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给大家表演段单口相声,名子叫《“三不知将军》学写诗。
这“三不知将军”说的是谁呀?――就是民国时期的大军阀张宗昌。张宗昌,字效坤,山东掖县人,生的五大三粗却又性情刁钻;他虽然没正经读过书,大字识不了一斗,却时逢民国改朝换代,靠舞枪弄棒.打家劫舍.拉队伍.抢地盘……侥幸混的一席之地;一九二五年任山东督办,横征暴敛.贩卖鸦片.勾结日寇……可以说是北洋军阀中名声最差的一个,简直是祸国殃民的军阀样本。
这个张宗昌因为平时爱打狗.宰狗.吃狗肉,被称为“狗肉将军”;同时,他还有一个“三不知将军”的绰号,何为“三不知”呢?――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姨太太。可就这么一个“大字不识一斗”的混人,却偏喜欢附庸风雅,甚至幻想着自己能够名标青史.流芳百世,可他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也没想出个明白道儿来;最后,绞尽脑汁儿才想到了一个成语――“不耻下问”,可问谁呢?――问师爷呀!平时他的“馊主意”最多了。
“师爷,俺主政山东,也算的是‘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了,可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过不留名,不知张三李四;雁过不留声不知春夏秋冬’,你说俺怎样才能‘名标青史(屎).流芳百世’呢?”
要说这师爷也确实“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脑子里的学问是挺大,可肚子里的坏水儿也不少,属于那种“蔫坏损”的主儿,虽然给张宗昌当师爷,却从心里瞧不起张宗昌,今天见张宗昌如此问他,不由心中暗想:就你这德性,还想要“流芳百世”?你就等着“遗臭万年”吧!可他终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曲意奉承,便躬身支应:“将军,你要想英名永存,那你写诗呀!你看历史上那些诗人,像什么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陆游.李清照……都是因为他们的诗文广为流传,才被世人传颂不忘的。”
张宗昌闻听一想,这倒也是――可俺不会写诗呀!“哎!――师爷,你不是会写诗吗!快!快!快教教俺!”
师爷嘴里应着“这――教――我教……”心里却想:教你写诗?就你“大字不识一斗”的浆糊儿脑袋,我可怎么教啊?――这才是“猪八戒生孩子,难死猴哥儿”了。师爷虽然心里作难,可又不敢胡乱支应:“其实,这写诗不用教,你只要多读些唐诗就行了,‘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诌’嘛!时间长了,读得多了……你自然就会了。”
张宗昌一听,把大眼一瞪:“什么时间长了.读得多了自然就会了,俺整天的公务缠身,哪有那闲工夫?干脆――你给俺省事儿的道儿!”
师爷心里的话:这学写诗有省事的道儿吗?可他又不敢硬顶硬撞,只得想辙搪塞:“这写诗呀――要说难也难,要说容易它也容易,这中间它有个诀窍……”
张宗昌一听,乐了:“哈哈……就是嘛!――干什么它都有个窍门儿,快说说!”
师爷无奈,摇头苦笑接着说:“也可以说是写诗的规则――它不论是‘写景.咏物.抒情.言志’,每句的字数必须相同,也不论它是四六八句,单句不管,双句押韵……”
师爷摇头晃脑,正说得起劲儿;张宗昌却听得不耐烦了,大手一挥:“行了!行了!――你?里?嗦地说些乱七八糟的有屁用!俺也听不懂,你干脆给俺做个‘诗样子’让俺看看。”
师爷无奈,只得应付:“要我现场作诗,这无情无景的,我再一紧张,也难成佳句;哎――咱府上不是刚请艺人讲完《西汉演义》吗?我这儿有一首现成的,是北宋女词人李清照写的,写的就是《西汉演义》中的楚霸王项羽,我说给将军听听?”
张宗昌不耐烦地:“说吧!说吧!――看你这?嗦劲儿!”
师爷摇头晃脑地吟诵:“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张宗昌听完竟是哈哈大笑:“就这呀!――这不和‘说武老二’的一样吗?这还不简单?――闲言碎语不要讲,(咱单表)山东好汉武二郎;(他)学拳到过少林寺,功夫练到八年上……当那个当,当那个当……”
师爷闻听一愣,随即大笑,嘴里不住地夸好,心里连声地骂娘。
张宗昌接着又说:“你刚才说的那诗写的是项羽,现在我就‘照葫芦画瓢’写一首写刘邦的,名子就叫《笑刘邦》――
“听说项羽力拔山,吓得刘邦就要蹿;不是俺家小张良,奶奶早已回沛县。”
师爷一听,鼻子差点儿给气歪了,心里那个骂呀――这也叫诗吗?可他又不敢直言不是,只得曲意奉承.拍手叫好。
张宗昌却信以为真了,以为写诗不过如此而已,更是自命不凡,以为自己是写诗的天才,进而写诗成瘾――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走到哪里写到哪里。
这天,他去趵突泉,站在泉池边沉吟良久,突然开口:“师爷,准备记录,俺‘诗兴小发’,要作诗一首。”
师爷闻听,想笑又不敢笑:“将军,应该是‘诗兴大发’。”
张宗昌大眼一瞪:“他奶奶的!就这么不起眼的三股泉水儿,还值得俺‘诗兴大发’?――俺偏来个‘小发’,你懂个屁!快记――
趵突泉,泉趵突,三股水,光咕嘟;一年到头不住流,咕嘟咕嘟光咕嘟。”
(自语)你咕嘟个嘛劲儿?真是没意思!
次日,他去大明湖,又写了首《大明湖》――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蹲蛤蟆,它是一戳一蹦垩。
(自语)哼!还是个癞蛤蟆!
不久,他又去泰山,就又写了首《泰山》――
远看泰山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有朝一日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自语)这泰山都想翻个,那它还稳当的了?
后来,他到烟台公干,登临蓬莱阁。当地的官员投其所好,将一桌丰盛的酒席摆上蓬莱阁;待张宗昌三杯酒下肚后,又捧来笔墨纸张,“求”他留下墨宝,于是他又诗兴大发,这回也不叫师爷记录了,自己提起笔来一挥而就,把这座历史名楼好好地糟蹋了一番――
好个蓬莱阁,他妈真不错;神仙能到的,俺也坐一坐;靠窗摆下酒,对海唱高歌;来来划两拳,舅子怕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