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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尔敦：净
黄天霸：武生
报子：丑
剧情简介
河北盗魁窦二敦，善使虎头双钩，自仗武力，横行齐鲁间。先是窦尔敦与飞镖黄三泰，在李家店地方，因角技被挫，从此江湖间窦尔敦之威名大损，遂恼羞成怒，暗与黄三泰结不解仇，继往关外占踞连环套山寨，日夜图报复，后知梁千岁有钦赐千里驹一乘，遂故遣部下往盗之，且留书署明飞镖黄三泰，盖意欲藉此陷害黄三泰。初不知黄三泰已谢世也。时黄三泰子黄天霸，已得记名总兵之职，幸彭公知其为仇家诬陷，曲予成全，限期令黄天霸访拿，天霸探得为窦尔敦所盗，乃与朱光祖亲入虎口，侦缉证据，先生下山遇寇，既入连环套，投刺进谒，谈次，亦借献知宝马为言，以相?取，窦尔敦果坠其计，尽将盗马始末根由和盘托出，黄天霸至此，复故作不信状，窦尔敦乃令部下牵马出，以证其实。黄天霸既探得御马之真凭据，及计陷其父黄三泰之真口供，乃始直告己名。窦尔敦闻语，赫然暴怒，立欲加害，黄天霸挺身受刀，容貌间绝无一毫惧怯，且知窦尔敦以好汉自命，必不出此不武手段，以真害己，故复侃侃争辩，卒至约期比武，终盗得御马而归。
注释
前见杨小楼演此，从进见彭公做起，做至下山，其精细慷慨应变传神处，洵是得未曾有，非徒以白口工架声调等见长已也，从前潘月樵亦颇称拿手，然叫嚣跳荡，纯乎一团粗暴之气，以视杨氏，曾不可同日语矣。按曲本，仅为探山一段，盖此剧本以探山为菁华也，故近时演唱此剧者，大都皆不演全本，而仅演此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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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
（四红龙套引窦尔敦同上。）
窦尔敦 （西皮摇板） 想当年李家店比武较量，
（西皮快板） 豪杰我一怒撇家乡。
盗来了御马他就无处访，
要害三泰全家亡。
（三头目同上。）三头目 （同白） 寨主，大头目下山被擒。
窦尔敦 （白） 哦，有这等事。来，一同下山。
（大头目上。）大头目 （白） 吓，寨主！
窦尔敦 （白） 贤弟请坐，适才众位贤弟言道：你在山下被擒，因何得逃回来？
大头目 （白） 适才山下被擒，提起寨主威名，将俺放回，少时还要上山拜望。
窦尔敦 （白） 哦，想当年某家霸占河间府的时节，那些保镖达官，在窦某手中，逃脱性命不少，今日闻听窦某在此为了寨主，上山拜望，也是他们保镖的规矩。
（报子上。）报子 （白） 报。
（众人同允。）报子 （白） 镖客有帖拜。
窦尔敦 （白） 呈上来。
“浙江绍兴府镖客黄。”
啊，他人有多大年纪？
报子 （白） 三十上下。
窦尔敦 （白） 吓，晚生下辈，叫他进来。
大头目 （白） 且慢，此人武艺超群，仁义过天，寨主赏他一个全脸。
窦尔敦 （白） 看在贤弟份上，赏他一个全脸。
喽罗的摆队相迎。
报子 （白） 摆队相迎。
（众人同允，摆队，同下。）【第二场】
（黄天霸上，二头目自下场门上。）
二头目 （白） 做什么的？
黄天霸 （白） 俺乃你家寨主好友，上山拜望。
二头目 （白） 可有腰牌？
黄天霸 （白） 请看。
二头目 （白） 请。
（黄天霸、二头目同下。）【第三场】
（窦尔敦、三头目同上。黄天霸上。）
大头目 （白） 吓，镖客，这就是寨主。
寨主，这就是镖客。
窦尔敦、黄天霸 （同白） 吓，（镖客）（寨主）。
（同笑） 啊哈哈。
窦尔敦 （白） 镖客到此，请来进山。
黄天霸 （白） 不敢，寨主请。
窦尔敦 （白） 如此你我挽手而进。
（众人同下。）【第四场】
（窦尔敦、黄天霸、四头目同上。）
窦尔敦 （白） 请坐。
黄天霸 （白） 有坐。
窦尔敦 （白） 不知镖客到此，未曾远迎，当面恕罪。
黄天霸 （白） 岂敢，少来拜山，寨主恕罪。
窦尔敦 （白） 岂敢，适才山下，多蒙镖客，不伤俺寨中之人，当面谢过。
黄天霸 （白） 岂敢，适才山下，多蒙众位英雄，相让小弟，我这里当面谢过。
众人 （同白） 嗳。
窦尔敦 （白） 适才众位贤弟言道，镖客武艺超群，何不就在山寨，共图大事。镖客断无推辞。
黄天霸 （白） 待愚下将镖车护送关口，交代客商回来，还望众位英雄，携带小弟。
窦尔敦 （白） 想你我绿林之中，义气当先，说什么“携带”二字，镖客太谦了。
黄天霸 （白） 多谢寨主。
窦尔敦 （白） 镖客此番到此，还是路过荒山，还是特到草寨。
黄天霸 （白） 特到宝寨。
窦尔敦 （白） 到此必有所为。
黄天霸 （白） 愚下一来拜山，一来有一桩好买卖，献与寨主。
窦尔敦 （白） 什么好买卖。
黄天霸 （白） 乃是一宗宝贝。
窦尔敦 （白） 什么奇宝。
黄天霸 （白） 乃是一匹好马。
窦尔敦 （白） 这好马。
黄天霸 （白） 正是。
窦尔敦 （白） 嗳，我连环套甚多，算不了什么好宝贝。
黄天霸 （白） 此马与众不同。
窦尔敦 （白） 何不说来大家一听。
黄天霸 （白） 寨主要问，可将台坐升上一步，愚下亦好面禀。
窦尔敦 （白） 喽罗的打坐。
（黄天霸打坐。）窦尔敦 （白） 镖客请讲。
黄天霸 （白） 寨主、众位英雄听禀。愚下保镖，路过马良关，观见一骑好马，此马生来头上有角，肋下生鳞，左右红光两朵，名为日月筘筅。金鞍玉缛，黄罗丝缰，赤金坠?，对对成双，登山越岭，如走平地，漫江过海，四蹄如飞，日行千里见日，夜走八百不明，你我绿林，若有能人，将此马盗来，可算得骑虎夺脆，鳌里夺尊，天下第一条英雄好汉！
窦尔敦 （白） 好马吓，好马吓！
黄天霸 （西皮摇板） 豪杰路过马良关，
（西皮快板） 观见此马心喜欢。
空有大胆的英雄汉，
不能到手也枉然。
窦尔敦 （白） 好马吓，好马吓。
（西皮快板） 忽听镖客讲一番，
此马可算兽中元。
若论大胆的英雄汉，
窦某可算胆包天。
（白） 镖客，此马出在什么地面？
黄天霸 （白） 马良关外。
窦尔敦 （白） 什么人家？
黄天霸 （白） 大户人家。
窦尔敦 （白） 待俺窦某下山盗马。
黄天霸 （白） 且慢，此马的主人，日间有三百名家丁，夜晚有五百校手，不分昼夜，轮流看守此马，寨主此去，岂能得盗。
窦尔敦 （白） 镖客此番上山，还是真心与俺窦某结交，还是假意？
黄天霸 （白） 自然真心。
窦尔敦 （白） 既是真心，俺窦某实对你说了罢。
黄天霸 （白） 寨主请讲。
窦尔敦 （白） 今有太尉梁千岁，奉旨口外兴围，圣上恩赐御马，名为日月追风千里驹。俺窦某施展本领，将御马盗回。何况那大户人家，日间有三百名家丁，夜晚有五百校手，哪放在窦某心上！
黄天霸 （白） 寨主，愚下讲的句句实言，寨主为何非言浮造？
窦尔敦 （白） 怎见得非言浮造？
黄天霸 （白） 既是梁千岁奉旨口外兴围，必然是兵多将勇，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寨主慢说盗马，连马面也是不能得见。
窦尔敦 （白） 谅你也是不信。
大贤弟。
（大头目允。）窦尔敦 （白） 去到槽头将御马牵来。
大头目 （白） 遵命。
（大头目下。）黄天霸 （白） 吓，寨主，你言道御马有何为证？
窦尔敦 （白） 此马金鞍玉辔，黄罗丝缰，赤金坠?，对对成双，平等人家，焉能敢用？
黄天霸 （白） 哦。
（大头目牵马上。）大头目 （白） 御马在此。
窦尔敦 （白） 镖客请来观马。
黄天霸 （白） 哦，呵呀，果然是金鞍玉辔，黄罗丝缰，赤金坠镫，对对成双。见马如见主，愿太尉梁千岁千千岁！
窦尔敦 （白） 原来是个乡下人。
（众人同允。）黄天霸 （白） 吓，寨主，此马受了些清福，足下未必能行。
窦尔敦 （白） 某家盗马时节，骑了一途，到有千里路程。
黄天霸 （白） 哦，有千里的路程？
窦尔敦 （白） 千里路程。
黄天霸 （白） 快的紧？
窦尔敦 （白） 快的紧。
黄天霸 （白） 待愚下乘骑。
窦尔敦 （白） 带下去。
（大头目带马下，上。）窦尔敦 （白） 镖客请坐。
黄天霸 （白） 哦，寨主请。
窦尔敦 （白） 镖客可曾观见此马？
黄天霸 （白） 寨主你将此马盗来，是大大的废物了。
窦尔敦 （白） 怎见得是废物了？
黄天霸 （白） 那梁千岁，失落御马，必差各府州县画影图形，找寻御马的下落，寨主不能出外乘骑，岂不是大大的废物了！
窦尔敦 （白） 我盗了此马，原不为乘骑。
黄天霸 （白） 不为乘骑，盗他何用？
窦尔敦 （白） 只因绿林有一人，他是每每与某作对，我盗了此马，要报前仇。
黄天霸 （白） 寨主，仇人是哪个？
窦尔敦 （白） 不是镖客提起，俺窦某到忘怀了，适才你那拜帖上面，俺那仇人，与镖客同乡。
黄天霸 （白） 哦，与愚下同乡？
窦尔敦 （白） 而且还同姓。
黄天霸 （白） 哦，还同姓？倒巧得很。他叫什么名字？
窦尔敦 （白） 就是那浙江绍兴府飞镖黄三泰。
黄天霸 （白） 哦，就是那三泰爷。
窦尔敦 （白） 就是那老匹夫。
黄天霸 （白） 吓，寨主，你这仇报不成了。
窦尔敦 （白） 怎么报不成了？
黄天霸 （白） 那三泰爷他归天去了。
窦尔敦 （白） 那老儿他死了么？
黄天霸 （白） 归天去了。
窦尔敦 （白） 哎，还有他的满门大小！
黄天霸 （白） 吓，寨主，有道是人死不记仇。何不学个宽宏大量。将御马献出，救了他全家的性命，就是那三泰爷死在九泉，也感你的大恩大德。
窦尔敦 （白） 啊，听你之言，你与三泰有亲。
黄天霸 （白） 有亲。
窦尔敦 （白） 有故。
黄天霸 （白） 有故。非但有亲有故，我二人同盆净脸，同桌用饭，抵足而眠。
窦尔敦 （白） 三泰是你什么人？
黄天霸 （白） 乃是俺家父。
窦尔敦 （白） 你呢。
黄天霸 （白） 他子天霸。
窦尔敦 （白） 哇，呀呀！天霸，你好大的胆吓。天霸，我与你父结下山海冤仇，这“报仇”二字，应在尔的头上。
黄天霸 （白） 窦寨主，你与我父怎样结下冤仇？你若说得情通理顺，还则罢了；你若说得情推理亏，窦寨主，你算不得英雄好汉。
窦尔敦 （白） 天霸听了。想当初你父命计全，与俺指镖借银，在黄土冈，被某家将他羞辱一场。他在你父跟前。搬动是非，我二人在李家店比武争论。他不胜某虎头双钩，他就暗发了甩头一子。也是某一时大意，未曾提防，被他扳倒尘埃，众家英雄，纷纷言讲。道俺姓窦的，正在青春，不胜那五旬以外的老儿。那时某家弃脱了河间，求在这连环套。话也讲完，谅尔难逃公道。
黄天霸 （白） 原来为此。请问寨主。想我父当初指镖借银，为着何来？
窦尔敦 （白） 只为搭救三河县彭朋。
黄天霸 （白） 彭朋为官如何？
窦尔敦 （白） 为官清正。
黄天霸 （白） 既然为官清正，为何罢职丢官？
窦尔敦 （白） 被武文华所害。
黄天霸 （白） 后来呢？
窦尔敦 （白） 反升河间知府。
黄天霸 （白） 那武文华？
窦尔敦 （白） 三河正法。
黄天霸 （白） 如今彭朋何在？
窦尔敦 （白） 当今一品，位列三台。
黄天霸 （白） 是忠是奸？
窦尔敦 （白） 大大的忠臣。
黄天霸 （白） 忠臣？
窦尔敦 （白） 忠臣。
黄天霸 （白） 着着。想我父当初指镖借银，亦非是为己，只为搭救忠良，想你我为绿林者，敬的是忠臣孝子义仆节妇，恨的是赃官污吏恶棍土豪。你就该拔刀相助，你反助强为恶，窦寨主，你就算不得英雄好汉。
窦尔敦 （白） 住了，这连环套，岂是由你弄嘴卖舌之地！
众位贤弟，将他拿下了！
众人 （同白） 哦。
黄天霸 （白） 住了！俺天霸今日上得山来，寸铁未带，你们依仗连环套的人多，是你们来来来，将俺天霸碎尸万段，若是皱一皱眉头，算不得黄门后代！
窦尔敦 （白） 擒尔何用人多，待窦某独自擒你。
大头目 （白） 且慢，他今来此，山下必有余党，明日下山比武，一对一个，方算英雄好汉。
窦尔敦 （白） 好吓。
天霸，明日山下比武。一对一个，方算英雄好汉。
黄天霸 （白） 俺若不胜，情愿替父顶罪，万死不辞。寨主你呢？
窦尔敦 （白） 俺若不胜，情愿将御马献出，随你们到官认罪。
黄天霸 （白） 大丈夫一言。
窦尔敦 （白） 岂能反悔。
黄天霸 （白） 告辞。
窦尔敦 （白） 且慢，我接你上山，必须送你出寨。
喽罗的，摆队送天霸！
（众人同允，同下。）【第五场】
（窦尔敦、黄天霸、四头目同上。）
窦尔敦 （白） 来此山下，不能远送了。
黄天霸 （白） 告辞了。
（西皮快板） 多蒙寨主恩海量，
送俺天霸下山岗。
明日上山再拜望，
看看谁胜哪家强。
（黄天霸下。）窦尔敦 （白） 好汉子！
（西皮摇板） 父是英雄儿好汉，
天霸独自来拜山。
喽罗与爷你把寨门掩，
侠义英雄出少年。
（众人同下。）（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