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 礼
陈传龙
甲:你看啊,当今人心浮躁,许多人不能踏踏实实干工作。
乙:是啊,受社会风气的影响呀。
甲:各人都有各人的小算盘。
乙:心中都有梦想嘛。
甲:有人盼望致富。
乙:想发财。
甲:有人盼望飞黄腾达。
乙:想当官。
甲:有人盼望出人头地。
乙:想出名。
甲:有人盼望家里死人。
乙:想……没听说过,哪有盼望家里死人的呢?
甲:有啊。
乙:生命是宝贵的,生命只有一次,大家生活在一个家庭是缘分,都希望健康长寿,共享天伦之乐,没听说过谁盼望家里人都死光了,留他一个。
甲: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真有这样的人。
乙:那你给我举个例子。
甲:我们街坊老球。
乙:老球?有叫这名字的吗?
甲:老球是某单位的局长,为人油滑,有人私下里编了顺口溜:油西瓜,四面滑,玻璃球,八面光,有人送他个绰号,叫八面圆滑玻璃球,后来这个绰号悄悄传开了,大伙都叫他球局长,有人干脆叫他老球。
乙:哦,那老球再滑,也不至于盼望家里老死人哪。
甲:老球圆滑刁钻,贪得无厌,天天琢磨怎么弄钱。
乙:这和家里死人有什么关系啊?
甲:你这人真是笨?要是有老球一半聪明,就成名人了。
乙:我也盼望家里死人了。
甲:告诉你吧,老球可不是一般人,他聪明绝――孙。
乙:聪明就得绝孙?那叫聪明绝顶。
甲:不管是绝孙还是绝顶,反正老球非常聪明。
乙:盼望家里死人,就这聪明?谁还敢聪明?
甲:你想啊,要是家里死了人,不是发财了?
乙:我还是弄不明白,这死人和发财有什么关系。
甲:说你笨,你就是笨,你是蠢笨绝顶。
乙:蠢笨也能绝顶啊?
甲:你想啊,家里死了人,可以借机敛财,就是上边追查下来,也抓不住把柄啊。
乙:哦,饶一百圈子,就是收取丧葬礼金,借机捞一把。
甲:算你学聪明了。
乙:那你给大伙说说,老球的生财之道。
甲:老球天天闷闷不乐,愁眉苦脸,脸皮耷拉得都能揭下一层。
乙:愁什么呢?
甲:家人怎么都这么健康呢?怎么不得急病死呢?
乙:哦,就愁这个?
甲:愁白了头发愁掉了牙。
乙:嚯,愁得还不轻呢。
甲:终于有一天,老球得到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乙:什么高兴事?
甲:表哥死了。
乙:嚯,这算高兴事?
甲:那天上午球局长正主持会议,老家打来电话,说表哥死了,老球心里那个高兴啊……
乙:还高兴呢?
甲:球局长立即停止开会,怀着极其沉痛的心情向与会者宣布。
乙:挺庄重呢。
甲:我表哥死了,必须立即赶回去吊唁。
乙:局里的重要会议说停就停了?
甲:表哥的死比局里会议更重要。
乙:何以见得?
甲:老球说,表哥对小球恩重如山。
乙:哦,那时候没长大,还是小球。
甲:如再生父母官。
乙:哦,表哥对小球有恩。
甲:小球从小家里穷,上不起学,父母让他辍学干农活,表哥三番五次动员他父母,让小球继续上学。
乙:父母同意了。
甲:没同意。
乙:那怎么是恩重如山呢?
甲:任凭表哥说得天花乱坠,口吐白沫,父母就是不同意,结果,表哥把小球接到自己家里,供他上学,要是没有表哥大力支持,小球至今还生活在山沟里。
乙:表哥的恩情确实大。
甲:老球临走之前,当场宣布,不得把他回乡奔丧的事透露出去,更不准收丧礼。
乙:严于律已。
甲:老球刚走,全局人都知道了。
乙:传得够快的。
甲:当天晚上,全系统的人都知道了。
乙:不是不让透露消息吗?
甲:一把手的表哥死了,那是多大的事?嚯,这消息就像十八级台风,无坚不摧,只一夜工夫就刮遍了全系统所有单位。
乙:嚯,威力够大。
甲:好比汹涌倾泄的洪水,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
乙:嚯,来势凶猛。
甲:许多人掩饰不住喜悦的心情。
乙:还喜悦呢?
甲:大快人心,欢呼雀跃。
乙:还欢呼呢?
甲:啊――局长家终于死人了。
乙:幸灾乐祸。
甲:不是幸灾乐祸,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乙:至于这么高兴吗?
甲:说你笨,你就是笨,你想啊,他们平时给老球送礼,总是偷偷摸摸,这回表哥死了,送礼可以光明正大,而且,可以不惜血本,想送多少送多少。
乙:哦,是这么回事。
甲:想拒绝也不行。
乙:是啊。
甲:送丧礼的人给球局长打电话,关机。
乙:正忙活丧事呢。
甲:局长的电话打不通,就打到办公室里,嚯,一个接一个,电话机都快打暴了,热得烫手,比110还繁忙。
乙:那怎么办呢?
甲:办公室主任立即给常务副局长汇报,副局长当场做出英明决策。
乙:执行球局长的命令,不收礼。
甲:收。
乙:不是不让收礼吗?
甲:不但要收,而且要大肆收,公开收,在治丧委员会的正确领导下收。
乙:与球局长的愿望相反。
甲:这是广大干部职工的迫切愿望,是高涨热情的具体表现。
乙:啊。
甲:当天夜里,紧急成立了表哥治丧委员会。
乙:就叫表哥治丧委员会?
甲:没来得及问表哥的名字,只好叫表哥治丧委员会了。
乙:权宜之策。
甲:治丧委员会主任由常务副局长亲自担任,其他领导出任副主任、成员、顾问。
乙:啊,还有顾问?
甲:顾上了问,顾不上不问。
乙:没听说过。
甲:主要领导欢欢喜喜走马上任。
乙:欢欢喜喜啊?
甲:嚯,局机关大院变成了殡仪馆,送礼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比过节还热闹。
乙:是够热闹的。
甲: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乙:这是吊唁吗?
甲:高兴啊,都心花怒放了。
乙:啊。
甲:有人还偷偷打听。
乙:打听什么?
甲:哎,球局长家死人了,是你我的福气啊。
乙:啊。
甲:下次什么时候死人?
乙:有这样问的吗?
甲:送丧礼的排成长长的队伍,从办公大楼排到院子里,又排大门外面,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有人等到晚上才排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啊,终于交上丧礼了。
乙:如释重负。
甲:暗暗祷告,球局长家下次死人,最好间隔长一点。
乙:老这样排队,受不了。
甲:有位中层领导,排到后半夜才交上钱,回到家里睡觉还朗诵诗呢。
乙:怎么朗诵?
甲:啊――球局长,你们家终于死人了!
乙:这也叫诗?
甲:啊,大快人心,啊,球局长,为了照顾多数人的利益,你不惜贡献出表哥的生命!牺牲一个人,幸福全局人,啊,这是什么精神?
乙:什么精神?
甲:伟大的共产主义精神!
乙:这也叫共产主义精神?
甲:啊,我们兴高采烈,激动万分,永远铭记今天这个伟大的日子!
乙:至于吗?
甲:老婆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丈夫是哪个表哥?
乙:他怎么说?
甲:全系统十几万人的表哥。
乙:嚯,表弟表妹够多的。
甲:办公室主任带领全科室十几个人收礼,废寝忘食,夜以继日。
乙:那么多人送礼,能不忙吗?
甲:哎哟,办公室主任累得腿抽筋。
乙:能不抽筋吗?
甲:有个小伙子深有感慨地说。
乙:怎么说?
甲:收丧礼比磨豆腐还累?
乙:挨得上吗?
甲:过去呀,磨豆腐全靠人工,劳动强度非常大,所以有人编了顺口溜,人生在世三般苦,脱坯垒墙磨豆腐。
乙:这都是高强度的体力活。
甲:收丧礼比那三般还苦。
乙:那么多人送礼,肯定累得够呛。
甲:有个小伙子聚精会神地数钱,整整一上午没起来,忽然感觉下面热呼呼的。
乙:怎么回事?
甲:尿裤子了。
乙:咳。
甲:三天后,球局长忙活完丧事,回来上班了。
乙:嗯。
甲:收丧礼的重大活动还没结束。
乙:打持久战哪。
甲:治丧委员会主任代表治丧委员会全体成员把丧礼转交给球局长。
乙:球局长高兴了。
甲:球局长发火了。
乙:为什么?
甲:把治丧委员会主任骂个狗血喷头,骂他是大搞不正之风,大办喜事。
乙:这是喜事吗?
甲:对球局长来说,是喜事啊。
乙:球局长没收这礼钱?
甲:球局长严厉斥责副局长,把丧礼统统退回去。
乙:是啊,退回去。
甲:主任说,没法退。
乙:怎么没法退。
甲:礼单丢了。
乙:怎么可能弄丢呢?
甲:球局长,你看,这是同志们的一片热情,是对您的衷心爱戴,看在同志们十分热情的份上,你就收下吧。
乙:球局长没收。
甲:收下了。
乙:说一套做一套。
甲:治丧委员会主任说,这丧礼不多。
乙:多少?
甲:才一百多万。
乙:一百多万还不多?
甲:球局长冷酷地说,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
乙:再发生还得死人。
甲:又过半年,球局长的表弟死了。
乙:又要收礼了。
甲:球局长连夜召开领导班子紧急会议,在会上发表了严正声明。
乙:怎么说?
甲:表弟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全力支持我上学,为了给我凑学费,他主动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回乡务农,把劳动所得全部寄给我交学费,如果没有表弟的全力支持,就没有我的今天,表弟对我恩重如山,是我的再生父母?
乙:嚯,表弟也成再生父母了。
甲:我回家奔丧是我个人的事,任何人不得送礼,谁敢送礼轻则批评,重则处分!
乙:够严厉的。
甲:第二天,局长回故乡奔丧去了。
乙:没人敢送礼了。
甲:送礼的规模更大了。
乙:不是不让送礼吗?
甲:大伙都知道,球局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越严厉越想伸手。
乙:哦,阳一套阴一套。
甲:结果,局长刚走,治丧委员会又成立了。
乙:这回叫什么名字?
甲:表弟治丧委员会。
乙:就这名字?
甲:名字不重要,能收礼就行。
乙:这回送礼的人少了?
甲:比上次还多。
乙:为什么?
甲:上次表哥去世,球局长把礼单拿回去,整整研究了半个多月。
乙:研究什么呢?
甲:哪些干部送礼他没记住,哪些干部没送礼他记得清清楚楚,没送礼的很快被调换岗位了。
乙:哦,打击报复。
甲:这样以来,上次送礼的为了保持进步势头,还得接着送。
乙:是啊。
甲:上次没送礼的,为了保住乌纱帽,不得不随大群。
乙:羊随大群不挨打嘛。
甲:没有乌纱帽的,想借机与球局长拉近关系,也加入到送礼队伍中。
乙:送礼队伍壮大了。
甲:结果,治丧委员会整整忙活了六天。
乙:是够忙活的。
甲:这次收礼将近二百万。
乙:治丧委员会主任受表扬了。
甲:受批评了。
乙:哦,这是表面现象。
甲:对了,这回你学聪明了。
乙:球局长的花招够高明的。
甲:那当然,要不怎么叫球局长呢。
乙:两面三刀,诡计多端。
甲:又过了半年,球局长的丈母娘死了。
乙:更亲近的关系,收礼的理由更充分了。
甲:是啊,这次收礼近三百万。
乙:好嘛,芝麻开花节节高。
甲:球局长天天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乙:收了那么多礼,怎么还愁眉不展呢?
甲:球局长想,丈母娘死了还收礼三百万,要是父母死了,收的不是更多吗?
乙:整天就算计这个?
甲:球局长日日盼,夜夜想。
乙:想什么呢?
甲:父母怎么还不死呢?
乙:心多狠哪。
甲:球局长给自己制定了个五年计划?
乙:什么五年计划?
甲:五年之内,爹娘至少死掉一个。
乙:这算什么计划!?
甲:最理想的计划是……
乙:什么?
甲:五年之内,爹娘都死掉。
乙:咳,有这样咒父母的儿子吗?
甲:你想啊,再过五年,球局长就退居二线了,到那时候手里没权利了,爹娘死了谁还会送礼?
乙:哦,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甲:是啊,退居二线了,爹娘死了也是白死。
乙:瞧这当儿子的。
甲:哎,你不知道,球局长有他的一套理论。
乙:什么理论?
甲:父母都八九十岁了,活着还得要人侍候,浪费人力物力,不如趁儿子还在局长的位置上,死了还能给家里做贡献。
乙:嗬,球局长安的什么心?
甲:爹娘牺牲是为了儿孙更好的生活,这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牺牲一个人,幸福全家人,为了儿孙的幸福甘愿自我牺牲,无私奉献……
乙:什么乱七八糟的。
甲:球局长精明着呢,丈母娘死了都能收三百万,爹娘随便死一个,也能弄个千儿八百万。
乙:嚯,天天琢磨这些事,工作能干好吗?
甲:咳,眼看着五年计划就要泡汤了。
乙:老人身体健康不是更好吗?
甲:终于有一天,球局长的娘死了。
乙:球局长一定伤心欲绝。
甲:高兴万分。
乙:还高兴呢?
甲:啊,老天开眼了,娘,你终于死了,可盼到这一天了,大快人心哪。
乙:安的什么心?
甲:嚯,那天球局长家张灯结彩……
乙:肯定没有张灯结彩。
甲:喜气洋洋……
乙:肯定没有喜气洋洋。
甲:兴高采烈。
乙:肯定没有兴高采烈。
甲:反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乙:这不一样吗?
甲:老太太八十六岁了。
乙:长寿。
甲:要是六十岁活埋,还多活二十六年呢,这都是多赚的。
乙:敢情是做买卖啊?
甲:反正球局长高兴得合不拢嘴。
乙:母亲死了,儿子哈哈大笑,有这样的吗?
甲:偷着乐。
乙:没听说过。
甲:球局长请了两台戏班子,两台唢呐班子,嚯,对着唱,对着吹。
乙:哦,还请戏班子?
甲:喜丧嘛,孔圣人活了七十三岁,母亲活了八十六岁,比圣人还多活十三岁呢,应该好好庆贺庆贺。
乙:这在过去叫做喜丧。
甲:嚯,两台戏对着演。
乙:热闹。
甲:两台唢呐班子对着吹。
乙:吹哪?
甲:球局长的儿子还请来两个歌舞团,表演现代节目。
乙:哦,还有现代歌舞?
甲:新潮嘛,聚焦人气。
乙:都唱什么歌?
甲:可多了,比如:《恭喜发财》、《喜气洋洋》、《恭喜恭喜》、《三百六十五个祝福》、《欢乐年年》。
乙:够热闹的。
甲:歌舞就更精彩了。
乙:什么歌舞。
甲:脱衣舞。
乙:嚯,这场合也跳脱衣舞?
甲:吸引眼球嘛。
乙:是吸引眼球。
甲:嚯,两台歌舞两台戏两台唢呐,日夜不停地唱,日夜不停地跳,日夜不停地吹。
乙:热闹。
甲:嚯,殡仪馆成了庙会,看戏的听歌的凑热闹的看脱衣舞的熙熙攘攘,人山人海。
乙:真热闹。
甲:卖东西的小商小贩成群结队,里三层外三层,把殡仪馆围得水泄不通。
乙:够壮观的。
甲:送礼的队伍更壮观。
乙:肯定不少。
甲:嚯,光小车就排了整整三公里,从郊区直排到市区。
乙:冲着球局长的乌纱帽来的。
甲:有代表个人来送礼的,有代表科室送礼的,有代表部门送礼的,有代表单位送礼的。
乙:这又不是公事,科室、部门、单位还送礼?
甲:当然啦。比如说吧,你是哪个科室的?
乙:人事科的。
甲:你是人事科长吗?
乙:是啊。
甲:你这科长怎么当上的?
乙:经过大伙推举,领导研究,局长批准。
甲:局长批准在哪一关?
乙:最后一关。
甲:局长批准最关键,局长不批准,你能当上科长吗?
乙:不能。
甲:把你放在人事科长的重要位置上,是对你的信任。
乙:是啊。
甲:光你送礼科室不送,能表现你对局长的感激之情吗?
乙:不能。
甲:这就对了。
乙:那人事科送礼,钱谁出呢?
甲:当然是人事科出了。
乙:敢情花的是公款?
甲:科室送礼没有低于两千的,单位送礼没有低于一万的。
乙:不管是科室的钱单位的钱,都是国家的钱。
甲:送礼的人太多了,治丧委员会派出了三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收礼。
乙:人多嘛。
甲:十张桌子一字排开收礼,硬是忙不过来,都发生交通堵塞了。
乙:这叫交通堵塞?
甲:很多人举着钱在人群里转悠。
乙:为什么?
甲:交不上钱,哪个桌前人少了,立即就有人振臂高呼,快来抢购啊。
乙:这是抢购吗?
甲:和抢购差不多。
乙:差得远,抢购能买来东西,送丧礼什么也得不到。
甲:怎么得不到?能买来官运,买来前途啊。
乙:也是。
甲:球局长的母亲在殡仪馆躺了七天,外面热闹了七天,老百姓高兴了七天,疯狂了七天。
乙:怎么还疯狂呢?
甲:老年人看戏不要钱,年轻人看脱衣舞不要钱,人人高兴得像过节,别提多疯狂了。
乙:哦。
甲:出殡那天,光小车就来了数百辆,前面的灵车开到火葬场了,后面的小车还没起动。
乙:场面够大的。
甲:丧事办完,球局长一盘点,又高兴不起来了。
乙:怎么高兴不起来了?
甲:预计能收千儿八百万,结果只收了不到六百万。
乙:怎么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呢?
甲:有人盘算过,球长再过两年就要居二线,没权利了,干脆不送礼了。
乙:哦,权利快作废了。
甲: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还是东窗事发。
乙:怎么回事?
甲:球局长的事情败露,进了监狱。
乙:迟早的事。
甲:检察机关从球局长家搜出五千万,他狡辩说,都是家人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和革命先烈一样伟大?
乙:还伟大呢?
甲:差不多。
乙:差得远。
甲:上级三令五申,红白喜事不能大操大办,球局长家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全部没收。
乙:罪有应得。
甲:老婆因收受贿赂锒铛入狱。
乙: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甲:儿子受不了打击,离家出走。
乙:受牵连。
甲:父亲气病交加,死了。
乙:受不住打击。
甲:老爷子死了一星期,没人知道。
乙:可怜哪!
甲:球局长后悔万分。
乙:悔悟了。
甲:一遍一遍埋怨。
乙:后悔不该腐化堕落。
甲:埋怨父亲,应该早死几个月。
乙:为什么?
甲:早死几个月,至少能收五百万。
乙:还想着收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