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段小笑话儿。说笑话儿可乐不可乐呀,就在乎观众了,怎么说呢?这演员呢,在这一站呢,有人缘儿,站着您看着就可乐,内容说出来您就听着可乐,脑袋长得可气,您瞅着别扭,说得多好,也不乐。说这个笑话儿必须得要逗乐儿,不单说一笑话,拿平常人说吧,无形中说得一句话,您听着也有可乐的。
前几天,我坐这公共汽车,有一位老太太领着小孩儿,买票。卖票的服务员问这么一句话,这老太太回答复这一句话呀,说完之后,坐车的同志全乐了。是上汽车的呢,那卖票的服务员呢人家要问,给几分钱呢,人问您上哪儿?是百货公司呢,是东门脸儿呢,挨人问,他好划那道儿。
这老太太给完钱呢,服务员就问:“老太太,您上哪儿?”
这老太太说(天津口音):“嘛那个……我上哪儿?我上孩子她姑妈那儿去。”
卖票的人说:“划哪儿呢这个?孩子她姑妈那儿,我哪儿划这个?”可乐,坐汽车的同志听着全乐了。
今天说的这个笑话,是圣人周游列国,传儒教。走了多少个国家,走来走去啊,走到这么一个国,这个国是这个倭瓜国。怎么叫倭瓜国呢?他这国人的脑袋啊,长得全像这倭瓜形儿。走在街上啊,来往的人也很多,南北的大街,东西的铺户,这圣人走来走去,看见这么一家儿买卖,这字号是抬杠铺,这圣人就纳闷儿了:“抬杠铺,抬杠铺甭说这是死了人赁杠的,啊,抬死人的。”走近了这么一看呢,又不象。怎么着,这买卖呀,拾掇得挺干净。还有栏柜,那儿有八仙桌儿,有椅子,圣人不明白,带着子路、颜回就进去了。
一进去呢,过来一小孩儿,十四、五岁,冲圣人一点头儿,说这么一句话,就问圣人:“您抬杠吗?”圣人听着这么一愣:“说我抬杠?甭说我抬杠,连幡我也打不起。我问你这是什么买卖。”
这小孩说:“我们这儿啊,以这说话抬杠,不是死了人呢,赁的那杠抬杠,不是那个。以这说话,盘道也行,盘教也行,平常说闲话儿也行,两个人谈话,谁把谁问住,那人没得说的了,那人就算输了。以这个赌输赢。”
圣人问:“这是赌多少钱呢?”
“这钱哪,不拘数儿,一两至十两,十两至五十两,五十两至一百两,这全行。”
圣人这么一听啊:“你这买卖遇到我算黄了。我是圣人,能把我问住吗?”
“好。我跟谁抬啊?是跟你抬吗?”
小孩子说:“不是跟我抬,你要抬的话,我给您请杠头去,我们这有杠头。”
圣人说:“好,你去请去吧。”
圣人在那儿这么一坐,一会打里间屋里出来一个人,这人啊,个头不高,长得挺魁伟,说话瓮声瓮气的,这脑袋真长得像倭瓜型,四棱八瓣儿这么一脑袋,前出廊、后出厦,下雨不淋鼻子。
圣人一瞧这人,说话瓮声瓮气的,站在那儿了。
“哪位抬杠啊?”
圣人说:“我抬杠。”圣人说完这话听着别扭,“什么话,这叫?”
“抬杠懂得规矩吗?”
“这……我懂。”
“抬多少钱的?”
圣人想:“我也没抬过呀,先抬十两的试试吧。”
“抬十两银子吧。”
“好了,咱们秤银子吧。”
杠头这边拿了十两,圣人拿了十两,拿完银子放在桌子上。
这杠头问圣人:“你先抬,我先抬啊?”
圣人想,我没抬过呀,让他先抬吧,“那么……你先抬吧。”
杠头说:“我先抬,我可就爱财啦。”
圣人一听就别扭:“这没在哪儿,怎么你就爱财了,我这钱准输了,是怎么着?
这杠头就问圣人:“您贵姓啊?”
“我姓孔,名丘(音:亩),字仲尼,人称圣人。”
“噢,孔圣人,孔夫子家的?未曾远迎,当面恕罪。”
“岂敢岂敢。”
“您是山东鲁国人呐,不在您山东,您到我们这儿干嘛来了?”
圣人说:“我到处传教,走了多少个国家了。”
“噢,您府上全好?”
“承问承问。”圣人想,这不像抬杠的样子呀。
“您府上老爷子、老太太身体健康?”
“托福托福。”
杠头一扭脸儿,说:“你输了。”
圣人这么一愣,“在哪儿,我就输了?”
圣人说:“我怎么输了?”
“你怎么输了?你个人说的话你全忘了?!你《四书》上写着,父母在堂,不必远游,游必有方。你父母在着呐,你不在家伺候你父母,你出来干什么?说!”
圣人说:“唉――这――我没词了我。对啊,我个人说的话我全忘了。”
“说啊!”
圣人说:“我没得说的了。”
“你认输了?”
“是的,我认输了。”
这小孩把这十两银子拿进去,杠头一扭脸,又到里间屋里头。
圣人心里想,这十两银子输得可真干脆,打这儿就耽在那儿了。
一会儿屋又一掀帘,又进来一位。谁啊?铁拐李,背着个大葫芦,打门口路过,一看圣人在那儿坐着,纳闷儿:“上这儿干嘛来了?”一掀帘儿,进来了。
跟圣人认得,“这不是孔夫子吗?”
“这不是李大仙吗?请坐请坐。”
“孔夫子,你到此有什么事啊?”
“嗨,我打这儿路过,看着买卖出奇呀,抬杠输了十两银子。”
怎么来怎么去的,跟这李铁拐这么一说。铁拐李一想:“没关系,我帮您捞捞。”
铁拐李知道要怎么抬杠。
这小孩就过来了,问铁拐李:“你抬杠吗?”
铁拐李说:“我抬杠。”
“抬杠,你懂得规矩?”
“懂得,请杠头去吧。”
小孩到里屋把杠头请出来,站在那儿说话瓮声瓮气的:“哪位抬杠啊?”
李铁拐说:“我抬杠!”
“抬杠,懂得规矩吗?”
“懂得规矩!”
“抬多少钱的?”
“十两!”
“好。请坐吧。”
杠头拿了十两,李铁拐拿了十两,把银子搁在那儿。
这杠头又问:“嗯……你先抬,我先抬啊?”
这铁拐李想,我也没抬过啊。
“你先抬吧。即便我要先抬,我赢了也不光彩,因为我是一仙家,让杠头先抬。
杠头这么一听,说:“你让我先抬,我可就爱财啦。”
圣人这么一听,这十两又完了,怎么呢?他这又爱财了嘛,他这一爱财,这十两就完了。
这杠头就问了:“您贵姓啊?”
铁拐李说:“我是姓李,是中八仙,李铁拐。“
“哎呀,李大仙。”说:“您不在山上修炼,您这腿这个样子,身后还背着一大葫芦,这多不便啊?您出来这么远干什么呀?”
“嗨,您瞅我这葫芦,我这葫芦里有仙丹妙药,我出来济世活人,所有的病人啊,我就能够治,这葫芦里有仙丹妙药。”
杠头说:“您这葫芦里有仙丹妙药?能治什么病啊?”
“我这仙丹妙药,治百病,能治瘫痪下瘰、风瘫麻木、半身不遂、瘸秃聋哑。”
“哦,能治瘸秃聋哑,仙丹妙药这么灵,能治吗?”
铁拐李说: “能治。”
杠头说:“你输了。”
铁拐李一愣:“我怎么输了?”
“你怎么输了?你说你这葫芦里有仙丹妙药,能治瘸秃聋哑,为什么不把你腿治好喽啊?”
铁拐李一想:“这……对啊,把我腿治好了,我怎么叫铁拐李啊。”
“还抬不抬啦?”
铁拐李说:“我不抬了。”
“认输啦?”
“认输啦。”
杠头一扭脸进去了,小孩乐嘻嘻的把银子收起来,把铁拐李也耽在那儿了。
正在这么一个工夫儿,哎,门口又过来一个人,这个人干嘛?刚打肉市上回来,是卖肉的一个屠户,带着把怃刀,捏着个钩子秤,后边还有把算盘,刚打肉市上回来,打门口儿路过,这么一瞧,这是铁拐李啊,认识,背着一大葫芦;圣人他不认得。一瞅铁拐李,中八仙在这儿呢,
这肉铺掌柜就进去了,进去跟李大仙说话。
“这不是李大仙,这不是中八仙,您到这干什么事吗?有事吗您呐?”
“我打这路过,这位是孔夫子。”
“啊,孔圣人,失迎失迎。您二位在这坐着有什么事啊?”
如此如彼这么一说,在这儿一抬杠,我们两个人呢,一人输了十两银子。
这肉铺掌柜的一听,眼珠儿这么一转,噢,跟这儿抬杠,每人输了十两银子:“没有关系,圣人、李大仙,您在这等着,我帮您二位捞捞。”
圣人心想,我们一圣一仙全输了,你一肉铺掌柜的能抬得过他?我们看着吧。
肉铺掌柜的站在柜台这么一嚷:“哎,我抬杠。”
那小孩说:“你抬杠,等一会,请杠头去。”
杠头打里屋又出来了:“哪位抬杠啊。”
肉铺掌柜说:“我抬杠。”
“抬杠,你懂得规矩吗?”
“懂得。那二位都介绍我了。”
“您抬多少钱的?”
“一百两。”
圣人一听一哆嗦:“好嘛!我们一个人十两全输了,你愣抬一百两,这不是找的嘛!这不是?”
“抬一百两?好,秤银子。”
杠头拿了一百两,肉铺掌柜的拿一百两,搁在桌子那儿。
这杠头又问:“你先抬,我先抬啊?”
圣人一听这话,又一哆嗦,“又问了,” 心的话儿,“千万别让杠头先抬啊,让杠抬一先抬,这一说一爱财,你这一百两可也完了。
肉铺掌柜的说:“我先抬。”
圣人这才放下心。
肉铺掌柜的一伸手,‘噌!”把怃刀一把抽出来,这手拿着钩子称,
“李大仙,您受受累,拿着这秤,圣人,您受累,扳着杠头那儿肩膀儿。杠头!我看你这脑袋呀,别瞅这么大个儿,不足四两啊。你说,啊,别看头如麦斗,不够四两,你说,是多是少?你要说是多,这儿拉下来,咱就秤秤,我这有个秤,快说是多是少,说不说!“
这杠头这么一听摸脖子:“可是,这个――嗯,什么,我这脑袋不多不少,就是四两,就是四两,我这脖子就是秤,我知道,就四两。”
“还约不约了?”
“不约了,不约了。”
“你认输了?”
“我认输了,我认输了。”
“银子呢?”
“归你拿走。”
肉铺掌柜乐嘻嘻的,给圣人十两,给李大仙十两,带着八十两乐嘻嘻走了,李大仙跟圣人都没说什么,这小孩着急了:“师傅师傅,您怎么不跟他抬啊,好容易咱赢了二十两,这回一百两了,眼看着您赢了,您脑袋这么大个儿,哪能四两啊?您要跟他抬,准赢啊。”
杠头说:“不能抬!他这不是抬杠,是玩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