁山是两条腿一步步地往前走,程咬金是骑着马一路疾奔,所以很快就追上了薛丁山,薛丁山听得后面马挂鸾铃声响,回头一看是程咬金,等程咬金来至近前,施礼问道”老爷爷,你这是――“”我呀――我是跟在后面看看你小子是否偷奸耍懒糊弄人!“”老爷爷看你说的,我这回事诚心诚意的“”?!――你别净给我耍嘴皮子,不过看你这回像是真的想明白了;这样吧,为了节省时间我背着皇上徇一回私,让你和我同骑一匹马,一起去寒江关,这回可看你的了“。就这样,两个人一马双跨,非只一日到了寒江关,进了城来在樊府门外,让人通禀进去”就说‘鲁国公程咬金携薛丁山前来吊祭’”,不大一会儿,就有樊梨花的二位嫂嫂迎出府外,一番客套过后,把他俩引到灵前。薛丁山一进灵棚又是哭的死去活来,程咬金却是一对大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看看这儿,瞅瞅那儿……见守灵的仆妇丫鬟苦的惊天动地;心中暗想:难道樊梨花真的死了?――不能啊!别看他眼里不掉泪,嘴里可不停地悼念“梨花啊!好孩子!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这不坑杀人吗?……”
正在这时,樊梨花的贴身丫鬟小春红捂着脸哭着走了进来,看见程咬金和薛丁山后,急忙过来见礼;薛丁山是不管不顾地自个哭自个的,程咬金却是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小春红,把个小春红看的心里直发毛;程咬金突然发现小春虽然红哭得两眼通红,可是眼睑下面干干净净的,倒是眼皮儿的上面湿了一片,连眉毛也粘连在一起了――不由心中一动,便开口问道“春红啊,我每见人哭都是眼泪顺着脸往下流,怎么你的眼泪往上流啊?”小春红闻听吓了一跳,心的话:我们小姐是诈死,我知道她没死,怎么哭的出来,本来是怕他们看出破绽才往眼上抹了些唾沫,没想到慌里慌张的涂抹偏了,弄巧成拙被他看出了破绽“这――这,启禀国公爷,你们中原人士哭的时候眼泪往下流,俺们西梁人哭时候泪水都是往上流,这就叫‘一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这里面还有哭的名堂,叫做’珍珠倒卷帘‘”程咬金听着点头,“哼”了一声,心里却想:还’珍珠倒卷帘‘,见鬼去吧!小春红见勉强把破绽掩饰过去了,急忙万福告辞,你说也巧了――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一阵风把她身上的孝服的襟摆吹的翻卷起来,露出来里面的粉红褶裙“春红转来!我再问你――我们中原死了亲人都是穿白挂素,却怎么你竟是红装素裹?“小春红闻听又是一哆嗦”这这这――这也有个大名堂“”嘿嘿!――这里面又有什么名堂?你快将来!“”这叫做‘叶底藏花’,又叫‘雪盖火山’“。
到这时程咬金全明白了,心中暗想:什么他娘的”珍珠倒卷帘“!又什么”雪盖火山“!樊梨花肯定没死。于是就转身对薛丁山说“丁山啊,我岁数大了,折腾了半天也累了,我得让他们给我找个地儿歇歇,你就在这儿给樊小姐守灵吧,人家对你薛家有恩,你守灵就权当是报恩了。”说完也不管薛丁山有何反应,就自己走出了灵棚。这时樊梨花的二位嫂嫂过来问“天又要黑了,薛少帅你有何打算?”“我给小姐守灵!”“你守灵?――你以什么身份给俺妹子守灵?虽说你们拜两次过堂了,可始终没入洞房,再说你也两次把俺妹子休了,一个姑娘要你一个大男人守灵?说出去可不好听!你快走吧!”“你们也听见了,程爷爷也让我在此守灵。”“他让你守灵?你要守灵也可以,但必须的头戴麻冠,身穿重孝!”“那――那不成大孝子了吗?唉――大孝子就大孝子吧,只要让我在这里守灵就行。”这时有丫鬟拿来成套的孝衣,伺候薛丁山穿戴;等他穿戴好了,樊梨花的俩嫂嫂又说“既然你要在此守灵,我们就回房歇着去了”说完就招呼婆子丫鬟全出了灵棚走了。
灵棚里就剩薛丁山一个人了,他跪爬到棺侧头抵棺帮、手拍棺帽,哭一阵停一阵……;近日来他心情郁闷、几番辛苦、吃喝不足、睡眠不够,在加上受刺激太大、悲伤过度,竟哭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薛丁山又觉得起风了,浑身发凉;便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伸伸懒腰,活动两步,忽听身后”哗啦啦“抖铁链子的声音;他扭转身躯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在月亮门洞那儿站着一个女子,披头散发、身穿素服、水袖遮手、裙子盖足、怒目而视――正是樊梨花;又听得樊梨花哽哽咽咽地说道”负心之人,你三番两次大打出手、羞辱于我;我早已和你恩断义绝,发誓今生今世再不见你这负心人!谁让你阴魂不散又来缠我?我本来不该死,可被你逼上了绝路,就是我死了你还不让我安生,谁让你跑到我家来嚎丧?亏你还有脸在我灵前一祭!我我跟你完不了,我掐死你!“薛丁山觉着脖子被掐,感到窒息得难受,他把眼一闭扯着脖子高喊”姑娘!娘子!娘子!“薛丁山一翻身从地下爬起来,原来是做了一场噩梦,吓得他通身是汗,往四处看看――院里仍然一片寂静,灵前的一对素蜡还点着,棺材上的引魂照尸灯也还亮着;他活动活动腰腿,把茶壶拿过来喝了几口水……想想刚才的梦,跟真的一样――好像樊梨花的声音还在耳边;薛丁山又想:真要把我掐死我还好受些,就是真地见了鬼我也乐意,可惜世上根本就没有那种事,梦是心头想”哎呀娘子啊!“――他又哭起来了。
【唱】娘子慢走把我等,
我追随娘子赴幽冥;
黄泉路上多寂寞,
我与娘子解闷情;
山高水远苦跋涉,
我背驮娘子换轻松;
如若是不测风云天气变,
我为娘子遮雨挡风;
阎罗殿前鬼卒判,
我替娘子受酷刑;
但只是奈何桥上遇孟婆,
她的迷汤娘子要多用,
忘了我无情无义千般的错,
你自己减心疼;
拙夫我咬牙拒饮保清醒,
等来世咱再做夫妻我加倍的还情!
薛丁山一边哭一边说猛然拔剑,
一回手搭在颈中。
【白】正在这时,就听棺材盖”嘎巴“一声,把薛丁山吓了一跳。夜深人静,四处无人,这声响谁不害怕!;紧接着”嘎巴“又是一声,一尺多厚的棺材盖”吱呀呀“一阵响――横过来了,棺材头上的小灯也晃灭了;薛丁山心说”真的闹鬼了?“他愣在那儿张着嘴、瞪着眼、伸着脖儿看着棺材盖――就见樊梨花在棺材里坐了起来,又用手扶着棺材帮,借着烛光看了看薛丁山”下面是什么人?“薛丁山想:刚才还说真遇见鬼都不怕,现在怕什么呢?他往前紧走了两步”樊小姐,我就是悔断肠子的薛丁山,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唉!――薛将军,本来我是死了,被你的诚心感动,我又还阳了,快来搀为妻一把!“薛丁山闻听撒手扔了宝剑,不顾一切地扑向樊梨花”娘子!你还阳了,这真是心诚则灵啊!“一把拉住樊小姐的手,慢慢地把她从棺材里扶出来;他手举油灯一直把小姐扶到地下,把椅子搬过来让樊梨花坐下。薛丁山盘算:听老人说人要死了是冰冷的,可我刚才拉着她的手却是热乎乎的,看来她是真的活过了。其实樊梨花根本没死,自从薛丁山走后,樊梨花就决定再试验他一次,因此她在得到薛丁山二次进了寒江关后,就服用了黎山圣母的龟息灵药躺在棺材里装死;,薛丁山在灵前哭了一通走后,她就服用了解药,醒过来了;这次薛丁山再次到来,她是清醒着躺在棺材里,因此薛丁山在外边哭的死去活来他全知道,薛丁山哭诉衷肠,她也全听到了――薛丁山在外面哭,她在里面哭。后来听见外面薛丁山抽宝剑要自尽……觉得差不多了,这弓也不能辣的太满了,要是这冤家真的想不开自刎身亡了,岂不活活的把我坑杀吗?因此她这才从棺材里出来。
薛丁山刚刚扶樊梨花坐下,程咬金就进了灵棚,拍着大肚子哈哈大笑,薛丁山赶紧过来给程咬金见礼”老爷爷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怕你笑话,我听声儿都听半天了……哈哈!“一句话说得薛丁山和樊梨花满面通红;这时何氏老夫人和樊梨花的两个嫂嫂也都走了进来,七手八脚的把薛丁山身上的孝服脱掉,又吩咐人把棺材抬走、灵棚撤掉……一时间,院里乱成了一锅粥,程咬金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就发现小春红地里外里里外外地张罗,就属她咋呼的欢,又想起她的”珍珠倒卷帘“和”雪盖火山“来了,这小丫头挺有意思,我不妨再逗逗她――便用手一指”春红啊!你过来。“
【唱】小春红闻听召唤不对味儿,
快步上前笑盈盈儿;
施礼先问国公好,
心虚讨好抢话题儿;
老国公你跑断了腿儿磨破了嘴儿,
促成了俺家姑娘的大喜事儿;
今天才风散乌云满天透喜气儿,
俺可要替俺家小姐好好谢谢你这大媒人儿;
杀猪宰羊置办酒宴,
把你老人家让到正中席儿;
什么古井杜康西凤茅台杏花村儿,
老白干二锅头五粮液泸州老窖剑南春儿;
绍兴花雕透瓶香状元红和玫瑰露,
洋人喝的人头马,还有西域产的光甜不辣马奶子汁儿;
咱喝喜酒,用大盅儿,
我给你斟的满满地儿 ;
先敬你一个福如东海长流水儿,
再敬一个寿比南山万年春儿;
我得空儿再给你绣个绿荷包儿,
荷包上边绣故事儿;
前绣麒麟来送子儿,
后绣福禄大财神儿;
麒麟送子主大贵,
愿你老人家多福多寿多子孙儿;
福禄财神主大利,
愿你老招财进宝福满门儿!
小春红甜丝丝儿的一席话儿,
乐坏了好吃好喝的程咬金儿;
嘟儿噜儿 ――顺着嘴角儿流口水儿,
上尺排,足有三尺三寸零三厘儿。
【白】正说笑间,已经天光大亮了。家人进来禀报“外面来了一位小将军,骑着匹高头大马;还有位出家的道人也牵着匹马,马上还驮着个挺沉重的大包袱,口口声声要见姑娘”;众人来到府门一看原来是在唐营被三元李靖带回高山的薛应龙和薛丁山的授业恩师王禅老祖――这一回是夫妻和好、父子相认、师徒续情……皆大欢喜;到下文:樊梨花金台拜帅、破白虎阵、得白虎关、过骆驼岭、围卧牛城……逼西凉王写降书纳顺表,保唐王奏凯还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