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城的石老娘胡同,有一座非常气派的大宅院,宅院外有一个高大影壁墙,影壁墙中间挂着一个五尺长三尺宽的油漆红木牌子,在这木头牌子是贴着一张告示,上写两个大字:“招婿”。下边写的是:“我府丞相三女小媛待字未嫁,要自选佳婿。不论穷富官级,只要人材出众,即可婚配。”
当时就轰动了北京东西南北城的王孙商贾,站满了石老娘胡同,相府门口是水泄不通。好些个公子王孙都跃跃欲试,因为都知道丞相的这个三闺女,不能说比月宫里的嫦娥还漂亮吧,但也差不了多少,是世间少有的一等一的美女。再加上她的父亲又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执掌生杀、升降大权。这门亲事要是成了,那还不等于是一步登天,三生有幸!
虽然看告示的人个个口水流得都一尺多长,但都不敢去揭这告示,都觉得自己没把握,怕配不上这位三小姐。好事不成没关系,别落得人前耻笑,抬不起头来。再者说了,那相府就是随便能进的?说不定相爷一生气,说你戏耍他,也不撒泡尿自己先照照就来相亲,说不定就能让你站着进去,爬着出来,还是别给自己找不利索的好。
告示贴了十多天,竟没有一个敢去应聘的。相爷和小姐也纳闷,外面人山人海地,跟赶庙会似的,里面什么人才没有?怎么就没人来呢?正发愁呢,还真就来了一位。
来的是一位小伙子,二十来岁,小时候也念过几年书,家里没钱,得,别上学了,学个手艺养家吧。于是拜师学技,当了一个皮匠,也就是修鞋的,修鞋匠。他整天在相府门前摆摊给人修鞋。小姐一招亲,来看热闹的人多了,他的生意也火了,可把他给乐坏了。
事也凑巧,这皮匠正低头给人修鞋呢,忽然就起风了,满大街上一下子变得尘土飞扬,天上也是阴云密布。有道是风是雨头,屁是屎头,眼看一场暴风骤雨就要下来了。看热闹的人吓得是四散奔逃。皮匠走不了,还有几双鞋没给人修呢,心里也着急着呢。相府的人也出来关大门,往影壁墙上一看,哟,告示不见了!这是谁给揭了?四处一看,告示在皮匠的脚底下踩着呢。明白了,这是刚才刮风刮过去的,这也不对呀,就算是刮到你脚底下,你一个臭皮匠也忒大胆了,把丞相的告示踩在脚下面?这不是找死吗?主子多大奴才多大,过来就给皮匠一大嘴巴,然后几个人上来把皮匠拽到相府里去了。管家把那告示也拿在手里,这是向丞相告状的时候的证据。
丞相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家人扯着一个人进来,管家手里拿着告示,以为是来应聘的呢。下令把人带到客厅,家人想趁机向相爷禀报这小子大胆把告示踏在脚底下,好治这皮匠的罪。没等家人开口,丞相就挥一挥手,对家人喝道:“还不下去。”吓得家人一哆嗦,赶紧回:“是。”就没敢提这碴。
丞相一看这皮匠,高个,白净子,而且生得眉清目秀,气度不凡。心里就有点喜欢。丞相问:“这位公子贵姓?”
“我姓李,我叫小二。”
“住家在哪儿?”
“离此地不远,就在京城里住。”
丞相命人给皮匠李小二上茶,又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人父母已亡,又没兄弟姐妹,只有小人一人生活。”
“那你考取过什么功名没有呀?”
“小人自小只念了二年书,也只是略认得几个字,考功名,我连做梦也不敢想。整天在您的门外给人修鞋为生。”
“你既然一没功名,二没官职,只不过一个臭皮匠呀,还敢来与本相攀亲?这明明是戏耍本官,来人……”
皮匠赶紧跪下磕头,就把事情的原委细说了一遍,可把丞相给气坏了,刚要发落,家人来报,小姐请相爷过去说话。
原来小姐听说有人来应聘,偷偷躲在帘子后面听,父亲和皮匠的谈话她听的一清二楚。知道接下来照爹爹的脾气,这皮匠的小命不保,连家里的下人也肯定要遭受责罚,于是叫人赶紧请爹爹来商议。
“爹爹,您觉得这人如何?”
“别提了,他一无功名,二无官职,还是一个修鞋的臭皮匠,我怎么肯招这样的女婿?”
“爹爹,话虽这么说,可女儿我自己也有打算。他虽然是个皮匠,但你只看他的气度,跟言谈举指,不象个普通之人,以后只要他本人不说,你我不说,谁知道他是个皮匠?再者说了,有爹爹您,还要什么功名和官职?这一切还不是您说了算?”
“但是让我一个堂堂的丞相招一个皮匠做女婿,我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不瞒爹爹说,我看他第一眼起就相中了。以前我们家也曾有过王孙公子来说亲,不是歪鼻子就是斜眼睛的,我看不上。没成想这皮匠这样眉目清秀,我一见就喜欢上了。这么说吧,除了这个皮匠,我谁也不嫁。”
“要这么说,招他进家也可以。但只一条,不能让他再提皮匠这档子事,否则我立马把他赶出相府。”
于是,商议停当,找了个良辰吉日,丞相为其女儿举行了婚礼。结婚那天,相府大排筵宴办喜事,真是车辆盈门,来的是高亲贵友,同僚官宦,很阔气……这时候的李小二换了新装,小伙子飒爽英姿,看上去跟王公贵族没什么二样,这么说吧,人年轻衣服华贵,新郎新娘全都漂亮。
举行完了婚礼,亲友们走的走,休息的休息,新郎新娘拜完天地双亲后,进入洞房。小姐对丈夫说:“从今天起你就是丞相的女婿了,千万别再与人提起你做皮匠的事来了,给我父亲丢人不说,还要把你赶出相府,听到没有。”
“我明白,这点小事不用你吩咐。我不说自己是皮匠,我说修鞋还不行吗?”
气得小姐脱下绣花鞋甩出去打李小二,没想到他把小姐甩过来的鞋用手抓住了,立即问她:“这只鞋你要我打前掌呢,还是钉后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