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唱)“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
乙:唱上了?
甲:(接唱)“男子打仗到边关,
女子纺织在家园。
白夭种地夜晚来纺线,
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干。
你若不相信哪就往身上看,
穿的鞋和袜还有衣和衫。
千针万线都是她们连哪!”
乙:好!
甲:听得懂我唱的是什么吗?
乙:您唱的是豫剧《花木兰》。
甲:对,也叫“河南梆子”。
乙:对。
甲:它吸收了蒲州梆子、秦腔与当地的民歌小曲所形成。有豫东调、豫西调、沙河调。
乙:是。
甲:要说梆子可太多了。
乙:都有什么梆子?
甲:有陕西梆子、山西梆子、河北梆子、山东梆子、莱芜梆子、枣庄梆子……还有“老梆子”。
乙:还有小伙子。
甲:小伙子干什么?
乙:“老梆子”干什么?
甲:老调的“河南梆子”。您听过吗?
乙:没有。
甲:过去老梆子……不,老调的梆子,都不正规,词儿随便唱,撤韵不限,可以唱“花辙”。
乙:是吗?
甲:我听过一出戏叫《陈州放粮》。
乙:包公戏。
甲:包公一出场,只穿袍子没靴子,沙帽翅前头一个后头一个,一上场就跟端着一屉包子差不多。
乙:唱出来什么味儿呢?
甲:我学学!锵锵锵……“下陈州路过太康县,我问问地瓜卖啥价钱。马汉就说二百三,王朝就说二百六,称上几斤好过年。身上背着个大篮子,称上二斤绿豆丸子,葱花油饼烙两张,再来碗又酸又辣的胡哇辣汤啊!”
乙:包公这样儿放粮啊?
甲:包公赶集去了。您别看这些梆子,还真有听人迷了的。
乙:还有入迷的?
甲:有。
乙:谁呀?
甲:我舅舅。
乙:你舅舅怎么入迷?
甲:行动坐卧都要唱。就是不唱嘴里也得打着家伙。
乙:是啊?
甲:早晨起来赶集去,嘴里拉弦儿“等哏儿冷哏儿一个冷哏儿等……”有人问他:“大哥,你上哪儿去?”
乙:他呢?
甲:回头看看人家“等哏儿冷……”
乙:不理人家?
甲:知道的行,你得唱着问他。
乙:怎么唱?
甲:(唱)“问一声老大哥你上哪去?”
乙:他呢?
甲:(唱)“今天没有事我前去赶集。”
乙:回答上来了?
甲:就是在家里,我舅母问他吃什么饭,问一天他也不回答你。
乙:那怎么办呢?
甲:唱着问(唱)“问一声小儿他爹,咱把哈饭来用?”
乙:你舅舅怎么回答的呢?
甲:(唱)“贴饼子打糊涂,面条也中。”
乙:这位吃什么都行。
甲:有一天我舅舅和我舅母在菜园子里浇水,我舅舅摇着辘辘把,我舅母看沟子。打那边过来一个人,扛着个行李卷,想打听路。你倒跟别人打听,他偏跟我舅舅打听!“大哥,上开封怎么走?”他看看人家,嘴里还“等哏儿……”问了好几遍他都不回答人家。这位一想,这位是哑巴?不能,哑巴怎么嘴里还哼哼呢,不是哑巴是聋子?不能,聋子怎么听见呢?这位不高兴了,“喂!你怎么回事?知道你告诉我,不知道你说不知道,为什么不理人?今后你就不出门在外啦?”
乙:对呀。
甲:我舅母在旁边听见了。(河南口音)“咦,我说那位大兄弟,你不知道,俺这个老头子是个梆子迷,你这样问他,一天也不告诉,你,你会唱吧?你要唱着问他,一问他就告诉你了!”这位一听,怎么?唱着问?巧了!
乙:怎么?
甲:这位是梆子剧团唱大花脸的。
乙:寸劲儿!
甲:这位把行李卷往地下一放,打着家伙点儿就过来了。“锵锵锵……(唱)“走上前打一躬,问声挑水的大长兄,我上开封要走哪条路哇――”
乙:问下来了。
甲:我舅舅高兴了(唱)“你要上开封你奔正东。”
乙:回答上来了。
甲:坏了!
乙:怎么啦?
甲:一松手,辘辘把往回一转,吧!
乙:怎么啦?
甲:正打后脑勺上,咚!
乙:怎么啦?
甲:掉井里头啦!
乙:呦!
甲:打听道的一看,掉井里了,扛起行李卷就跑了!
乙:这位也不怎么样!
甲:我舅母正看沟子哪,一听没动静了,回头一看,俩人一个都没有了。哪儿去了?“小儿他爹,小儿他爹……”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碴。就听井里扑通通,扑通通―…她正在井里玩命哪。
乙:是呀?
甲:我勇母可吓坏了,刚才还俩人哪,怎么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了?一听在井里哪!“小儿他爹,你怎么上井里去了?快,你抓着井绳,我把你插上来吧!”一边播一边问:“小儿他爹,你淹着没有?你碰着没有?”
乙:你舅舅怎么回答的?
甲:他在井里“嘟……嘟……”
乙:这是什么意思?
甲:那意思淹得够呛了。
乙:还做戏哪!
甲:我舅母一想:噢,他是个梆子迷,我得唱着问他。
乙你舅母怎么唱的?
甲:(唱)“在井台我泪涌涌啊,
出言来叫声奴的相公,
我问你淹得轻来还是重?”
乙:问下来了。
甲:他在井里也唱上了。
乙:怎么唱的?
甲:(唱)“昏昏迷迷我也不知情啊――”咚!
乙:怎么啦?
甲:一松手又掉里头啦!
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