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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声《醋点灯》(郭德纲、于谦)
甲:大伙儿今儿来呀,主要是看您来了。
乙:看我?
甲:于谦。
乙:是我。
甲:中国相声界了不起的演员。
乙: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甲:我崇拜的偶像。尤其是今天,让我感动,于老师是带病来演出的。身体不舒服,不太爽。尤其是这个病,都破了相了。
乙:什么病?
甲:痔疮。
乙:痔疮破相啊?
甲:不完整了。
乙:没听说过。
甲:好哇。羡慕您。向您学习。说相声的不容易,比不了歌星,比不了影星,比不了大腕。人家做一个广告挣两千万,我们演一千场,挣200块钱。
乙:那是您。
甲:净喂了嘴了,不挣钱哪。一听到晚的比什么都累。拿昨天来说,下午一场,晚上一场。晚上这场散了就10点了。到家11点,吃一口东西2点。
乙:是吃一口东西么?
甲:好几口。喝点儿水3点。洗个澡4点。把床弄好了5点。把枕头弄正了6点。钻进被窝7点。一闭眼8点,又起来了。
乙:好嘛。不至于,您说得太邪乎了。
甲:这么辛苦,还不挣钱。一天到晚的,这日子没法过。没法儿。早晨一睁眼,盐汤就跟我起腻。
乙:等会儿,盐汤是谁?
甲:(转过身直视着于)儿子!
乙:叫谁儿子?那是你儿子。
甲:(指于)不厚道,这人。
乙:谁不厚道。
甲:我儿子的名字叫盐汤。
乙:怎么叫盐汤啊?
甲:留到哪儿,哪儿嫌。
乙:人缘不好。
甲:一睁眼,“爸爸我饿呀!”气得我呀,哼(作扇耳光状)。
乙:打孩子干嘛?
甲:“去年没吃饭?!”
乙:去年?管一辈子是怎么着?
甲:一打他,纲太不干了。
乙:纲太又是谁?
甲:我媳妇。
乙:怎么叫纲太呢?
甲:郭德纲的太太。
乙:哎呀,糟尽了一味好药。
甲:讨厌!搅和我,本来挺好的情绪。我媳妇不干了:“打孩子干嘛你?打孩子干嘛?有能耐给孩子奔饭去!”
乙:这对。
甲:起哄嘛!我妈坐在那儿念讪音:“没儿子吧,我倒吃得饱饱的,有儿子,把我饿起来了。”我说:“妈,这可没有啊,这叫跟这儿起哄。哪天饿着您了?不就是――
乙:今儿饭晚点儿。
甲:――这礼拜没吃吗?
乙:一礼拜啦!
甲:我们正在全家欢乐的时候……
乙:什么全家欢乐呀。
甲:盐汤哪儿去了?盐汤!(四处找,最后对着于)盐汤!
乙:往哪儿?找你儿子去。
甲:盐汤丢了。赶紧出门找。把我气的呀。
乙:怎么了?
甲:上对门看嘴去了。
乙:看人吃饭去了。
甲:大院儿,对门住一老太太,带着孙女,娘儿俩过日子,今天包饺子。孩子过去看,怎么和的馅,怎么擀的皮,怎么包,怎么煮,怎么捞,夹在这儿吃,孩子在边上看着。
乙:真细致。
甲:你说这么大的人了,捞个三盆五盆的算什么呀?
乙:人家才包多少啊,娘儿俩。
甲:比如说,我儿子上您那儿去,您包饺子,您怎么办哪?
乙:那错不了。准把宝贝儿抱到床上来:“跟这儿吃吧!”
甲:听见了吗?这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话。
乙:怎么说话呢您这是。
甲:老太太不给,还劝我们孩子:“宝贝儿,家去吧,别看了,一会儿烫着。”看看就烫着?你还往嘴里搁呢你!
乙:别较这份劲啦。
甲:把我气的呀。“盐汤!盐汤!别看了!饺子吗不就是?啊?你没吃过吗?”孩子给我露脸!
乙:怎么说的?
甲:“没吃过!”
甲:“那,那玩意儿是药材,知道吗?不能吃,吃完得艾滋病。走,跟爸爸走!”
乙:不看了。
甲:“咱那屋看炖肉去,走。”
乙:这瞧嘴也换换口味。
甲:走里头,后边老太太骂闲街:“宝贝儿,吃吧,咱们这叫饺子,奶奶吃一辈子了,也没得过艾滋病。有那依里歪活的,瞧一眼就得非典啦。”
乙:给人老太太话招出来了。
甲:太不像话啦!你就不懂得构建喝些社会吗?
乙:那场晚会的词儿就别搁这儿了。
甲:不就包饺子吗?包!
乙:包。
甲:包!包!
乙:包吧。
甲:拿什么包?一分钱都没有。哪儿弄点钱去?怎么办呢?我当当行不行?旁边有个典当行。
乙:当去吧。
甲:可以么?
乙:可以呀。
甲:上那儿,得弄点新东西,太破太旧的不要哇。
乙:那倒是。
甲:弄一大捆新的拿去了。
乙:皮袄。
甲:炕席。
乙:炕席呀?
甲:他不要,你知道吗?
乙:是不要。
甲:皮货行不行?
乙:皮袄行啊。
甲:皮货,灰鼠儿,没上过身,毛都直着。这行吧!
乙:这好。
甲:“你看看这个?”“不要!”“你少给。”“少给也不要!”多讨厌,不要。
乙:这么好的皮袄不要?
甲:要是皮袄就要了。
乙:什么呀?
甲:耳朵帽儿。
乙:那是不要。
甲:没上过身。
乙:那玩意,干什么用啊这个。
甲:没钱怎么办呢?哎,让我瞧见了。街坊洗完了衣裳,搁在胡同口儿晾着。你这,现在是太阳出来了,一会儿下雨淋了怎么办呢?我都给他收起来了。
乙:好心眼儿。
甲:“收破烂的!过来,来来来,都给你拿走,嘿嘿嘿。”
乙:卖啦?
甲:卖10块钱。省得下雨淋了呀。
乙:这是淋不着了。
甲:好心眼儿嘛。10块钱,我又有钱了。买肉,买斤羊肉。
乙:做馅儿。
甲:买根儿葱,买块儿姜,买白酒,买花生米,买蒜。回家让我媳妇剁肉,“院里剁去!院里!老太太家门口剁去。”
乙:置气。
甲:我是一个很有志向的人。“使劲剁,玩命剁。”包蒜,砸得了,搁醋里边,点点儿香油,拿筷子和拢和拢,搁这儿。把酒拿过来,给不少!这一钱酒啊,不少。
乙:您打一钱酒喝呀?
甲:再打钱就不够了。“盐汤!盐汤!嘿,喊你呢。把暖壶递给我。”
乙:干嘛?
甲:喝凉酒闹胃口。
乙:兑热水?
甲:兑,兑,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有一口杯。
乙:喝吧,有点酒味倒是。
甲:来俩花生豆。不能再吃了。
乙:怎么呢?
甲:再吃没了。
乙:对,买不了几个。
甲:等着。包吧!没面。
乙:没买面?
甲:就10块钱。有馅没面了。从植物学的角度说,没面,包不了。
乙:从什么角度上它也包不了。
甲:怎么办呢?想主意呀。门口有个杂粮店,经理姓赵。都管他叫“面赵”。我认识他。先跟他那儿赊几斤面,倒下钱来再给他。好主意!找他去了。门口站着呢。挺敦实,花卷头,戴一大眼镜。鼻子挺红的,酒糟鼻子,跟草莓似的。
乙:太厉害了。
甲:跟那儿站着呢。“嘿,赵经理,你越来越精神了。红光满面,鼻子又见长,草莓大丰收。”
乙:挤兑人家干嘛呀。
甲:“买卖兴隆通四海,财源旺盛达三江,今年这个亿万富翁排行榜得有您,哈哈。”“谢谢啊,哈哈哈,不赊面。”
乙:得。
甲:“这可没有。这可没有。我没说赊面哪?我刚跟这儿站着,逗不对啊,老街旧邻的你拿我开玩笑,得!”
乙:怎么?
甲:“今儿非赊出10斤面不可!”
乙:您干嘛来了?
甲:“不给也得给。不给,咱俩人没完!给面!”“没有!”
乙:就不赊。
甲:“这可不对啊!”正着急呢,一回头,来了几个朋友。也是咱们文艺界的。搞乐队的。白天鹅乐队。
乙:白天鹅乐队?
甲:白天就敢讹你。
乙:好嘛。愣抢吗这不是。
甲:拿着各种乐器。有一根弦的。
乙:那叫独弦琴。
甲:两根弦的。
乙:二胡。
甲:三根弦的。
乙:三弦儿。
甲:四根弦的。
乙:没见过。
甲:电线杆子。
乙:电线杆子?
甲:哪有这么些弦儿啊。
乙:是啊。
甲:“来来,哥儿几个,弹琴,拉起来,我给经理唱一个啊。哎――子丑寅卯太阳开,卧龙岗上盖宝宅,协天大帝当中坐,五路财神进宝来。一送金,二送银,三送摇钱树,四送聚宝盆。摇钱树上拴金马,聚宝盆里边站着银人。银人手托八个大字:招财进宝日进斗金。”(注:唱这一段儿,嗓子真不错。)
乙:好,嘿。
甲:“发财吧您哪!赵经理,大发财吧。草莓还得长。”
乙:这叫唱喜歌。
甲:“唱得好!不赊面!”
乙:还不赊?
甲:这么高调门你都不赊面。
乙:白费劲了。
甲:再给他来一段!再唱不唱这段了。
乙:不是喜歌了?
甲:改丧歌了。
乙:丧歌怎么唱?
甲:“一进门来丧气多,丧门吊客两边陪着,掌柜的一会儿AIZI病,学徒的一会儿得了噎嗝,正念丧,看明白,空中又来五路阎罗,牛头马面头里个走,火神爷就在那后边跟着,今天不赊10斤面,一会儿粮店就着火。倒霉去吧,赵经理!倒血霉去吧。要着火啦。后院已经冒了烟了!”
乙:您这嘴太损了。
甲:气坏了。“给他给他给他,给他拿,让他走,讨厌!”
乙:给了。
甲:早给不完了吗?
乙:就是啊。
甲:回家,跟我媳妇:“和面!和!”坐这儿,喝我这酒。
乙:接着喝。
甲:我媳妇和面,一边和,一边骂街:“这个面哪,没法儿包。”
乙:黑面?
甲:棒子面。
乙:棒子面啊,那是没法儿包。
甲:这没两下子,棒子面你能包得上吗?
乙:那也包不上啊。
甲:它合不到一块儿。
乙:对。
甲:这怎么办哪,不拿劲儿。(转身对于)“盐汤!”
乙:您叫您儿子,最好冲那边,成不成?好几回了。
甲:(转身朝另一侧)“盐汤!给,拿5毛钱,上门口买5毛钱麻人。”
乙:您这可不对,买麻人干嘛?
甲:知道麻人干嘛使的吗?
乙:搪炉子用的。
甲:对,弄好了,不拔绺。搪炉子都不拔绺,包饺子能拔得了绺么。
乙:搁面里头啊?
甲:一样使。
乙:哦!
甲:这个科学道理是一样的。买回来,搁在面里包,这可不能煮,这得蒸。
乙:对,一煮就散了。
甲:一和拢散了。棒子面粥氽丸子,没法儿吃。蒸。上笼屉蒸。大饺子。等着。20分钟,一揭屉。
乙:好了。
甲:一锅刺猬。
乙:啊,怎么刺猬?
甲:毛都支起来了。
乙:麻人全立着。
甲:怎么办呢?不要紧的。等20分钟。我上门口那发廊给你们借推子去。
乙:那干嘛用啊?
甲:咱们给饺子按个儿剃头。
乙:给绞下去。
甲:没多远,胡同口,有一个发廊,一拉门,里边出来一女的。“啊,这不是说相声的郭先生吗。郭先生,你很少到我们这个地方来。有什么事情吗?”我说:“大姐,借推子使使。”“我们这儿没有推子。”“剪子也行啊。”“我们这儿没有剪子。”“剃刀也行啊。”“我们这儿没有剃刀。”
乙:怎么全没有啊?
甲:“梳子得有吧?”我把它拢直了吃也行。省得扎嗓子。
乙:借一把。
甲:“我们这儿没有梳子。”
乙:得。
甲:我眼泪都下来了。还是穷人多呀。“我说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呀?”“我们就一张凉席。”“哦,不容易呀,不容易。我别处借去吧。”刚转身,不对,什么都没有,你这买卖怎么干的?
乙:说的是呢。
甲:干了2年了。
乙:开什么发廊啊。
甲:“好,你进来看看就行了。”揽着我进来了。“别揽着我,让我媳妇瞧见。”进了里间屋,里边还一间屋呢。最后这么一瞧啊,地上有一凉席,有一枕头,这边一电炉子,窗台上搁着油盐酱醋,醋瓶子,油瓶子,酱油瓶子。”这怎么回事啊?“这是我的工作间,和我的厨房。”“工作间?平时我没来过你们这儿,剃头都3块钱一个,这有意思。”“你平时不上我们这儿来呀……”“咱别逗啊!老街旧邻,都知道我,我玉洁冰清。”
乙:你跟人说这个干嘛?
甲:“别闹啊。我走到哪儿,贞节牌坊跟到哪儿。你这门矮,要不就搭进来了。回见吧。”
乙:什么乱七八糟的。
甲:我前脚走,后脚还喊我呢:“你要是愿意来,你就晚上来吧。”我一瞧,回家吧。回家一看,我媳妇跟谁借把剪子,拿着剪子正绞头呢。绞下来,倒上醋,搁上蒜,吃吧。把我妈搀出来。老太太夹起一个来,张嘴就咬,一边吃一边骂街。
乙:说什么呀?
甲:“这孩子们不听话,告诉你们别包韭菜的,你们不听。”
乙:那是韭菜的吗?
甲:“妈,这是肉丸的。”“不可能,塞牙!”“那是麻人。凑合吃吧。”老太太吃了半个,孩子吃了俩,我媳妇吃了一个。你瞧,这叫什么日子。我流着眼泪,我跟咽药似的……
乙:没吃几个。
甲:把这一屉全吃了。
乙:全吃啦?
甲:没有了。
乙:对,要有还吃呢。
甲:馅儿好,关键是馅儿好。吃饱了咂摸滋味,心里难过啊。我媳妇瞧着我:“哼,嫁汉嫁汉,为了穿衣吃饭。不能穿衣吃饭,干嘛嫁汉呢?”我说:“错了。娶妻娶妻,为了是忍饿挨饥。不能忍饿挨饥,干嘛要娶妻呢?”
乙:全一套一套的。
甲:“别废话!我告诉你,你赶紧想辙去,这日子不像过了!”“你别说这个。两口子过日子,就得有这样。你别瞧不起我,打今儿起,三天,我给你拿一千万块钱回来。要不然,不姓郭!”站起往外就走。她看我脸上变颜变色,她也害怕。
乙:那是。
甲:到底是?鬏的夫妻呀,她比那抽签的就强得多。
乙:什么形容词啊。
甲:我头里走,她后边追。“别着急!”一伸手,嘭!
乙:把您拽回来了。
甲:把我推出去了。把门也关上了。“今晚上不回来,明儿就卖房。”
乙:她也豁出去了。
甲:怎么办呢?一千万。
乙:想主意吧。
甲:我说的是一千万?
乙:是!
甲:这做泥钱也干不了啊。活着有什么意思,我死了吧!不活着了,死吧!怎么死呢?一出胡同,旁边有一老头,摆一破烂摊,卖东西。有把菜刀!
乙:看见菜刀了。
甲:冷森森夺人二目,明晃晃耀人胆寒。这把菜刀就是我要命的冤家!
乙:您要拿它……
甲:一伸手拿过来,刃儿冲外,背儿冲里,当时就搁脖子上了。
乙:干嘛背儿冲里?
甲:那它剌着我怎么办呢?
乙:怕剌着呀。
甲:“老头!这刀是你的吗?!”老头吓坏了:“不是我的。”“不是你的,那就是我的!”
乙:讹人一把刀。
甲:开玩笑。
乙:哦。
甲:人家一毛钱买的,两毛钱卖,将本求利来的,你好意思白要吗?
乙:不能这么干。
甲:跟他闹着玩。拐弯抹角地就给他呀……
乙:送回去了。
甲:卖啦。
乙:卖了?
甲:我卖了它,我买吃的呀。我临死要做一个饱死鬼。
乙:还想死?
甲:对。买套煎饼果子,买碗豆汁,来半个焦圈,来串糖葫芦,来瓶汽水。
乙:胡吃呀。
甲:这回行了吧。不做饿死鬼。死!刀没了。我把自杀的东西给吃了。跳河吧!投河觅井。奔永定门!
乙:哦,上永定河。
甲:上那儿看着。死!这法儿也不行。
乙:又怎么了?
甲:我不会游泳。
乙:会游泳还跳河呀?
甲:不这么死了。上吊。马路边上,有树,就这儿了。裤腰带解下来搭好了。人要死啊,心里不是滋味。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刚上学的孩子,还有我媳妇。
乙:全想起来了。
甲:我一死,我一家三口怎么办呢?我活到今年三十多了,一任总统还没当过呢。
乙:想瞎了心了都。
甲:怎么办呢?还有我那孩子。我那儿子多可爱,聪明伶俐,我一直想把儿子培养大了,给我捧哏。
乙:走!哪儿啊!趁早死了得了!
甲:完了!这回,儿子,你给我捧不了哏了。
乙:甭想这个了。
甲:(指于)多坏啊这人,老憋着让我死。
乙:不是我憋着,您要死的。
甲:你没安好心。你憋着我死了,扒我这大褂下来,给你爸爸穿,对么?
乙:我干嘛呀,我不至于。
甲:死!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吊上,死!人不该死,五行有救。
乙:怎么了?
甲:俩小时,愣没死。
乙:吊脖子上,俩小时,会没死?
甲:离地二尺,吊脖子上,没死!
乙:吊脖子上啊?
甲:吊脚脖子上。
乙:您拿着顶,能死吗?
甲:死不了啊。这怎么办呢?天都黑了,下来吧。解下来,有机会再说吧。顺着永定门往回走,走前门大街,我们家住南池子,慢慢溜达着吧。都夜里12点了,都关门了。哎?前门大街上,路东有一家皮草行。
乙:卖皮货的。
甲:卖皮衣的。这会儿正来辆车,卸货呢。一帮工作人员,睡得迷里八登的,往里边抱。掉地下一捆。瞧见了吗?扔着卖,八千多块。
乙:那可是好东西啊。
甲:这会儿我不能过去。
乙:怎么呢?
甲:这会儿过去,他瞧见了,“这我们的,”完了。躲电线杆子后边看着,一会儿的工夫,都进去了。门也关了,灯也关了。我的啦!发财啦!蹑足前蹲过来伸手一抱,吭哧,咬我手了。
乙:怎么回事?
甲:大黄狗。
乙:瞧清楚了哇。
甲:太可恨了。正抖搂手呢,旁边饭馆出来一厨子:“偷狗的又来了。这月丢三十条狗了,一天一条,准是你。好小子!”一脚,且前门大街给我踢南池子去了。后来一扫听,原来这主儿是国家队下来的。踢球不行,你踢我还行啊!回家吧。来到家门口这儿,不是我跟您吹啊。
乙:怎么了?
甲:我们家的门,我敢叫!
乙:我们家的门我也敢叫。家里门有什么的?
甲:一砸门,我媳妇听见了。闹归闹,我真出去她也着急。听见我回来,急坏了,直央告我。
乙:怎么说的?
甲:“死外头吧!”
乙:还是不让你进门。
甲:“开门,开门,别让街坊听见。”门分左右。来到里边,哎呀,怎么这么黑呀。“开灯啊!”“开什么灯啊,一年没交电钱了,收电费的把灯泡都砸碎了。”
乙:好嘛。
甲:“还有几根蜡呢。把那蜡点上啊。”
乙:哎,点蜡。
甲:“蜡呀?你儿子吃一根,你妈吃两根。”
乙:啊?
甲:“那是蜡。”“辣倒是不辣,有点儿糊嘴。”
乙:解饿用了。
甲:这黑灯瞎火的,这怎么办呢?“我那天不捡一煤油灯吗,扔哪儿了?”“扔床底下了。”“拿出来。”“神经病么这不是?这年头哪有用煤油的?小铺也没有卖油的地儿了。”“不见得非得拿这个油。汽油也行啊。色拉油,菜籽油……”
乙:您哪儿有啊?
甲:“咱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昨天剩了点儿色拉油,早晨你妈当早点都喝了。”
乙:吃什么的都有。
甲:“找去吧。”哪有油啊,这么晚了,就算有钱,哪儿买去呢?哎,我想起一句话来:“你要是愿意来,晚上来吧。”她那儿有油。打家出来,拐弯抹角,来到这儿一瞧,关着门,拉着帘,屋里边点一小红灯。“开门,有人吗,开门!”半天没动静。起飞智,把嗓子变粗了:“警察来啦!”屋里边乒令乓朗一阵乱,从后面窗户飞出俩黑影去,落在那根树杈上了。
乙:吓惊了。
甲:打窗户进去,窗台上摆着呢,一把抓过来,就是它了,回家点去。往家拿,到了里边,刺啦刺啦,一包火柴愣没点着。
乙:怎么回事啊?
甲:拿了瓶醋。
乙: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