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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回 喁喁小语妯娌谈心 煌煌纶言英雄受赏
话说褚标给施公道喜,却又未曾说出何事。施公道:“老英雄究有何喜,可请你明白说出罢。”褚标道:“天霸已将御马盗出。窦耳墩捉住,现在已解京师去了。这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怎么不要给大人道喜呢?”施公听说,心中真是大喜,因道:“此皆仰众英雄之力。”便问了朱光祖连环套内如何盗御马,如何捉住窦耳墩的情形,朱光祖将以上的情节细细说了一番。施公听罢,道:“如此说来,真是可敬。此次功劳,朱壮士居多了。”大家辞出,此时贺人杰、金大刀等人均已来前,与褚标等行礼已毕,又将各情细问一遍。贺人杰虽然是个千总,究竟还有小孩子的脾气,因即跑回天霸的衙门,与张桂兰送信。张桂兰闻此言,那一番欢喜自不必说,就是贺人杰母亲也是欢喜无限,因向张桂兰道:“妹妹,我看此次叔叔既将御马盗回,窦耳墩捉住,解赴京师,万岁爷定有一番恩赏的。这是我妹妹的福气。”张桂兰道:“妹子何敢妄想,不过是姐姐的福。老爷能平安无事,捉住强人,呈缴御马,早日回来,便是妹子心满意足了。还望升官授赏?若是圣恩浩大,忽有非分之加,这也是老爷的作为,妹子也不过随夫贵罢了。姐姐不须烦恼,在我看来,大哥虽然弃世,不曾受皇家一官半职,固然有些遗恨,便是姐姐今日看见我们如此,也不能怪你心酸。但是我这侄儿有此品貌,有此武艺,现在官职虽小,不患将来不作国家栋梁。而况现在亲已定了,前次老爷还提起侄儿的亲事,预备今冬明春给他成亲起来,好让姐姐有个媳妇在面前服事。况且殷家的女儿也是极美貌、极壮严、极有武艺,将来一对小夫妻,两个佳儿媳,在姐姐面前孝顺,姐姐也可以消闲了。再等一二年,人杰侄儿再生个小孩子,姐姐不是就有抱孙的日子了吗?若我那侄儿再立一二件大功劳,也就可以邀朝廷的上赏,给姐姐请了诰封,那时姐姐也是一位夫人了么。看着妹子现在虽然夫荣妇贵,但小孩子不过才两岁,若等到我侄儿这样大的岁数,还要狠费一番心力,才可以抚养到如此呢。还不知道将来能成人不能成人。姐姐,你有我这侄儿这样一个好儿子,还有什么可虑,还有什么烦恼么?不是妹子取笑你,即便我大哥尚在,你俩也老了,也没有什么趣味了。怎比得少年夫妻那等你恩我爱,刻难离开么?”这句话倒把贺人杰的母亲引笑起来,顺口说来一句:“妹妹你真会讲。但是昔日妹妹与叔叔在凤凰岭招亲的时节,想必终日终夜不肯与叔叔拆开的了。不然何以知道少年夫妻是刻不能离么?”张桂兰听了这些话,真羞得面红过耳,当下带笑说道:“我不过说了一句,看你就说出这一篇的话来,好不叫人怪臊的。咱们说别的话罢,不要取笑了。”却好贺人杰在旁说道:“母亲你老人家不须烦恼,儿子虽小,也有十八岁了。再过几年,也可建立些功劳,与叔叔一般的荣贵。”掉转身便向外面跑去。
闲话休表。再说施公这日正坐在书房,思想那五个麻雀子的事,忽见值日巡捕官进来禀道:“有圣旨到!”施公听说吃了一惊,不知又有何事。因即命人排设香案,到大堂上接旨。宣读已毕,原来是传旨加奖,并着施公来京召见,暨转饬黄天霸补授淮安镇总兵,原任总兵杨大本著开缺来京听候而用,关太顶补漕标中军,副将计全顶补漕标参将,何路通顶补漕标都司,递遗员缺,着令施公拣员补授。施公当即谢恩,行了三拜九叩首礼,这才起来将圣旨恭请进去。一面将众人传了进来,告知一切,一面就写了谢恩的奏稿,并遵旨转饬黄天霸等各补本缺。所遗守备员缺,即以李昆请补;千总员缺,即以李七候请补。又申叙觐见日期,大约在十月中旬。并读旨简放大臣,署理漕督各等节,一一起了奏稿,发与幕宾缮写。此时漕标合营上下人等,都晓得黄天霸开授了淮扬镇总兵,关小西升授了副将,其余各人俱各递升。惟有郝素玉因关太尚未回来,不敢遽以为信,心中一想:“莫若我去副将衙门,姑作给张桂兰道喜,便可打听出来。”主意已定,即刻命人预备轿子,到黄老爷衙门道喜。
不一刻已到,当即投了帖,自有传报进去。张桂兰一听,即刻迎接出来。两人一见面,郝素玉对张桂兰说道:“我来给姐姐道喜呀。”张桂兰道:“妹妹你这是怎说:何有喜事,给愚姐道喜?”郝素玉道:“你不要故作不知了,现在外面谁不知道?”一路说着进了内宅,贺人杰的母亲也就迎了出来。大家坐下,有丫环送上茶来。张桂兰便向贺人杰的母亲说道:“姐姐,妹子告诉你一宗奇事,郝妹妹方才到此,一见面就说是特地前来给咱们道喜。咱问他有何喜事,他便怪咱故作不知。姐姐是终日在这里的,咱妹子可有什么喜事?”说着,又掉转脸来,望郝素玉道:“妹妹你说咱有喜事,你既知道,何不说出来,给大家知道?便是愚姐也可明白。这样一个闷葫芦,教人怎打得破呢?”郝素玉道:“姐姐,你真个不知么?”张桂兰发急道:“妹妹你这是什么话?咱若知道,也还问妹妹么?”郝素玉道:“非为别事。只因方才听人传言,说你家老爷升授了淮扬镇总兵,我家老爷就递补了你家老爷的缺,计老爷递补了参将。外间传说纷纷,所以妹子过来道喜。今据姐姐说不知道,难道这件事还是谣言么?”张桂兰听说了这句话,登时也就半信半疑起来。正欲回答郝素玉的话,忽见贺人杰气喘吁吁跑了回来,一见张桂兰,便抢着磕了个头;才站起来,忽见郝素玉也在这里,又走到郝素玉面前,也抢着磕了个头,毕竟贺人杰给他二人何以行此大礼,究有什么事来,且看下回分解。
①遽(jù,音巨)――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