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解学士》(下)(刘宝瑞)唱词台词 剧本剧情介绍

宰相门前七品官,主人多大,奴才多大,曹安也火儿了:大年底下的,因为一副对子我跑了八趟豆腐坊。倒要问问这副对子是谁写的,我一定得出出气。到豆腐坊门口,叭叭一叫门,老解出来开门,一瞧:“我当谁呢,原来是相府管家大人,管家到此,一定有事。”
  “当然有事。”“我猜着了,年下了,相爷要做点素菜,打算照顾照顾我。您说吧,来多少块豆腐,多少块豆腐干儿,多少豆腐丝儿,您来多少炸豆腐?”
  “你全卖给我啦!我问你,这门口儿这副对子是谁写的?”“我儿子写的。”“好!”“管家大人太夸奖了。”
  “谁夸了。你知道他写这副对子惹多大的祸吗?我家丞相因为这副对子,连去青竹两次,要他撕对子,他不但不撕,反而三番两次地添字,要笑我家相爷。我家相爷恼了,让我来撕对子,锁写对子的人!明白了吗?叫他去!”
  老解一听吓得直哆嗦:“管家大人,您受点儿累,回去跟相爷说就提他没在家。”“不行,没在家他上哪儿去了?”“在屋里写对子哪。”“废话,别麻烦,赶快叫出来。”“是。”
  老解进了大门,把大门咣当关上了,一插,又把门闩也上上了。跑到屋里一瞧,这孩子还写呢。老解这个急呀,又急又气,过来就给这孩子一嘴巴:“你还写哪!我说的相爷哪能这么好心眼呢!挺好的竹子给咱烧火!闹了半天,是你写对子写的,丞相恼了,让管
家上这儿锁人来了!你赶紧跳墙跑吧!”“爹爹不用害怕,他发来多少人马?”“净人,没马!就来一个管家,咱们也受不了哇!”“您甭管了,我把他打发回去。”“怎么着,你一打发,他就回去!我看你怎么打发!”
  小孩儿往外就走。外头曹安因为老解插上了门,气更大了,一个劲儿砸门:“快开!快开!”小孩儿不慌不忙:“门外何人喧闹?”曹安一听:怎么这么酸哪?“快开门,是我。”
  小孩儿把门开开,见了曹安,深打一躬:“我当何人,原来是相府管家大人驾到,学生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我家丞相因为你这副对子,连去青竹两次,你不但不撕,反倒一再添字,要笑我家相爷,我家相爷恼了,派我用锁链子锁你来了。来,上锁!”
  “啊!不得无理!下去!”
  曹安叫小孩这么一喊,给唬住了:“啊――怎么回事?”
  “管家大人,我来问你,我学生可是杀人的凶犯?”“不是呀。”“可是响马强盗?”“也不是。”“还是的!”“别说我学生不是杀人凶犯,即便是杀人凶犯,响马强盗,还有本地父母官,碍不着你家相爷。你家相爷要看我这副对子词句佳,字体妙,想跟我讨教,可以拿拜匣,下请帖,我学生以文会友,可以进府一谈,怎么,锁我?你这大胆的奴才,可恶的东西,在我这豆腐坊门前,大声喧哗,无理取闹,真是可恶之至!你怎么来的?”
  “我走着来的。”“走来的,滚回去,混帐东西!”
  曹安叫他写得晕了,赌气回头就跑。心想:好哇,我让豆腐渣写了我一顿。一进书房:“跟爷回,混帐东西!”“驾谁?”“这是豆腐渣骂我。”“谁是豆腐渣?”“豆腐坊少掌柜的不就是豆腐渣吗?”“该!人家豆腐坊少掌柜的,你愿意叫他少掌柜的就叫一声,不愿叫他少掌柜,叫他声学生,无缘无故叫人家豆腐渣,那还不骂?”“嗨!真倒霉!您听我说。我不是一见面就管他叫豆腐渣。我到豆腐坊一叫门,老解先出来跟我耍一套贫嘴,问我买多少豆腐干儿,豆腐丝儿。我照您的话说了,他回头就关上门了,我又一叫门,就听里面有人问:‘门外何人喧闹?’我说:‘你开门吧,是我。’开门一瞧,出来个孩子,他说:“我当何人,原来是相府管家大人驾到,学生未曾远迎,还请恕罪。’”“这是骂你呀?”“您听着,骂我的话在后头呢!”“别罗嗦,快讲!”
  曹安把小孩的问话和要丞相拿拜匣请的话都照说了一遍。丞相一听:这孩子够厉害!不善,好!“曹安,拿我的拜匣,搁一张请帖,请他去!”
  曹安一听鼻子都气歪了:“跟爷回,您要吃豆腐,咱到油盐店去也赊得出来……”
  “谁赊豆腐?”“不赊,干吗拿请帖请豆腐渣呀?”“你知道什么,他是一个白丁儿,我是当朝一品,拿请帖去请,他要是收下,就叫以儿小犯上,轻者是‘发’罪,重一重就活不了,懂吗?”
  曹安叫小孩这么一喊,给唬住了:“啊――怎么回事?”
  “管家大人,我来问你,我学生可是杀人的凶犯?”“不是呀。”“可是响马强盗?”“也不是。”“还是的!”“别说我学生不是杀人凶犯,即便是杀人凶犯,响马强盗,还有本地父母官,碍不着你家相爷。你家相爷要看我这副对子词句佳,字体妙,想跟我讨教,可以拿拜匣,下请帖,我学生以文会友,可以进府一谈,怎么,锁我?你这大胆的奴才,可恶的东西,在我这豆腐坊门前,大声喧哗,无理取闹,真是可恶之至!你怎么来的?”
  “我走着来的。”“走来的,滚回去,混帐东西!”
  曹安叫他写得晕了,赌气回头就跑。心想:好哇,我让豆腐渣写了我一顿。一进书房:“跟爷回,混帐东西!”“驾谁?”“这是豆腐渣骂我。”“谁是豆腐渣?”“豆腐坊少掌柜的不就是豆腐渣吗?”“该!人家豆腐坊少掌柜的,你愿意叫他少掌柜的就叫一声,不愿叫他少掌柜,叫他声学生,无缘无故叫人家豆腐渣,那还不骂?”“嗨!真倒霉!您听我说。我不是一见面就管他叫豆腐渣。我到豆腐坊一叫门,老解先出来跟我耍一套贫嘴,问我买多少豆腐干儿,豆腐丝儿。我照您的话说了,他回头就关上门了,我又一叫门,就听里面有人问:‘门外何人喧闹?’我说:‘你开门吧,是我。’开门一瞧,出来个孩子,他说:“我当何人,原来是相府管家大人驾到,学生未曾远迎,还请恕罪。’”“这是骂你呀?”“您听着,骂我的话在后头呢!”“别罗嗦,快讲!”
  曹安把小孩的问话和要丞相拿拜匣请的话都照说了一遍。丞相一听:这孩子够厉害!不善,好!“曹安,拿我的拜匣,搁一张请帖,请他去!”
  曹安一听鼻子都气歪了:“跟爷回,您要吃豆腐,咱到油盐店去也赊得出来……”
  “谁赊豆腐?”“不赊,干吗拿请帖请豆腐渣呀?”“你知道什么,他是一个白丁儿,我是当朝一品,拿请帖去请,他要是收下,就叫以儿小犯上,轻者是‘发’罪,重一重就活不了,懂吗?”
  “哦,这么回事!我去。”曹安赶紧拿拜匣,装了一张请帖就奔豆腐坊了,老远看见豆腐坊,心里就直哆嗦。心说:这口我可得留点神了,别再挨顿骂。到门口不敢叫门,俩手捧着拜匣,喊“回事”:“回事!回事!”
  “回事”是官府互拜的礼节。过路人一看,这家伙是疯子吧?官府门外有喊“回事”的,豆腐坊门外你喊什么?老解在屋里一听也急了:“怎么啦!吃饱了撑的!拿我们豆腐坊开什么心哪?”
  小孩儿一听就明白了:“爹爹,这是相府管家下请帖请我,不信您跟我看看去。”
  爷儿俩开开大门一看,果然,曹安托着拜匣在那儿站着哪。小孩过去说:“管家为何去而复返?”“哎呀,学生!不对,豆腐坊少掌柜的。我都吓出毛病来了。跟您回,刚才我去回复相爷,相爷申斥了我一顿,说我不会讲话,把您招惹了,我家相爷要我给您赔礼来了。一来是赔礼,二来是我家相爷爱惜你的文才,命我下拜帖来请您,您可以赏脸过府一谈吗?”“拿来我看。”
  曹安把拜匣递了过去,心里这个乐呀:我说点儿好话,你接了拜匣,不杀也得发。哪知道小孩子打开拜匣看了看又给了曹安,他只怕用空拜匣把他冤了去。一看有,就说:“多谢管家,跟丞相回,就说我学生原帖壁回,现在我衣帽不整,即时更衣过府拜会。”“学生,你把帖子留下吧,不然丞相说我没来。”“管家,你家丞相乃是当朝一品大员,我学生身无寸职,岂敢留他的请帖,以小犯上,那我不就发了吗!”
  曹安一听:白说了半天好话,这回发不了啦,他全懂。只好说:“学生,您可快点来呀。”
  曹安赌气往回就走,到书房把拜匣往桌上一扔:“发不了人家!”“怎么?”
  “回相爷,他全懂呀。他说了,‘原帖璧回,衣帽不整,即时更衣过府拜会’。我再让他留请帖,他说他怕以小犯上。我没主意了,只好回来了。”丞相一听,这孩子可真是什么都懂。“好!你到门口等他去吧,回头来了,就把他领进来。”
  曹安来到大门洞,一屁股坐在懒凳上:我可歇会儿了,半天的工夫,豆腐坊就跑了足够七趟。等着吧!哎!左等也不来,右等还没来,唉!还不如来回跑哪,这么呆着冻脚哇。站起来直溜达。刚下台阶,往东一看,这孩子来了。临近了一瞧,曹安这个乐呀。一看这孩子这个穿着打扮太可笑了。绿裤子、绿袍子、绿靴子、绿帽子。这不成了蛤蟆崽子了吗。不过可不敢笑出来,赶紧上前迎接:“学生,您来了。相爷叫您过去,您跟我去吧!”
  曹安头里就走,到二门口这儿回头一看,嗯?人没了。赶紧又回来,一看这孩子正往回走哪。曹安就嚷:“学生!不对,豆腐坊少掌柜的,您怎么又走啦?”
  小孩一回头:“管家,你家丞相叫我进去吗?”“是啊!”“你家丞相既然拿拜匣下请帖,把我学生请来,就该大敞仪门,吹三通,打三通,出府迎接。就这么一叫就算了,我学生不那么听话,咱们再见吧。”“您先别走,我再给您问一声去行不行?您等会儿。”
  曹安跑到书房:“跟爷回,他来了。”“叫他进来。”“他又要走了。”“为什么?”“挑眼了。他说‘既然用帖请了,就该出府迎接’。要不是我挡他,他就走了,现在他在那儿等着呢,爷,您说怎么办呢?”
  “哦!这孩子多大岁数了?”“也就是八九岁。”
  丞相正在看书,书中夹着一张纸条儿。他抽出来交给曹安,“曹安,你把这张纸条拿出去。这是个对子上联,如果他能对上下联,我就出府迎接,他要是对不上来,叫他自己走进来。”
  丞相这个上联是早上写的,书童扫地弄了一屋子土,信手写了上联,可下联没想出来,等上朝回来就忘了,这会儿想起来,想难难小孩子。
  曹安拿着纸条往外就跑,把丞相的话告诉小孩儿,又把纸条送了过去,小孩儿接过一看,上头写着七个字,是“小孩扬土土飞空”。小孩儿一想,哦,拿我当抓土扬(rang)烟儿的小毛孩子,好,让你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儿。“管家,笔墨伺候!”
  “这……忘了拿了。”赶紧往回跑,到书房拿了笔墨,往外就跑:“给您。”“纸哪?”“哟,再来一趟。”曹安又回去把纸拿出来:“您不用别的了吧?”
  小孩儿也不理他,拿笔就写,三笔两笔,写完了交给曹安:“管家,拿进去,让你家相爷咂着滋味看。”
  曹安心想:看对子咂滋味干吗?跑到书房:“爷,对上了,还叫您咂着滋味看。”“这都是新鲜事儿,干吗咂着滋味儿看?拿来!”接过来一瞧,写的是“大人有气气难生”。“嗯,我这气是没法生。曹安,他怎么个穿章打扮?”“哈!您别提了。穿了件绿棉袄,还顶戴绿帽子,您说多可乐。”
  相爷一听,提笔就写,写完了交给曹安:“曹安,拿出去,再对上这个下联,马上出府迎接。可有一节,到他那儿可别多说话,他要问我穿什么衣服,更不许说,如果要说了的话,回头我把你的狗腿砸折了。”
  曹安直嘟嚷:“人嘛,狗腿。”到了外边:“学生,这儿还有个上联,您要是对上来,丞相马上出府迎接。”
  小孩儿接过来一看:“管家,你怎么那么爱多说话呀!”“我哪儿多说话啦。”
  “你家相爷没问我的穿戴吗?”“问了。我说你穿的是绿袄,戴一顶绿帽子。”“你这不是多说话吗!你瞧这上联:‘出水蛤蟆穿绿袄’。”“那我不知道。”“你家丞相穿什么衣服?”“我家丞相穿……嗯,不知道。”“你说吧,不要紧。”“你不要紧,我狗腿要紧。告诉了你,丞相把我的狗腿砸折!”
  “管家大人……”“甭‘大人’了。告诉你,我不知道。”
  小孩一笑:“其实呀,你不说,我学生早已知道。”“知道?你说,我家丞相穿什么?”“他是当朝宰相,不就是一品官儿吗,还不就是穿个金镶边儿呀、花裤腿呀……”“别胡说了,那是女的穿的。”“要不就是凤冠霞帔、石榴裙……”“那也是女人穿的!你不懂,是乌纱帽、大红袍!”
  “是喽,下联有了。”马上就写,写完了交给曹安:“管家,让你家相爷出府迎接,我这下联儿可对上了。”曹安心想:这回我可没多说话。
  他还没多说话哪!
  一进书房:“给您下联。”
  丞相接过来一瞧:“大胆的奴才,你这么爱多说话!”“我没多说话呀?”
  “没多说,他怎么对上这下联的?”“不知道。”
  “胡说,他问你什么了?”“他……问我您穿什么衣服,我不说。后来他说:‘你不说,我学生早已知道。你家丞相官居一品,也就是金镶边儿,花裤腿儿,要不就是凤冠霞帔,石榴裙。’我说:‘你还是学生呢?什么都不懂,宰相都穿大红袍。’爷,我就说了这么一句,没多说。”
  “无用的奴才!你还没多说话哪?让他给骗了去了。你看!这下联写得多厉害!‘落汤螃蟹披红袍’,我拿他比蛤蟆,它倒是活的呀!他拿我当螃蟹,还给煮了!”
  “那……那怎么办呢?”“废话!出府迎接吧!”
  曹安往外就跑,到大门洞儿这儿:“学生,我家相爷出府迎接你来了。”解缙一看,丞相真出来了,眼珠一转,憋了个坏主意。想着,赶紧往前走了一步,说:“哎呀,学生有何德能,敢劳动老相爷出府迎接。”
  相爷心说:废话,我不迎接行吗!你挤对的!事已至此,只好说:“不知学生驾到,未曾远迎,还请原谅。”“老相爷这样看重学生,岂不折煞小人,待我大礼参拜。”
  说着话,一撩袍,那个意思是要跪下磕头。丞相一想:他要磕头,我还得往起搀。可是,搀吧,还得跪一条腿;不搀吧,显得我堂堂宰相不懂礼节。搀吧!一边搀,一边嘴里说:“免!”话说完,腿也跪了,可是没搀着。就听小孩儿那儿说:“相爷,免礼。”
  嘿!把我给冤了!我倒给他跪了一下。
  ‘啊!这……学生到此,学生请。”
  “不,相爷请。”“学生先行。”“还是相爷先行。”“如此说,我不恭了。”“好,头前带路。”
  丞相一听,好,我成了丫鬟了。
  走到二门,一看,四扇屏风就开了一扇。小孩儿抹头就走,曹安在后面赶紧拦住。“哎,学生,您怎么又走哇?”“既蒙相请,想是大敞仪门,为何这屏风门只开一扇?”
  曹安一听:得,又挑了眼了。丞相也听见了,赶紧问曹安:“混帐,为何不大敞仪门?”
  曹安一听,心想:你多咱让我敞啦?丞相说:“学生请。”“相爷请。”“如此说,不恭了!”
  “好,头前带路。”
  丞相一听:合着我非当丫鬟不可。可恶,令人生气。哎!有了。
  “学生,我这儿有个对子上联儿,请你对个下联儿。是‘小犬乍行嫌路窄’。”
  小孩儿一听:这是说我哪,我让他敞屏风,这就拿我当小狗了。好,嫌路窄,我还嫌天低哪!“有下联儿,我对‘大鹏展翅恨天低’。”
  丞相没话,往里走。走穿廊,过游廊。丞相府,能不漂亮吗,小孩直抬头看椽子上的花卉图。丞相一看,说:“我这儿还有个上联,是‘童子看椽,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我对‘先生讲命,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我这儿还有个对子上联儿:‘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乐’。”
  “我对:‘丫头啃鸭头,鸭头咸,丫头嫌’。”丞相一听:真行啊!一看鱼缸缸沿上还留着头两天的雪没化。见景生情,说:“有上联请对:‘雪落缸沿,天赐一条白玉带’。”“有对:‘烟熏火判、地产半幅皂罗袍’。”
  丞相说:“这怎么讲啊?”“我家门口不远有个城隍庙。破庙。庙里住着个要饭的,天天抱着个小沙锅,里头烧的是据末,老在这判官底下烤火,把判官下半截儿都熏黑了。这就叫‘烟熏火判,地产半幅皂罗袍’。”
  绕着弯儿来的。“这儿还有个上联,是‘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大本’。”曹安在旁边搭了碴儿:“爷,我对这下联吧!”相爷一听,这份儿高兴啊。心想,曹安说得是时候,小孩儿你甭逞能,连我的用人都能对出来下联儿。“好!你说。你说。”
  “相爷,小人对‘干筲水筲泔水管,您倒我倒’。好不好?”“出去!快滚!”“喳!”“岂有此理,让我跟你倒泔水筲去!岂有此理。学生,还是你对吧!”
  “有对:‘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
  说着话,过了大厅,来到书房门口,丞相说:‘我这书房门口想贴一副对子,有上联没下联,请对:是‘闲人免进贤人进’。”“有对:是‘盗者休来道者来’。”
  刚要进书房,丞相想起他那竹子来了:“学生,这儿还有一副对子,是‘庭前种竹先生笋’。”“有对:‘庙后栽花长老枝’。”
  “我这上联的意思是说:庭院前面种上竹子,竹子没出来,先生出笋来啦。”“我这下联是说:庙后头栽上花,已经长出老技子来了。”
  “我这上联另有批语。”“我这下联别有讲意。”
  “我这庭前种上竹子,竹子长得不好,教书的先生把它撅折了,就是把它给损坏了。”“我这庙后栽上花,风把花儿刮倒了,庙里的长老看见了,拿棍儿给支起来啦。这就叫‘庙后栽花长老支’。”
   “嗯!我另有批语。”“嗯!我还有讲意。”
  “我这庭前种上竹子啦,竹子长得不好,教书的先生说:‘你怎么长的?’这是拿话损它哪!所以说‘庭前种竹先生损’。”“我这庙后栽上花了,小和尚告诉长老去了,长老说‘我知道了’,这就是‘庙后栽花长老知’。”“知道?好!”
  到书房里边,小孩儿一看:迎面摆着丈八的架儿案。案前摆着一张紫檀的八仙桌子,镶石心,配螺钿。左右两把花梨太师椅。架几案上摆着碧玺的酒陶,珊瑚的盆景,风磨铜的金钟,翡翠的玉罄,旁边多宝隔上摆着周鼎、南彝、秦砖、汉瓦等等。桌上摆着文房四宝――纸、笔、墨、砚,是宣纸、端砚、湖笔、徽墨。墙上挂着许多名人字画,当中是宋宣和年间的御笔鹰,两边配一副对联,是岳飞亲笔所写;还有四扇屏风、一副挑山;还有什么“夏景图”,画的是雨打荷叶,很清秀;“行更图”画的是两个更夫,也是惟妙惟肖。正看着,就听丞相说:“学生请坐。”“相府哪有学生的坐位。”“不必客气。”
  二人落座,曹安献茶,茶罢。相爷说:“学生,你很聪明。有这么个上联,是‘书童磨墨墨抹书童一脉墨’。这就是前天的事,我让书重磨墨,墨溅到他胳膊腕儿上了。”
  小孩儿这回可为了难了。正没词儿哪,曹安叫丫鬟添煤:“梅香,炉子不旺了,该添煤了!”梅香端了一簸箕煤来,往火里一倒。小孩儿一看,说:“有了!我对的下联是‘梅香添煤煤爆梅香两眉煤’。”嘿!巧劲儿。
  “我这儿还有上联儿,是‘铜盆冻冰金镶玉’。”小孩儿现找词儿,看墙上的名人字画,看到《夏景图》,就说了:“我对下联儿‘荷叶洒雨翠叠珠’。”
  “我还有上联,是‘一盏灯四个字,酒酒酒酒’,酒铺的幌子不是四面都有个酒字吗。”小孩儿还是现找题,看画儿。看到《行更图》,就说:“下联对‘二更鼓两面锣,????’。”
  丞相难不住他,又有点儿急了,下不了台阶儿,怎么好叫他走。想了半天:噢,你看东西找词儿,好吧!“曹安,找王三、赵四、老刘,再叫几个丫鬟,把客厅里这些东西全给我搬出去!”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快!墙上的画儿也都摘了。不过,西墙上那四扇屏和挑山留下不动。不许剩一点别的东西!学生,请这边儿坐。”
  两个人坐到屋子当中两把小椅子上,中间留了个小茶几儿。曹安和几个人忙着抬东西,东西都搬完了。丞相一指留下的画儿:
  “学生,你看过这四张小画儿好不好?是风、雷、雨、雪。你再看这挑山,是刘海戏金蟾。这就是一副对子上联儿,是‘风不摇,雨不扫,蟾不叫,钱不掉,一大仙张嘴笑’。对吧!”
  小孩儿要对下联儿,得找词儿呀!刚才有《夏景图》、《行更图》可抓,这回,屋里东西全搬光了。就剩下这四扇屏和一幅挑山了,又叫丞相都说了。可急出汗来了。你说,这曹安也是倒霉催的,他忽然看见茶几底下有个棋盘,想起丞相说不许剩一点东西,赶紧过去拿了就走。小孩儿一看说:“有啦!我对‘车无轮,马无鞍,相无权,炮无烟,二人走红占先’。”
  丞相这个气呀!心说:曹安哪曹安,这阵儿你可显的什么魂哪!一气又想起来了:“还有上联:‘墙头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我对:‘山中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丞相一听:噢,我说他人小不懂事,他倒骂我腹中空,合着我是草包。好!“听这上联:‘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对锯’。”据是句的谐音。学生也沉不住气了,张口就说:“我对:‘一马失足淤泥内,老畜生怎能出蹄’。”蹄是题的谐音。
  丞相一听:我说他是小猴子,也不为过;他骂我是老畜生,这孩子可损透了。没词儿了。忽然听见外边铜锣开道,鞭炮齐鸣,门口在过娶媳妇的。丞相说:“学生,我这儿有首诗,你给酬答一下:
  忽听门外一声叭,
  花红小轿把人搭,
  今晚洞房花烛夜,
  明日双方做亲家。
  怎么样?学生,请对。”小孩想:这叫什么诗呀!可是还是真难应答。正这时候,曹安端着茶盘子来了。曹安看到丞相下不来台了,想给丞相解围,来个端茶送客,把小孩儿送走就算了,要不丞相非气死不成,刚才连丈八条案都搬了,果会儿还不得把房子拆了。一番好意,他小小心心地端着茶送来,也不是怎么着没留神,啪嚓一下,茶盘子掉地下了。小孩儿一看:“相爷,学生酬答:
  忽听屋内一声叭,
  原是曹安来端茶,
  茶盘掉地茶水洒,
  当时气坏老冤家。
相爷,怎么样?”
  “送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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