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八大棍儿《讨军饷》(张春奎)
和?依仗着他在皇上面前得宠,在满朝文武官员中他谁也看不起。别说,他就是不敢惹刘墉。因为刘墉的底子硬,有真本领,办法多,和?真有点斗不过他,可是和?总想找个机会叫刘墉吃点亏。这天凑巧啦,皇上又给和?加了个官衔,又封了他个什么官儿哪?皇上叫他管带正黄旗满州都统。圣旨一下满朝文武都给和?道喜,刘墉也过来给和?道喜:“和中堂,恭喜!恭喜!”和?一见刘墉给他道喜,他的主意来啦,咳嗽了一声说:“刘中堂,您看我多了一份差事,多一份麻烦,我刚刚接任,下边的公事就上来啦,说军兵饷银不足,要我在皇上面前讨讨饷,刘中堂,您想想我刚接任就给讨饷?为这事我还是真发愁。刘中堂,您在皇上面前很有人缘,我想求您在皇上面前给美言几句,替八旗军兵讨讨饷如何?”刘墉一听心说,和坤你别给我来这套,你给八旗军兵讨饷是应该的,你是满州都统,你不管谁管哪?叫我管,我管的着吗?再者说我是汉官,管不着八旗的事,我跟皇上一说,皇上准恼,说我是沽名钓誉,就得罚我的俸银赏八旗。我要说我不管,你背地里说我刘墉没本事。今天我装回傻,叫你和?看看我有没有本事。想到这刘墉问:“和中堂,不知要讨多少日子的饷银才够哇?”和坤心说多少日子,你跟皇上一说,皇上就得恼。和坤说:“还多少日子,能讨个十天半月的就不少啦。”刘墉说:“那够干什么用的,十天半月的就不费那个事啦,不讨是不讨,要讨就得像个样。”和?说:“刘中堂,你说讨多少日子的?”刘墉说:“要讨就讨一年的。”和?说:“我先替军兵谢谢您刘中堂吧。”和?心说你也就是说说大话吧。
就在这个时候太监传旨:“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散朝。”刘墉答碴儿:“刘墉有本!”小太监往上回奏,皇上叫刘墉随旨上殿。刘墉来到金殿三拜九叩,山呼万岁,愿我主万寿无疆,臣刘墉见驾。皇上闪龙目往下观看。什么叫龙目哇?因为皇上自称真龙天子,所以皇上浑身上下都有个龙字。眼睛叫龙目,脑袋叫龙头,可不是自来水管子。手叫龙爪,脚叫龙足,脖子叫龙梗,娘娘哪叫凤梗,做官的虎梗,老百姓叫脖梗轴子。反正什么到皇上那就得带个龙字。皇上问:“刘墉有何本奏?”刘墉说:“启奏万岁,臣上殿一不参文,二不参武,没有折子奉上,也没有国事议论。只是臣走在大街之上,看见八旗军兵实在困苦,食不充饥,衣不遮体,望万岁开恩!”皇上一听心说,刘墉往常说话非常留心,今天可露空啦,他这是给八旗军兵讨饷啊,你是汉官管不着八旗的事。我问他,你给军兵讨饷啊,你只要说是,我就罚你的俸银赏八旗,你这叫越权。皇上想到这儿就问:“刘墉,听你之言是给八旗军兵讨饷啊?”刘墉心说只要我一答应,他就罚我的俸银赏八旗。刘墉说:“臣不是给八旗军兵讨饷,是为了我主的江山社稷平稳。”皇上说:“你明明是给八旗军兵讨饷,怎说是为我的江山平稳?”刘墉说:“八旗军兵饷银要足,一个个吃的是虎背熊腰,抵压外国不也抗上,岂不是为我主的江山平稳吗?”皇上一想我别问他啦,再问他也有词,“刘墉,你说他们苦必是苦,朕我赏给他们两个月的饷银。”刘墉一听心说我还没说完哪,你就给两个月,我得要一年的哪。可是刘墉不敢说不行,皇上说出来叫旨意,不听是抗旨不遵,掉头之罪,刘墉一想先领两个月的再说。刘墉磕头谢恩,来到朝房,和?在那儿等着哪,就问:“刘中堂怎么样了?”刘墉说:“皇上给两个月的。”和?心说他怎么叨咕的,“刘中堂您不是说一年吗?”刘墉说:“是一年,明天再去就够一年啦。”和?想,今天他走运,讨下两个月的来,明天他就不敢去啦。
刘墉干吗不敢去呀?第二天他又去啦,他往金殿那一跪还是 那套词,一不参文,二不参武,没有折子奏上,没有国事议论,走在大街上看见八旗军兵实在困苦,食不充饥,衣不遮体,望我主开恩。皇上一听跟昨天一样,心想我别跟他费话,反正我问不住他,他早把词想好啦,干脆再给两个月就完啦。皇上叫他给唬住啦,皇上说:“刘墉,昨天你说他们苦,朕给了两个月的饷,今天你又说他们苦,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再给两个月的。”皇上也动心眼儿,送刘墉个人情,今天是看你的面子。刘墉谢恩下殿来到朝房,和?问:“刘中堂怎么样?”刘墉说:“又给两个月的。”和?纳闷呀!说:“这还不够一年哪?”刘墉说:“明儿再去就够啦。”明天还去?转过天来刘墉又去啦。来到金殿往那儿一跪。皇上一瞧跟头两天一样,没等到刘墉说话,皇上就说:“刘墉!你今天上殿是一不参文,二不参武,没有折子奏上,也没有国事议论,又是在街上看见八旗军兵实在困苦,食不充饥,衣不遮体,叫我开恩!对吧!”皇上这是恼啦!要是别的做官的随便找个话题就走啦,刘墉不是这样,他赶紧磕头,“谢主龙恩。”皇上说:“你谢什么恩?”刘墉说:“您说啦是,就省的臣我往上回啦。”皇上说:“你省事啦!刘墉前天你说他们苦,朕当赏了两个月的,昨天你说他们苦,朕我又赏了两个月的,今天你还说他们苦,朕当再赏两个月的,那就半年啦……”刘墉说:“谢主龙恩。”皇上说:“你又谢什么恩?”刘墉说:“您不给俩月啦,给半年的啦。”皇上说:“嗳!我说前天两个月,昨天两个月,今天再给两个月加在一起不是半年吗!”刘墉说:“您没说明白,臣也没听明白,君无戏言,我已经谢了恩啦,得啦!您就给半年吧!”皇上一听,说:“半年就半年!”刘墉说:“谢主龙恩!”皇上问:“你又谢什么恩?”刘墉说:“您给一年啦。”皇上说:“谁说给一年啦?”刘墉说:“您刚说半年就半年,您想这半年现加上旧半年不是一年吗。”皇上说:“一年哪,行!”怎么行啦?皇上不敢说一年就一年,那就成两年啦?
这天刘墉上朝,才到东华门大街,在甬路两旁就像两条火龙似的,把刘墉吓了一跳,怎么活着就给我送三哪!刘墉用脚一跺轿底,轿子打杵,张成赶紧下马来到轿前请安:“中堂!什么事?”刘墉问:“这么多烧香的是怎么回事?把地方官给我叫来!”张成答应是,把地方官叫来啦。刘墉问:“你是地方官?”给中堂当差。”“你姓什么?”“我姓全。”“叫什么?”“我叫全不管。”刘墉一听全不管!“这么多人烧香是干什么的?”“回中堂!这都是八旗军兵,因为您给讨了一年饷银,大家感激您,给您烧香。”刘墉一听,我赶紧下来吧。刘墉下了轿,吩咐地方官,“你去把他们当中上了年纪的找几个人来,我有话说。”地方官找来十几个岁数大的来到中堂面前,大家给中堂请安。刘墉说:“你们大家不要给我烧香,这样不好,要是叫御史知道了,参我个沽名钓誉我担当不起。再说这银子是皇上给的,你们应当把武艺练好,一旦国家有难,你们要为国出力报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你们去跟大家说,快散了吧!”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大个子手里拿着四五股香,火苗子有三尺多高,来到刘墉面前说:“中堂!这烧香是我出的主意!”他把香往前一伸,刘墉说:“慢点!我胡子全烧着啦。”刘墉叫大家散开,他才上轿。刘墉的轿子刚过去,后面又来了一顶轿子,也是冤家路窄,来的正是和?,他的轿前轿后都有灯笼,一看就知道是他。烧香的这些人还没走哪,有人说:“瞧咱们的官,不管咱们的事,还克扣咱们俩月的饷,干脆咱把香都扔在他的轿子前边,叫他闻闻味。”一个带头扔全都扔,把和?吓的不轻。和?一跺轿底,轿子打杵,和喜下马,和坤吩咐把地方官叫来。和喜赶快的把地方官叫来啦。地方官心说今天我倒忙啦,来到轿前请安,“中堂您有什么事?”和坤问:“你叫什么名字?”“回禀中堂,我叫全不管。”和?说:“我看你就是全不管,这么多人是干什么的?”“是烧香的。”“上哪儿烧香?”“回中堂,是给刘中堂烧香的。”“为什么给他烧香?”“因为刘中堂给军兵讨了一年饷银,大家无恩可报,给烧股香表表心意。”和?一听心说我没阴了他,反倒给他买了好,可是他又不能说呀。就问:“为什么我来啦都把香扔到甬路上?”地方官说:“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说这事儿是您的事,可是您不管,还有人说,可不知道是谁说的,您要叫我找这个人我也找不着。他们说您刚接任提督时,就克扣了俩月饷银,都叫您娶了姨太太啦。”和?一听这个气呀!说:“胡说!我娶姨太太不是那个钱……那是……你就别管啦。”差一点说了实话。和?心里暗恨刘墉,他心想只要有刘墉在朝为官,我就显示不出来,非得把他除掉了不可。这天在朝房说闲话,和?想了个办法是要害刘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