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干咱这行可不容易。
乙:干哪行有哪行的难处。
甲:咱是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只靠两肩膀儿扛一个肉球,横拉一道缝儿,一嘴的碎骨头,叭达叭达往外蹦字儿。
乙:说得咱都没人模样儿了
甲:咱这算吃开口饭的。
乙:我们一张口就来饭。
甲:家里还有几个张口的。
乙:都会说相声?
甲:那是等着吃饭的。
乙:唉!就靠咱们这张嘴,指身为业,养家糊口。
甲:所以干咱们这行儿禁不住刮风下雨,天灾人祸。
乙:刮风减半,下雨全无嘛。
甲:可唯独泥瓦匠这行儿,就盼着下雨,雨下得越大越好。
乙:怎么?
甲:谁家的房子漏了,山墙塌了,他该有活儿干了。
乙:对呀,一下雨容易漏房子。
甲:我们街坊小南屋儿里住着一家儿干瓦活儿的,一看下起雨来啦!我那屋是张飞拿耗子――
乙:怎么讲?
甲:大眼儿瞪小眼儿。
乙:没饭辙干愣着。
甲:瓦匠高兴啦!叫他们的孩子:“三儿,跑一趟打二两去!”
乙:嘿!喝两盅。
甲:他那屋是一边儿唱着,一边儿喝着,我那屋一边儿愣着。
乙:下雨谁还听相声啊!
甲:就听,哗!下大了!喀嚓!
乙:怎么啦?
甲:那边儿墙倒了!“三儿,再来二两去。”
乙:越喝越高兴啊。
甲:就听,哗!可桶儿倒的大雨!喀嚓!
乙:又怎么啦?
甲:后边儿房塌了!“三儿,再来二两”
乙:雨住了他该忙啦。
甲:就听,哗!喀嚓!“哎哟!”
乙:再来二两。
甲:喝不了啦!
乙:怎么?
甲:自己的房子塌了!
乙:唉!下大发了谁也受不了!
甲:这就是各有各的难处。您当我们说相声就没事啦?
乙:从早忙到晚啊!
甲:晚上演完散了场就十一点了。
乙:咱不得歇会儿嘛。
甲:洗洗脸,歇会儿,溜溜达达走到家十二点半,叫开门一点半,生上火两点半,做点儿吃的三点半,吃点儿东西四点半,铺好被窝儿五点半,钻进去大天亮又钻出来了!
乙:一宿没睡呀?
甲:我们小哥俩一早儿还得练功,对词儿。
乙:得排练啊。
甲:每天赶几场演出。另外什么看孩子,买菜,做饭,刷碗,挑水,洗衣裳,扫地,倒土,攥煤末子,挤配给面......这都得干。
乙:为了填肚子,累死为止。
甲:累咱倒不怕,这肚子不好填啊!
乙:怎么?
甲:米、面一天一个行市,你知道它什么时侯涨价儿啊!
乙:那咱可说不好。反正有配给面......
甲:就是那混合面?里边儿全是麸子,黑豆,花生皮儿,白薯,土粉子搀锯末呀!
乙:这像人吃的东西吗?
甲:吃完了不好消化,我妈吃一顿一个礼拜没解大便。
乙:老人、孩子,买点儿白面吃。
甲:咱不像人家有钱的,什么“金豹”的,“三星”的方袋面,打个电话往家一拉就三十,五十袋儿的。
乙:人家有钱咱比不了。
甲:最多咱也就买上一袋洋白面。
乙:嘿!真敢买袋儿洋白面!得花两块大洋。
甲:两块?你再打听打听?
乙:又涨多少钱啦?
甲:涨到五块、七块了。
乙:嗬!
甲:现在是“第四次强化治安”。昨天涨天八块钱一袋儿啦。
乙:嘿!还活得了啊!
甲:他慢慢“强化”,咱慢慢熬着吧!别看“四次强化治安”八块钱一袋儿面,听说到“五次强化治安”白面就落到四块钱一袋儿了!
乙:嘿!落一倍的价儿。
甲:就是袋儿小点儿。
乙:洋面袋儿?
甲:不!牙粉袋。
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