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落榜艳遇》(张寿臣)(三)唱词台词 剧本剧情介绍

相声《落榜艳遇》(张寿臣)(三)
张贵沐浴更衣回来之后,一直跟夫人聊天儿,这阵子,他就不那么拘束,话也多了,一直和夫人聊到掌灯时分。夫人又喊来老太太,小声儿说了些什么,老太太就去办理起来。夫人朝张贵一挤眼:“张郎啊,我让妈妈给咱俩准备去了。虽说在此处没有三亲六友,可是咱俩也是燕尔新婚,这天地得拜,合卺酒得饮,洞房得布置一新,这里套间就做洞房,你我先到外套间儿待一会儿,让妈妈来收拾一下,你说好吗?”“好好好。”夫人一起身:“哎哟,腿都坐麻了。张郎,快扶我一把呀!”张贵急忙扶住她的胳膊。“张郎,你叫我呀!”“噢噢,夫人。”“呃――!谁让你叫夫人哪?”张贵回过味来,马上改口;“噢噢,娘子,娘子!我的好娘子啊!”夫人听着,“咯咯咯……”笑出声来。
他俩来到外套间儿,又是一通儿闲聊。老太太和四个丫鬟已经把里套间儿布置一新,把堂屋也布置好了。老太太说:“夫人,时候不早了,您跟老爷就拜天地吧。”老太太给夫人蒙上红绸盖头,把二人引到堂屋,条案上面挂起了和合二仙图,图两边儿是两个斗大的“喜”字。老太太点上香,摆上供果祭酒,就喊说:“老爷,夫人,一拜天地!二拜祖先!夫妻对拜!搀入洞房!”四个丫鬟就把这对儿夫妻拥入洞房。张贵给夫人挑了盖头,二人喝了合卺酒,就算成啦。
老太太和丫鬟都走出去之后,洞房剩下俩人了。夫人便从樟木箱中取出一个描金小匣,拿出专用的钥匙打开,让张贵看。?!真不亚于杜十娘的那个“百宝箱”!奇珍异宝,闪闪发光,夺人二目。夫人让张贵一件一件地看完了,然后说:“张郎,这点东西,是我前夫多年的积蓄,不敢说价值连城吧,每件也是千金不易。我想到任之后,如果哪个关节儿不通,就可以拿它去打点。这是我为你的前程着想,我对你毫无私心,我的就是你的,就托付给你吧!”说话,咯噔锁上了小匣子,连同钥匙,往张贵眼前一推。张贵没接,回推给她:“哎呀,娘子哪!难得你信得过我,你不嫌弃我,这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既然你我二人不分彼此,这匣子珍宝还是由你保管吧!”“也好,你真是个诚实君子,我就喜欢你这样儿的。你放心,到任之后,一切都有妾身我给你打点啦!”说话就脱去外衣,过来一搂张贵的脖子,十指尖尖地搭在他的肩上。马上,又给张贵脱去了外衫。这一来,张贵可真有点儿承受不住啦,他长这么大,哪里得过这种温存。只觉得浑身麻酥酥的,像是到了仙界。他暗暗瞧着夫人嫩笋般的十指,嫩藕般的胳膊,苗条的腰肢,丰盈的肌肤,雪白的皮色……越看,越觉得面前的夫人真是天仙美女,千娇百媚。一时间,张贵的心快跳到口里啦,魂儿都飞喽!……
第二天一早,夫人的那位管家在外边办事完毕,回来了。给夫人请了安,又给张贵叩拜道喜,并且说:“老爷,上任之后,一应上下应酬和衙门的大小事项,我都能给您效力,您只管放心好了。”夫人跟张贵说:“就让他当你的师爷吧,他足智多谋,这些年,家里外头,都是他给料理打算,精明能干极了。”张贵点头:“好好好,我正愁没有个贴身的帮手,师爷,你就多劳了。”这位新任命的师爷,四十来岁,两眼乌黑,尖鼻头儿,宽了巴儿,唇上有几根胡须。说话尖声尖气,看他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就知道是个精明能干的主儿。他主张不再耽搁即时雇车起程。说得张贵和夫人都点头称好,于是,一通儿收拾,辞别了钱掌柜,这一干人离开德胜客栈,赶奔常州而去。
简断截说,张贵这回可算一步登天,进入温柔乡,做起荣华梦,官星高照,娇妻相陪。常州到任以后,衙门的事,多亏师爷有些高招儿,他全心依靠师爷,师爷也不推辞,家里外头都是他给拿主意。这位知府老爷有了这么个好助手,就放心地过他的风光日子了。
师爷实在能干。到常州以后,他就上下一通儿活动。对上边巡抚、总督送礼买路,用不着动夫人那个百宝箱,他跟当地富绅财董一一结交,一开口,就什么都有了。他是一步紧一步,鼓动知府想方设法刮地皮,苛捐杂税,名目繁多,今儿向老百姓征集这个,明儿征集那个,支使着如狼似虎的三班六房,谁敢违抗?老百姓可是苦不堪言哪!可他们呢,稳坐知府衙门,在官宅里使奴唤婢,花天酒地,奢侈之极。久而久之,张贵也习以为常,他真不亚于半个天子了。做这样,度过了三年豪华、作威作福的生活。
张贵本来身体强壮,过了这三年,可够呛啦!不单夫人缠着他,还有四名丫鬟呢,她们都是妙龄少女;就是那位四十多岁的老太太,都满面春风,缠个不休呢!张贵处于六个女子的包围之中,这体格就招架不住了,日久天长,得了色痨,天天?儿?儿地喘,身体垮下来啦。可是,他处在荣华梦与温柔乡中,不能自拔了。原来他想回家探望叔爹婶娘,当然去不成的;日子一长,也就不想家乡了。原来他也觉得生活太奢侈,日子一长,也就觉得应该如此,有福不享白不享嘛。原先,他年岁轻又有学识,脑子里只有王法、朝廷;
可是,为官日久,仕途的一切黑暗,见得多了,全洞察了,也就无所谓了。本来他想当一位百姓尊敬的青天老爷,挣一个光明磊落的清廉知府名声,可是,他问案、处理公务,都要依靠师爷,虽然委屈百姓的地方大多,可他主不了事,只能随师爷的便了。久而久之,下级大小官员,地方富绅,不断恭维,不断送礼请客,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往来不断,还称颂他造福一方,他心里还挺美,觉得自己俨然是位青天大老爷呢!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这天,夫人要他陪着上天宁寺烧香许愿去,他也想游玩一番,寻个开心。于是备了几乘官轿,由夫人、丫鬟、老太太陪着,以察访民情为由,前呼后拥去天宁寺了。第二天,他们又去了红梅阁。第三天,他们又去了文笔塔。这一通儿寻欢作乐,哪里是察访民情!老百姓怨声载道,他是充耳不闻。轿过之后,骂呀,扔土坷拉啦,这份儿愤恨就甭提啦。夫人在轿里听得清,看得见,暗想:这江苏常州可不能再长待了。
回来之后,张贵也累得躺下了,痨病加重。夫人跟师爷小声说了几句。说的什么?张贵听不清楚。就听见师爷向夫人进言说:“夫人,我看老爷这病得好好治治了,到时候了。”夫人叹口气说:“‘唉!师爷,你就访一下名医吧。可不能再耽误啊!”“是,夫人,您放心吧。”这后,师爷命令丫鬟给老爷天天煮人参汤,补了些天,张贵才缓过来点儿。
有一天,夫人派了一个仆妇,一个管家,到常州最大的金银首饰店“天宝楼”,拿出来几件闪光夺目的首饰,交给珠宝工匠镶嵌珠花。这本是寻常的生意.尤其是知府夫人的宝物,掌柜的客客气气就收下了。过了几天,取活儿的时候,管家看来看去,忽然说:“不对呀!这珍珠你们给换了吧?原来是‘孔雀暖喙’,是罕见的宝贝,价值连城哪!你们怎么给换啦!我回去可没法儿交代!”这下子,伙计、工匠、大掌柜、二掌柜,全惊动了。婉言解释,百般说劝,管家和仆妇这才不带首饰,空手回府。
不一会儿,夫人亲自乘轿找来了!前呼后拥,这个势派儿可挺大。落轿进门以后,大兴问罪之师:“我这件首饰上镶着的原是奇珍异宝,你们胆大包天,竟敢给换了,小小的天宝楼啊,你们这买卖还想做吗?”大掌柜施礼回话:“哎呀,知府夫人,承蒙您光临敝店,这是小店的光彩,只是事出蹊跷,还望您宽限时日,我们再仔细查找,定然有个水落石出。”夫人硬是不依不饶,掌柜的没辙了,又说:“夫人,这样吧,先把小店最好的珍珠给您镶上,如何?”夫人不听则已,一听此话勃然大怒:“啊?这叫什么话!我的‘孔雀暧喙’价值连城,你店里的珠子,白给我都不要?这不是骂我吗!”“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店里是没有什么好东西,我们也知道夫人您看不上,可是我们这买卖也不殷实,还望夫人多多担待,多多宽容。”“我可没工夫儿跟你磨牙!好吧,东西先留这儿!我过几天还来。啊?”“谢谢夫人了。”表面上看,这档子事似乎暂时揭过去了,夫人乘轿回府。
过了几天,夫人没来,管家来把首饰取走。要说天宝楼这次给镶嵌的珠子,不说价值连城吧,也算是黄金万两,是人家的坐店宝珠。夫人一看就急啦,气呼呼地直喊:“还是假的!假的!不要!不要!真是岂有此理!”在后宅里就大发雷霆,不住嘴地大骂天宝楼。这件事,惊动了知府,问来问去,夫人就全告诉了他。一看夫人那个痛惜珍宝丢失的样子,张贵也不由得火冒三丈:“好个大胆的天宝楼,这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给偷换了哪成!这胆儿也太大了,真是欺负本官太甚!我定要他们赔偿!”夫人乘势鼓动他:“老爷,我去要是不行的,他们欺负女人;要不然,你陪我辛苦一趟吧!光凭你的官威,就能镇唬镇唬,决不能轻轻饶过他们!”张贵一听,更为震怒:“不法之徒!这还了得!快吩咐备轿,下官我这就亲自前往!”夫人急忙吩咐丫鬟:“快把参汤拿来,老爷,请先用参汤,咱们一起前去。”“好好。”咕冬冬,咕冬冬,张贵把参汤三口两口喝完。这时,外边车轿齐备,张贵、夫人、师爷、仆妇、管家、丫鬟一行人,全来到了天宝楼。
?!知府衙全班人马上天宝楼不是小事儿,有个伙计外出看见,他也不办事去了,返身飞跑回来告诉掌柜的。掌柜的大吃一惊,赶紧把后院儿东家请来。让坐敬茶已毕,急急谈正事。东家一听就明白,心里话:“这是讹诈我们哪!知府啊知府,谁给你换啦?敢吗?谁愿意找这个麻烦哪!素常都不错,在酒席宴上也常碰面,逢年过节,也没少给你烧香上供,怎么,今儿就讹诈到我们天宝楼头上了?哎呀!可不大好办,知府既要行讹,弄不好我们就要吃官司,要是闹僵了,这大小官员,当地绅董,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敢不向着知府啊!”东家这么想着,摇摇头,叹了口粗气:“唉!我们迎候别在前柜,迎进客堂说话。”
赶到把知府一行人等迎进客堂,这班人坐下就开门见山要宝珠,气势汹汹,特别是夫人,七个不依,八个不饶,吵闹起来就没完:“你们这是什么买卖啊?简直是强盗坑人哪!把我们的‘孔雀暖喙’扣了,你们也发不了财,我们也穷不了!可是,你们这是伤天害理的勾当!哼,你们竟敢隐匿常州知府的东西,可见对黎民百姓就更狠了。你们亲日以次充好,以假乱真,不追究哪成!来呀!给天宝楼贴上封条儿!停业查办!”张贵想不到夫人会这么发号施令,他也就追补一句:“封!”东家、大掌柜、二掌柜都跪下了:“不可啊,请求夫人、老爷暂息雷霆之怒,高抬贵手吧!”知府、夫人一直摇头,师爷呢,毫不含糊,马上让差人准备封条儿。不得已东家只好再央告:“知府大人,在常州府的治下,您说一句就顶事儿,让我们怎么赔都行,我可以立即派人去南海选购珍珠,如果您和夫人再不满意,就再到北京城去选。大人,您意下如何?”张贵刚要说话,夫人拿眼直瞪他,这眼直冒凶光,师爷也是满脸杀气,站在一旁。张贵一看,他们横,我也别含糊。马上把脸一沉:“什么南海、北京城,都不必啦!到哪儿你们也买不来我们那无价之宝!”
东家见知府不给面子了,就顶撞一句:“大人,您原来的珠子是什么样子?也没个见证啊!”张贵三年来只听到奉承颂赞之辞,还没人敢如此反问于他。顿时怒上加怒,“什么?没见证?难道说我这堂堂常州知府,还讹诈你天宝楼不成!”暴怒之下,一拍桌子:啪!坏了!张贵这一拍,不知道怎么回事,两眼直勾勾的,身子动不了啦!嘴唇儿一个劲儿哆嗦,话可说不出来啦。东家、掌柜的一看此情,全傻眼了,赶紧过来搀扶知府坐下,呼喊着:“哎呀!知府大人!大人!大人!”这个给他揉心口,那个给他掐人中,都慌了手脚。
这工夫儿,就见夫人过来一声断喝:“你们为何殴打钦命大人???”她再看看张贵,已经绝气身亡。师爷紧跟着也过来一看,喊道:“大事不好!知府给打死啦!”他可着嗓子大喊:“哎!哎!都别动!死尸不离寸地,你们谁也别想走!马上派人去县衙报案去!”夫人更是连哭带闹:“了不得啦!你们这是存心谋害知府,我非去按察院告你们这班刁徒!……”东家、掌柜们,只好双膝跪倒,不住磕头。东家说:“夫人,请节哀保重,我愿将全部家产献出,为知府成殓,有什么话,办完丧事再说,万万不可去按院告状。”再大的买卖人也怕跟官家打官司,一打官司,财净人受屈,官官相护,弄不好就得下大狱,判重罪。东家明白,所以才说这话。师爷一旁听罢,“唉!”先叹口气,这阵子倒是替他们讲情了:“夫人,您赏他们个面子吧。都听我说:就这么办也可,不过,不单是办丧事,还得赔偿夫人丢失的珠宝!”大掌柜问:“怎么折价呢?”师爷说:“无价之宝!”还是东家把事看透了。“夫人,师爷,我们将天宝楼全部献上就是了。”
就这样,天宝楼的所有金银财宝全归了夫人他们,天宝楼的房产变卖之后,钱财也归了他们。
在殡葬知府的日子,师爷早就安排了,给常州大小官员、大小商铺都发了讣闻,还写上一笔:“如蒙吊唁,勿携祭品”。这个,一看谁都明白:不要东西,要钱。这一来,又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故事说到这儿,说它完了,也可以;说它没完,也可以。这怎么说呢?您听啊:张贵一死,故事就算完了;可是怎么又说没完呢?因为有人说啦:“还有些不明白,到底这位年轻的夫人是干什么的?”我看,您也别抱着这个闷葫芦,把我开头儿说的闲话儿再细想一下。如果还不明白,就听我再说几句闲话儿点一下吧。
您知道,常州知府刮了三年地皮,外带一座天宝楼金店的全部财产,都上哪儿去了?甭问,您准会说:“都归夫人了呗!”错啦!实说吧,夫人都上缴了。“上缴给谁?”谁?给师爷了。“师爷?”对。您别看夫人是故事的主角,师爷可是她的头头哪!“什么头头?”做“缺生意”的大头目啊!您还不知道这位夫人到底是谁的夫人吧?她啊,跟师爷才是夫妻哪。那老太太呢,她是师爷十多年前的正任妻子,老了,当不了主角儿了,就算休了。休了还得合伙儿干。这位夫人,再任个六七年,也当不了主角儿了,也要退让,跟老太太一样。这位师爷呢,他就会从丫鬟中再挑一个做老婆,当主角儿。“那老太太被他休了,为什么还要跟他合伙儿干?”您想吧,活着,供她花销;死了送终,图个享用不尽吧。要是不图这些,要走,走得了吗?有性命之忧啊!
还得说人家钱掌柜的,您也该想想:开店的会那么大方?这大方全是师爷花的钱呗!买通他给物色有学问的举子,物色到了,就给他一千两纹银哪!若不,凭什么他那么卖力气拉张贵!这位师爷,光钱掌柜的就得了他一千两,买缺花了五千两,买通地字号考场监考官又是两千两。您想,张贵若考中进士,必然要放官做,师爷哪儿能让他考中!不贿赂考官哪儿成!里里外外上下打点,连住店,雇车,雇船,几个人的花销,这些,归里包堆,也只花了一千多两。总共花了还不足万两纹银。可是常州三年刮地皮,就搂了二百多万两,一座天宝楼又讹诈了五十多万两,总共是二百五十万两啊!本钱只用一万两,那真是微不足道了。
到了三年,他们必须换地界儿,因为,一是把地方刮得差不多了,怕民愤起来难收拾,怕有上告的,换迟了就容易露了原形;二是必须赶下一个会考,再物色个张贵,再买个远地的新缺。近了,就怕有人认识他们。所以,张贵只能在富贵梦温柔乡里享受三年风光。可怜呀,胡里胡涂做了异乡之鬼,那碗人参汤啊,就是定时毒药。
到了第四年上,在北京顺治门外德胜客栈后院儿上房,又有位随夫上任的少妇,自称丈夫暴病身亡,要选位落榜的举子,或者是失意的文人,帮忙料理家业南归。那位钱掌柜的,自然短不了又有一千两纹银的进项。随着,也就又出现了一位携眷上任陕西省凤翔府的年轻知府。那儿,离江苏常州远着哪!又是这么一出戏。甭问,这位年轻的知府又是个可怜的张贵呗。
耶?那位年轻的说了:“张贵并不可怜,挺走运嘛!够本儿啦!人生一世,能过三年宫瘾,享受三年,风流三年,死也值得过儿啦。”哎哟,这位兄弟,看您长得挺英俊的,不知您的学问怎样?要是有学问,您乐意当张贵的话,就可以到北京城顺治门外德胜客栈找钱掌柜的去。可是,唉!大兄弟,如今可没有那种事儿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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