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二人 人物：张民 男 五十来岁 市民 李明 男 五十来岁 市民 道具：一道带有大门的隔墙 一个修鞋缝纫机 一个修鞋铁脚模 一个马扎 背景:一个民居旁的偏厦内 张民手提一挂鞭炮从左侧上场 张民：现代社会，做人没有信仰不行。这不，春节上了一炷香，好事连连喜成 双，上月我把赌博戒， 这个月呀， 老婆成了老板娘。 咱这回也是企业家了 来到门前 李明从右侧上场。 李明：哎，张民，这段时间没见你，你忙啥尼？ 张民：哈，李明呀，老同学，你好啊。 李明：这怎么还拿鞭炮啊，有什么喜庆的事吧？告诉一声，我给你随份子。 张民：我现在做鞋，为了吉利，买了挂鞭炮，喜庆一下。 李明：我说那，这是该好好地庆祝一下，不赌博了？你要是早把赌博戒掉，早 出名了。上中学的时候你就写个诗呀什么的，我就知道你有点小才。 张民：这会彻底改好了，不赌了。这些年输掉的钱足够买套房子的了，三十而 立，四十不惑，这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再不改，对不起老婆孩子不说，等到 了阎王那里，也要挨三百皮鞭呀。 李民：戒了好。你做什么，作诗呀？ 张民：好你个李明，你怎么骂人呀？谁作死呀？（做恼怒装） 李明：你理解错了，我是问你还在写诗吗？不是说你作死。 张民：那也跟骂人差不多。 李明：写诗是才子的行当，诗人是令人崇敬的职业。问你写诗吗，咋跟骂你差 不多了？ 张民：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不一样了。过去小姐那是说大家闺秀的，现在你 说谁家姑娘是小姐，人家跟你急。 李明：那这根诗有什么关系呀？ 张民：你没听人家说吗？现在诗人略等同于精神病，你说谁是诗人，就是变相 说人家是精神病。 李明：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你说说，这倒是为什么呀？ 张民：究竟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大家都这么说。 李明：你这一说，让我想起来：上星期我去大连看儿子回来，火车上对面小伙 子拿着一本什么诗刊还是诗集在看；我心里想，这小伙子真有造就，现在的年 轻人都喜欢玩游戏，人家却在读诗。我见小伙子读累了，就用水杯的水把毛巾 弄湿，搽干净手，借过书看了看。咱咋就看不懂这些诗呀？其中的一首是什么： “一只蚂蚁，另一只蚂蚁，一群蚂蚁 可能还有更多的蚂蚁。”看来是写一个蚂 蚁窝，就是没写那个老槐树和那个做黄粱美梦的人。还有一首挺长的，只记得 开头几句，好像是“徐帆的漂亮是纯女人的漂亮，我一直想见她，至今未了心 愿，其实小时候我和她住得特近，一墙之隔，她家住在西商跑马场那边，我家， 住在西商跑马场这边，后来她红了，夫唱妇随，拍了很多叫好又叫座的片子…” 也不知道是谁写了这样的诗，我不懂的诗，反正我看着不像诗，依我看，大家 平时说的话，也跟这差不多，还兴许比这要好。 张民：是了。古时候人写诗那是很用功的，像那“夜吟晓不休，苦吟鬼神愁， 四句三年的，一吟双泪流。”学文那是很辛苦的，现在把学文反过来，变成文学 了，过去是人学文，学的是好诗文；现在是文学人，不管好坏，谁红了就学谁。 随心所欲地随便写了。当然也有写得好的，那写的不好的，跟精神病说话的也 不少。听说前些年，有个年轻的诗人写诗写魔障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卧轨自 杀了。 李明：不写诗，写啥？散文？ 张民：什么三文、两文的，现在用人民币，不用铜钱了。 李明：小说？ 张民：咱俩说了这么多，还是小说呀？这已经是大说特说了。 李明：你不写诗歌，不写散文，也不写小说。那你在作协做什么？总不会是在 当领导吧？ 张民：我啥时候跟你说我在作家协会的作协了？我说我在做鞋，做脚上穿的鞋。 李明：哎呀，这都差到西北楞去了。你怎么想起来做鞋了。 张民：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所以我要从脚上开始呀。这些年，我赌博输掉了太 多东西，现在我要想把发补回来，就从做鞋开始吧，咱也当一回企业家。 李明：好啊，老同学有志气。你是厂长还是总经理呀？ 张民：我这既是董事长又是总经理，既是厂长又是车间主任，既是技术员又是 操作工。 李明：啊！就你一个人呀？ 张民：精兵简政吗，我老婆是会计兼职出纳元。大权还是在她的手里。光顾的 说话了，来，进屋吧。我家的那位出去了，现在我暂时有全权了。 做开锁状，开门，两人进屋。李明看屋内工具。 李明：这就是你的工厂啊？这是修鞋的工具！你这不成搞破鞋的了？ 张民：你这话真难听，什么叫搞破鞋？我以前虽说赌过可从来没嫖过，鞋坏了 就修，没有修的就做。我这是“张民鞋业有限公司”，专门搞皮鞋。 李明：你的公司确实是很有限啊，不过你的雄心可是无限的。 张民：老同学，这半天光说我了，还没问你，你在搞什么？ 李明：我呀，我做开一家大豆制品企业。 张民：还是你厉害。你的员工一定比我多，是吧？ 李明：比你的多四条腿。 张民：雇了两个工人？ 李明：不是，多了一个四条腿的驴，拉磨用的。 张民：闹了半天也就是个豆腐坊呀。人家现在都用电磨了，你怎么好用驴拉磨？ 李明：这不是给国家节约能源吗？ 张民：有你这么节约的吗？ 李明：不光节约了电，你看啊，做豆腐压出来的水，可以饮驴，豆腐渣可以喂 驴，有营养还环保。哎呀，你想不想要，要不我给你送两瓢豆腐水，半斤豆腐 渣，营养大着呐。 张民：还是你自己留着享用吧。再说用驴拉磨也不卫生呀。 李明：怎么不卫生了？我用的磨杠长，驴靠不到磨跟前。驴粪不像牛粪，圆圆 的、光光的。很容易打扫的。 张民：再光再园也不是元宵。 李明：那东西好，你不要？我给你送一土筐来。一般人我还不给他。驴粪是绿 色肥料，上到地里，种菜菜香，接瓜瓜甜。我用驴粪中的韭菜，离二百米就能 闻到韭菜的鲜味。 张民：你可真逗，我要你的驴粪做什么？你看我这，屋里铺着地板，院里养着 兰花，偏厦子是我的工作间，还要摆工具和马扎。就一个茅房，我还留着自己 啦。我扔都没地方仍，你自己留着吧。你那个豆制品公司在哪呀。 李明：和你一样，也在住房旁边的偏厦子里。家就是企业，企业就是家。 张民 李明：我们都是企业家。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