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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书《施公案》（四五五）
第四五四回 叙前言将恩报恩 骗恶贼因计生计
话说那人复将绳索从铃铛上解开，轻轻将施公松下，用手将他胸口一摸，所幸周身温暖，再向脸上望去，虽然皮色大变，鼻孔内尚有呼吸之气。知他未曾气闭，赶将施公扶坐在地下。将他手足舒展开来，又在背脊上轻轻地拍了数下。此时施公虽不能开言，心下却甚明白。过了一会，将眼睁开，将那人上下一望，好象在哪里见过相似，一时想不起来。暗道：“在这强盗窝内，谅有甚么好人，无非是他一类。但他忽然将我放下，不知他有什么意见，倒要将他一问。”当时先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汝这狗强盗！本院乃朝廷的大臣，只因赤胆忠肝，为民为国，将天下的强人恶寇，扫除净尽，为百姓除害。今日不幸，遭那强盗之手，要杀便杀，还有何说！方才为那班狗头吊在此地，是已拼着一死。汝为何复将本院解下？难道那强盗使汝前来，又有什么摆布吗？”那人此时，正想施公说话，一见他能言语，不禁心中大喜道：“小人受大人厚恩，何敢另有歹意。小人此来，是救大人的。大人且看一看，可认得小人么？”施公见他说了这番话，反而疑惑起来。忙道：“汝这人姓甚名谁？为何说前来救我？汝且将名姓说来，免得本院疑惑！”那人道：“小人不说，大人已忘却了。可记得大人前在江都任上，捉住那窃贼王雄么？自蒙大人不治死罪，历年以来，恨不得结草衔环，以报大德。今见大人遭此大难，人非草木，何能不拼命来救？”施公听了此言，方才明白。原来初任江都时，合境窃案迭出，屡次出签提人。那些有本领人，早已闻风逃走，独将这没本领的王雄捉来完案。施公讯了一堂，知他是生意中人，不肯将旁人的罪名，推在他身上。因此劝了他一番，令他改邪归正，又赏他几吊大钱做营生，免得做这不法之事，此时听他说出王雄两字，方才想起。乃道：“王雄！你这人毫无血性。本院从前免汝死罪，正想汝改邪归正，做个好人，为甚么事隔多年，仍然怙恶不悛，在这山上为寇？今日还亏你有这面目来见本院！送往厅前，不干汝事。少不得日后黄天霸等，闻风到此，将汝等捣巢灭穴，鸡犬不留。”当时大骂不已。王雄见施公动了真怒，不敢言语，跪在地下，只不开口。等施公骂毕，然后说道：“请大人息怒，小人有下情上禀。自蒙恩放之后，便将赏给的钱文，做了生意。在前数年，倒也无往不利，每日不论多少，总赚数百余文。后因本钱稍多，因想这小本营生，断无出头日子，适身边积聚得百十千文。有人与小人合本，说近年北货甚好，如金针菜、枣子、柿饼等，若由出产地方运回江都贩卖，可得数倍之利。只因小人图利的心重，一闻此言，便将所有的本钱，同人合本，预备到河南、山东一带，贩卖各货。谁知到了这琅?山下，被这班强人打劫得一无所有。彼时自忖，不想活命。谁知山上的寨主，名叫盖世大王曹勇，见小人生得魁梧，不但不杀小人，反向小人说道：‘汝若能归顺俺大王，补你个喽兵头目，包管你一生吃着不尽。’小人彼时出于无奈，因此在这里数年。不想今日得遇恩公，为何被捉？还是一人来的？还是另有别人？大人可从速说明，小人好设法解救。”大人听他这言语，方知他无甚么歹意，便将进京陛见，蒙恩仍回淮安本任阶及无意遇见朱世雄，被捉上山的话，说了一遍。乃道：“本院今日被捉，能将我救出，随后我自与你个前程，免得在此做这不法的事件。但是方才那个喽兵，到哪里去了？为何换了你来？”王雄便将酒醉喽兵的话告知了。施公便道：“此是你一片诚心，但此时天已不早，耳目又多，设若这看管人，酒醒过来，或有人前来探看，见将我解下，那时两人的性命不保。”王雄道： “惟此之际，大人且将同来的人姓名说明，住在何处，今晚谅曹勇等人，决不能将大人置于死地，必得小人下山送信与众人。然后大众商议一条妙计，好将恩公救出，方保无事。”施公正要告知黄天霸等人住处，忽见屋内一声响亮，施公吃了一惊，忙令王雄里面去看。原来那喽兵因饮酒过多，睡在地下，一时酒涌上来，不禁大吐不止，原未即醒，过了一会，复又转身呼呼睡去。王雄道：“此时天已将晚，必得如此如此，方可无事。是以禀明大人，非是小人斗胆。”施公道：“汝此番救我，正是汝周密之处，汝但照行便了。”原来王雄欲将施公仍然捆起，然后去喊那喽兵。此时见施公允许，当时在地下先请了罪，依然照方才所禀的话及以前所捆的样式，捆缚起来，放在地下。走到里面，将那喽兵喊醒。叫道：“你这人酒量不佳，便不该说嘴要吃。你是醉得快活，只是累得我苦费了钞请你吃，还要我代你当差。你看天已晚了，大王怎样招呼你的，还不将这厮送到那暗室里面，然后去禀明大王呢？”喽兵被他喊叫了一番，此时酒已半醒，睁眼看来，果然天色已晚。无奈身体困倦不堪，满口如麻布一般，实是懒于起来，就说道：“王头目！你一个人人情可做到地头，我万分起不来了。大不了的事，将他搬到那暗室里去，怕他还逃得么？等到半夜之时，真是奄奄一息。那时我酒已全醒，再去禀明大王，结果这厮性命，岂不是好？免得此时空跑了一趟。”说着，向王雄谆嘱了几句，正又要睡。谁知曹勇已派人来问。王雄见有人来问，又来回道：“施不全现已不能动弹了，我现在帮同这老哥，送他到暗室里去，使这赃官再受些饥饿的罪，方泄我的仇恨。等到临危之时，送与大王等处治便了。你们此时回去禀知大王，说我也在此处。”来人见是王雄，也就别无话说，照他的话回复曹勇去了。这里王雄只得将施公道至暗室，先寻了一张葫芦席铺在地下，令施公睡下。低声说道：“大人权且耐心片刻，小人出去，取点人参，好请大人充饥。”转身奔到自己房内，取了两枝出来，得去送与施公，又叮嘱了一番。施公只得答应。王雄直至更定以后，方才偷下山来，寻找天霸等人。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五四回 叙前言将恩报恩 骗恶贼因计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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