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九艺闹公堂》(郭德纲、于谦)
甲:谢谢!
(女观众:郭德纲,我爱你!)
甲:我也爱你,我爱你们大伙儿。谢谢!谢谢大家给我一个人的掌声。
乙:我就听这句别扭。一个人的掌声啊?
甲:现在拍就是给你拍的了,你看没人拍。
(观众热烈鼓掌)
乙:还是有人。
甲:没想到带着家长来的。
乙:哈哈。
甲:刚才这是快bianer。
乙:快板儿。
甲:快板儿,何云伟、李菁,
乙:好啊,
甲:这边儿这个巨人是我的学生。
乙:亏心不亏心哪你?
甲:我收徒弟先拿尺量。过了尺寸的不要!
乙:哎,就黄鼠狼下耗子。
甲:我们孩子多秀气,买双马靴连裤子都省了。
乙:还捧呢!
甲:看见你们大伙儿我心里就痛快呀,
乙:高兴。
甲:来是听相声来的,我们这是最简单的艺术形式,
乙:是。
甲:但也是最复杂。
乙:难。
甲:弄好了不容易,
乙:哎,得下功夫。
甲:你看俩人站这儿说,这里有心理学的东西。
乙:是吗?
甲:什么时候让您乐,什么时候让您鼓掌,什么时候让您安静下来,都是设计好了的。
乙:对。
甲:好演员是一半儿的心理学家。
乙:奥,研究这个。
甲:别看说话,这是学出来的。不是站这儿就说。
乙:恩。
甲:好多行业也说话,说的就差着。
乙:是吗?
甲:你看,饭店的服务员也说话,
乙:对呀,
甲:能不说话吗?
乙:那当然得说。
甲:招呼客人,就真有这不会说的。
乙:不会说怎么办?
甲:今天中午也是,这儿赶赶落落的忙着演出,我到这个不远处那炸酱面馆儿吃饭去,
乙:吃口面。
甲:一进门儿,他们都喊,
乙:认识你。
甲:也不知道谁教的,哇哇哇哇。
乙:闹得慌。
甲:我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我说别喊,好多都认识,忙忙活活,就为赶时间吃一碗面嘛。
乙:简单一点儿。
甲:“郭德纲来啦!”别喊!
乙:啊?还喊名字哪?
甲:别喊,我呆不住,就吃碗面。“他就要一碗面!”
乙:?!这也喊啊。
甲:你,这怎么弄这个,赶紧吃,吃完给钱,快,快找钱,
乙:结帐。
甲:一结帐,找两毛,我说行了,两毛不要了。“郭先生赏两毛!”
乙:两毛还赏啊?
甲:拿回来拿回来,“他又要回去啦!”
乙:还有他们不喊的没有啊?
甲:这怎么弄这个,所以说,说话是门学问。
乙:哎,得研究。
甲:绝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
乙:是。
甲:大伙儿来是喜欢听相声,我们站在台上是喜欢说相声,
乙:都有这瘾。
甲:差一点儿都不行。人各有志,是不可强求。
乙:对。
甲:每个人的爱好能一样吗?
乙:都不同。
甲:是不是?拿我们嫂夫人来说,
乙:就是我媳妇儿,
甲:好画画儿。清晨起来洗碗了脸,化完了妆,画案铺好了,笔墨纸砚,把纸都压上,研得了磨,舔饱了笔,这儿支一镜子,
乙:干嘛呀?
甲:看看镜子画两笔,看看镜子画两笔,
乙:欧?
甲:画一大狐狸。
乙:狐狸精啊是怎么着?
甲:有个样子嘛,
乙:看自己画狐狸?
甲:艺术嘛,
乙:没有什么艺术这个。
甲:谦儿哥也喜欢,
乙:我也是。
甲:谦儿哥画巴西龟。
乙:王八?
甲:画画儿嘛。
乙:画巴西龟干嘛?
甲:买一个搁那儿,照着画,画得跟真的似的。
乙:那是像。
甲:想当初,有一位宋徽宗赵佶,人家画猫画的最好,
乙:对呀,
甲:赵佶的猫,谦儿哥的王八,这都天下一绝。
乙:没听说过,我也在谱是怎么着?
甲:就是说每个人的兴趣是不一样的。他们老爷子,喜欢唱戏。
乙:哎,就好这个。
甲:就喜欢这个。
乙:是。
甲:现在也好多人都喜欢戏啊,但喜欢戏的程度是不一样的。
乙:他不一样吗?
甲:到他父亲那儿可了不得了,
乙:怎么?
甲:魔怔了。
乙:哎哟,都上瘾。
甲:当然,条件是很好,
乙:有嗓子吗?
甲:尤其是小的时候,嗓子嘎崩脆。
乙:嗓子好。
甲:有童音儿。
乙:是啊?
甲:恩。当初,咱们都知道梅老板,
乙:梅老板?
甲:夸过他父亲。
乙:梅兰芳。
甲:“你这个嗓子是忒好咧,你要是去唱戏儿啊准得露脸儿啊。”
乙:您这是梅兰芳先生?
甲:煤铺的老板。
乙:?!没听说过。
甲:夸他。他父亲想那我就唱吧。但是那个年代很封建,人们瞧不起唱戏作艺的。
乙:下九流。
甲:尤其大户人家,他爷爷一听这都急坏了。
乙:不干。
甲:丢人哪。
乙:是。
甲:给我们老于家丢人,
乙:丢脸。
甲:若是唱戏的话,那么你走出这个家族。
乙:哎哟,不要他了?
甲:以后咱们断绝关系,
乙:哎呀。
甲:他父亲为了唱戏,一咬牙一跺脚,漫天飞雪中走出了这个大宅门。
乙:多大瘾头儿。
甲:就为唱戏啊,哎呀,下功夫下大了。别人唱戏学马派,学周信芳先生,学奚啸伯,可能只能宗一门,
乙:就是啊。
甲:他父亲涉猎很广泛,马连良、谭富英、言菊朋、周信芳、奚啸伯、唐韵笙、汪笑侬,
乙:霍!
甲:一个都不会。
乙:啊?不会你说它干吗呀?
甲:那个功夫可下到了。
乙:那就没下什么功夫。
甲:不,下得挺好,不过跟人家本家儿比还差一点点。
乙:这不是废话吗,要不怎么学人家呢?
甲:但是说功夫没有白用的。
乙:那是啊,
甲:是明珠总有出土的时候。
乙:好嘛,
甲:后来那个大地方,刚果布拉柴维尔总统访华的时候,
乙:这太偏了吧这个?
甲:恩,要听听京戏。
乙:你瞧瞧。
甲:找来找去请到你父亲。站这儿一唱,总统眼泪都下来了。
乙:哎哟,那么好啊?
甲:(倒口)“真好!我要是说瞎话儿我是龟孙儿。”
乙:这总统怎么这味儿啊?
甲:现学的中国话嘛。真好,不可屈才呀,这么大能耐怎么能这样呢?
乙:那干吗呀?
甲:掏出来委任状,刷刷点点,做一个县长吧。
乙:县长!
甲:对,县长。
乙:什么县啊?
甲:前列县。
乙:怎么那么憋得慌啊这个?
甲:啊?对啊。
乙:这不怎么样这县。
甲:话虽简单要做县长,但不是这么容易,他需要有一个班底,一整套人马才能去呢。
乙:那当然。
甲:首先说要有一个压寨的夫人。
乙:土匪啊是怎么着?怎么弄一压寨夫人啊?
甲:掌印的夫人。
乙:哎,掌印的。
甲:没有,你爸爸光棍儿一个人啊,
乙:那怎么办呢?
甲:当初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分文没有,这些年光唱戏了,也没成家呀,
乙:那怎么办?
甲:找一个吧,
乙:哪儿找去?
甲:闲着没事儿,就走到天桥这儿了。
乙:奥?
甲:小戏园子唱评戏。
乙:评戏班儿。
甲:看见那个主演正在唱,
乙:她唱什么呢?
甲:好听!大口儿落子。
乙:您学学。
甲:“数九隆冬雪花儿飘,受罪的李三娘又把这个水挑。”
乙:好!
甲:大口儿落子。
乙:这还是个坤角儿。
甲:唱得好啊,
乙:是是。
甲:你爸爸一瞧这个角儿可不错,年龄风度都合适,
乙:是是。
甲:我要能成了两口子,让她做夫人,
乙:他们俩成家?
甲:好,擦了擦口水,
哎,不至于!馋成这样了都?
甲:把这角儿请过来,不要再唱戏了,做我的夫人,咱们一起上任。
乙:愿意吗?
甲:这角儿想了想,
乙:说?
甲:“忒好咧!”
乙:呵!这个味儿的啊?
甲:这就是你母亲。
乙:奥,我妈。
甲:成两口子了,那会儿还没有你,
乙:对。
甲: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乙:是是。
甲:两口子是有了,但人还不齐。
乙:还缺?
甲:还缺一位师爷。
乙:写写字,
甲:哎,缺个文案师爷。怎么办呢?你母亲想了想,“我们那个戏园子旁边儿啊是唱河北梆子的,那个老生唱得好着咧!”
乙:你瞧她认识,
甲:咱瞧瞧去吧,
乙:看看去,
甲:你爸爸来了一听老生正唱着呢,好听!
乙:您学学。
甲:“八王爷与臣我做了对,猛虎焉敢斗蛟龙。”
乙:有点儿意思这个。
甲:你爸爸一瞧这个好啊这个,
乙:看上了?
甲:气质岁数都很合适。
乙:也行。
甲:要他啦!你母亲喊他:“老公!”
乙:哎,等会儿,怎么叫老公啊?
甲:姓龚啊,上面一个龙,底下一个共,艺名这人叫龚达子。
乙:公达子啊?没有母达子啊?
甲:“老龚,老龚上这儿来!”来了一说这个事儿,不要再唱戏了,你做一个文案的师爷,
乙:他愿意吗?
甲:想了一想,“忒好咧!”
乙:哎,呵!跟我妈一个县的。
甲:来吧,坐在一块儿一商量,这算齐了吗?还是不够。
乙:怎么呢?
甲:还得有一个喊堂的。
乙:喊堂?
甲:站在堂口他这一声得喊出去,
乙:那得要嗓子啊。
甲:那是啊。想吧。
乙:想谁?
甲:你母亲一想,“我园子里边儿有一个卖药糖的。”
乙:她又认识?
甲:恩,嗓子豁亮。
乙:是。
甲:去吧,大伙儿都来了,一瞧那儿正吆喝呢,
乙:吆喝药糖。
甲:“买药糖哎,谁还买我的药糖啊,桔子还有香蕉,山药,人丹。买的买,瞧的瞧,卖药糖的又来了,吃了嘛的味儿啊,有了嘛的味儿啊,桔子薄荷冒凉气儿,吐酸水啊打了饱嗝儿,吃了我的药糖都管事儿,小子儿不卖,大子儿一块!”
乙:嘿!嗓子还是真好。
甲:这行吗?你爸爸一瞧,这好嗓子啊,
乙:又看上了?
甲:这调门儿很冲啊,
乙:怎么办?
甲:叫他。你母亲喊他:“丈夫!”
乙:哎,等会儿,怎么又改丈夫了?
甲:他姓张,弓长张,夫,就是天字出头,叫“张夫”。但是你母亲有口音哪,“丈夫!”
乙:哎呀,太别扭了这个。
甲:过来一说这个事儿,你愿意吗?
乙:他说?
甲:“忒好咧!”
乙:好嘛,全这味儿敢情。
甲:欣然允诺,高兴。一查点人数还是不够,
乙:还缺?
甲:还有一个带案的。
乙:带案?
甲:从班房儿把犯人带到公堂上,有一个带案的。
乙:押犯人。
甲:你母亲一想啊,
乙:全认识。
甲:“我还认识一个拉洋片的呢!”
乙:你瞧我妈这关系网!
甲:不是,天桥这儿艺人很多啊,大伙儿都来了啊,一瞧那儿,正喊着呢。
乙:喊什么啊?
甲:“再往里边儿再看哪,又一层,大清以上那是大明,大明坐了十六帝,末帝崇祯不得太平。三年旱来三年涝,米贵如珠价往上边儿扔,有钱的人家卖骡马,没钱的人家卖儿童,男女老少遭了不幸了,堂堂茨不隆冬仓,出了位英雄叫李自成,哎。”
乙:好!就是这个味儿啊。
甲:好听啊,就是他了,喊他,你妈喊他:“前夫!”
乙:你先等会儿吧!我说关系这么多呢啊,前夫啊?
甲:赵钱孙李的钱,夫是天字出头儿。
乙:怎么全叫这名字啊?
甲:那怎么办啊,人家就叫这名字啊。过来一说愿意吗?挺高兴,“忒好咧!”
乙:我就知道。三河县没人了是吗?全上这儿来了。
甲:好事儿好事儿。一查点还不够,
乙:是啊?
甲:还需要有一个掌刑的。
乙:掌刑?
甲:打人的,
乙:哎哟,掌刑的。
甲:这怎么办呢?想来想去你母亲又乐了,
乙:怎么?
甲:“我还认识个跑旱船的呢!”
乙:好嘛。
甲:吴桥落子跑旱船,好听。“大年初一头一天,小二妹妹跪在姐姐面前,大姐一见忙搀起呀,走上前拉衣衫,伸手掏出了压岁钱,一奶同胞拜的什么年哪。”
乙:这真脆生这个。
甲:这多好这个,你爸爸乐了,叫他叫他,你妈喊他:“爷们儿!”
乙:这可不行了。
甲:怎么呢?
乙:爷们儿没有。
甲:这个人岁数大,跟你老爷吝哥们儿。老北京的称呼,比你大一辈儿的人,吝爷们儿。
乙:奥,这个爷们儿吝的。
甲:对,“爷们儿,来!”过来一说这事儿,你愿意不愿意?他很高兴,
郭、乙:“忒好咧!”
乙:您换换口音行不行?
甲:哎,你怎么会的这个?
乙:对了,我妈这味儿我能不会吗?别来这口音了。
甲:人马齐了,唯独还差一个回事的。
乙:回事。
甲:跑里跑外回禀事情的二爷。
乙:那怎么办呢?
甲:短这么一个啊,
乙:还得找啊,
甲:怎么办呢?你父亲很着急,问你母亲,“还认识什么人吗?”
乙:全求她了这时候。
甲:“没有咧!”
乙:对了,也该打住了。
甲:没有了,你爸爸一琢磨,我出去私访去吧。
乙:他找去吧,
甲:自个儿找去吧。顺着大街出来,左瞧瞧,右看看,突然间眼前来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乙:哎哟。
甲: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乙:要饭的。
甲:手里还拄着个拐棍儿,哆里哆嗦,颤颤巍巍,很可怜。
乙:是。
甲:你爸爸眼泪都下来了。
乙:可怜啊。
甲:“父亲。”
乙:对,你先等会儿,叫父亲?叫爸爸呢?
甲:这是你祖父!
乙:还真是他?
甲:就是你爷爷。多少年没见了?想当初漫天飞雪中走出了大宅门,父子恩断义绝,今天再见到,老爷子跟街上要了饭了,那是什么心情啊?
乙:真是难受。想当初家里有钱。
甲:不,当初也是要饭的。
乙:啊?那还出什么大宅门啊?
甲:住在庙里边儿。
乙:哎呀。没打听清楚,要饭的可不是住庙里吗。
甲:其实你爷爷糊涂,还不如一块儿唱戏去呢。
乙:说的是呢。
甲:跟这儿哆里哆嗦,挺可怜。你爸爸眼泪都下来了,一张嘴啊,
乙:就说上了,
甲:就唱上了。
乙:唱?
甲:“老爹爹,你何必手持荆杖。”
乙:好嘛!我爸爸谭富英。
甲:“有什么衷肠话细说端详。我虽然前列县身为县长,怎比得老爹爹蓬头垢面你何等的风光啊。”
乙:不知好歹了都。
甲:“我的亲爹呀,您怎么这样了?”“老爷,给点儿吃的吧!”
乙:不认人了。
甲:不是啊,习惯了。
乙:还要呢?
甲:叫街擂砖嗓子都喊劈了。
乙:就这个味儿了。
甲:你爸爸眼泪下来了,别干这个了,您哪怕上我那儿去,回事也好啊,
乙:就干这差事。
甲:搀着老爷子回来,人都齐了,
乙:好,
甲:走马上任。
乙:去吧。
甲: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
乙:是。
甲:来了之后就有打官司的了。
乙:谁来了?
甲:是一个风化案件。原告是一个唱山东快书的,两口子的日子过得非常好,媳妇儿是唱铁片大鼓的,
乙:那就没事儿了。
甲:哎,媳妇儿叫徐德亮。
乙:徐德亮?
甲:对,徐德亮不守妇道,勾引了一个唱快板儿的叫李菁的人。
乙:奥,他们俩人有一腿。
甲:有一天她丈夫唱山东快书这个不在家,李菁上家里串门去,人家突然回来了,堵上了。
乙:得。
甲:醋海生波,来到前列县打官司。
乙:是个花案。
甲:你父亲坐在里边儿正看公文呢,由打外边你祖父进来了。
乙:说什么?
甲:“老爷!”“爸爸?”
乙:呵!什么辈儿啊这是?
甲:“来了打官司的了,你老看看呈文不?”你父亲接过来当时都急了,“哼!不认识!”
乙:废话,不认识可不急了吗?
甲:奥,拿反了,这边儿。
乙:哎呀。
甲:一瞧是这个案子,得赶紧审一审,吩咐一声,击鼓升堂。
乙:来吧。
甲:这头一个活儿就是喊堂的这位。
乙:喊堂?
甲:卖药糖的。他哪儿会啊?
乙:不会怎么办啊?
甲:拿他吆喝的那个腔儿套这个词儿。
乙:什么味儿啊?
甲:“哪位在班房勒急了忙的带案,老爷升堂!”
乙:还是这个味儿。
甲:你父亲刚要走,你母亲过来了,“我同你说啊,你可不是那个当官的材料,这待会儿一犯了戏瘾了,让人家笑话你啊,”
乙:怎么办呢?
甲:“我藏在大堂的那个屏风后边儿,你要是一犯戏瘾,我跟后边枯查枯查”
乙:干嘛呀?
甲:“我敲那个屏风。”
乙:敲屏风是枯查枯查的吗?
甲:“我哗哗哗”
乙:行了,啪啪啪。
甲:“啪啪啪,我一敲屏风你就别唱了就行了。”
乙:奥,不唱了。
甲:好,整冠束带转身出来,吩咐一声,带原告。由打底下唱山东快书的上来了,他得先说明怎么回事啊。过去这个快书演员有一个特点,不管唱什么节目,最后一句是一样的,
乙:什么话呀?
甲:“武松打死一只虎,我实实在在累得慌。”
乙:实实在在累得慌。
甲:“武松大闹飞云堡,我实实在在累得慌。武松斗杀西门庆,我实实在在累得慌。”
乙:都这句。
甲:总是这一句。往这儿一鞠躬,“见过大老爷。”“有何冤枉从实招来。”
乙:说吧,
甲:他怕官啊,一伸手把板掏出来了,
乙:这是要?
甲:张嘴唱着说。
乙:唱就行了。
甲:“闲言碎语不要讲,县大老爷听端详,那一天,小人出门去公干,唱快板的理不当。到俺家调戏我妻徐德亮,我知道我那个娘儿们儿不贤良。故此我来到前列县,望求大人做主张,你要是不把主来做,我一定要把王八当,我当王八不要紧,驮上石碑我实实在在累得慌。”
乙:好嘛,还这儿词儿。
甲:吩咐一声,“来呀,带徐德亮!”由打低下徐德亮上来,穿一旗袍,
乙:女的嘛。
甲:这儿戴一耳钉。
乙:?!这特点还有。
甲:就是头发稍微短了一点。
乙:少点儿,
甲:有点秃,由打这儿秃到后边儿去。
乙:霍!那就是没头发了。
甲:你爸爸看了看,“有何冤枉从实招来。”她是唱铁片大鼓的,张嘴啊,
乙:就说。
甲:就唱上了。
乙:她也唱?
甲:“未曾呀开言哪雨泪双抛,口尊声劳大人细听个根苗。那一天我的丈夫不在家下呀,来了个唱快板的与奴家闹毛毛,进门来拉住了衣衫一个劲儿的笑,他要与奴家我往下就没有法儿学。”
乙:还不好意思呢。
甲:没法说了,你爸爸一琢磨,那把唱快板儿的叫上来吧,
乙:让他说说。
甲:“来呀,带李菁!”一说带李菁,带案的过来了,
乙:是,
甲:拉洋片的。哗棱嘎嘣锁链套上了,李菁乐了,
乙:说?
甲:“太刺激了!”
乙:?!口头语儿。
甲:拉洋片的一抖锁链子,“哎,再往里边儿再看呢,你们细留神,叫声李菁你太不仁,你们打架我知道,谁是谁非我认了一个满真。叫声李眼儿你跟着我走,仓仓茨不隆冬仓,哎,一道在堂上论个假真,哎。”
乙:好嘛,还是拉洋片的味儿。
甲:李菁不干,“干嘛呀?铁链响,响哗棱,你们做事太不公,哗棱棱,那个哗棱棱,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一千层。头一张高桌,二十四条腿”
乙:行了行了行了,
甲:他这瓷实。
乙:是瓷实,老爷都睡了一会儿。
甲:按到公堂上,参见老爷,你爸爸当时急了,你爸爸最恨这种人,当时一瞧见他,眼睛也大了,脑门儿都绿了,由打桌子底下拿出俩小铜锤来,咦咦咦咦。
乙:我爸爸王八精是怎么着?这就要现形是吗?
甲:不是,打他吗,跟他急了吗。
乙:不用锤子。
甲:张嘴就唱上了。
乙:唱的是?
甲:“一见贼子怒气生,不由得本官动无名,调戏民女该何罪,咆哮公堂是何情?将贼子重打四十棍哪啊,活活打死你这大眼儿的灯!”
乙:好嘛,连外号都知道。
甲:打!一说打,跑旱船的可乐坏了,可到了我了,一拿板子张嘴就唱上了,
乙:他也唱?
甲:“老爷吩咐将你打,叫声李菁听个根芽,调戏民女该当何罪呀,噼噼噼啪啪啪,叫你屁股开了花,eng哎哎嗨哟,打完了板子把苦力发。哎嗨哟,piapia啪啪啪啪啪!”
乙:好嘛,打得真俏皮!
甲:李菁一捂屁股:“我的妈呀!”
乙:老词儿。
甲:真使了劲了。哎呀,堂上乱了套了,
乙:是。
甲:师爷拿着笔乐得都不像样儿了。
乙:不像话了。
甲:你们都唱我也会,
乙:他唱?
甲:“外行竟要做县长,不会审案他唱二黄。”
乙:梆子腔这是。
甲:你母亲跟屏风后边一瞧这不像话呀,这哪是前列县啊?
乙:那是?
甲:这德云社啊这是。
乙:哎呀,全唱戏来了。
甲:你倒是捶屏风啊,她把这茬儿忘了,
乙:那她?
甲:张嘴唱上了,
乙:怎么唱?
甲:“一闻此言大吃一惊,款动金莲出了屏风。”
乙:出来了。
甲:往外一走,你爸爸一瞧这是谁呀?“回事的,何人喧哗?”你爷爷乐了,
乙:说?
甲:“老爷,那是我家太太哟,嘿!”
乙:还要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