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家有个街坊,夫妻俩过日子,日子老过不好,男的三十岁,女的二十九,全有嗜好。男的好喝酒,女的好打牌,日子穷,互相埋怨,男的怪女的打牌把日子输穷了,女的怪男的喝酒把日子喝穷了。
后来两口子一狠心,男的不喝了,女的不打了,戒牌戒酒。还有一条儿,不准说两个字,男的不准说牌字,女的不准说酒字。谁说了谁就受罚。比如男的说一个“牌”字,罚男的站那儿看着女的打四圈儿。女的说一个“酒”字,就罚女的站那儿看着男的喝一斤酒。“咱们说话算数,从今天开始。”那天正赶上九月初一,男的问女的:“从今天开始,今天是几月几日?”女的说:“今天是……过完了八月的下月第一天。”女的心想:以后说话我可得多注意。
男的是酒迷,一天不喝心里都难过,女的一连七八天一个九字也没说出来,把酒迷给瘾坏了。这天出门儿碰见两个兄弟,张三和李四,他们是好朋友儿。张三说:“大哥,这么多日子不见啦,今天您得请客,请我们哥儿俩喝酒。”
“兄弟,不能喝了,我和你嫂子打赌了,我戒酒,她戒赌。”
张三说:“大哥,咱们在外边喝没人跟她说,她怎么会知道。”
“哎,回家一闻嘴里有酒味儿,我就得受罚。不但不能喝,还不能说,我说一个‘牌’字,她打四圈儿,她说一个‘酒’字儿,我喝一斤。我等了七八天她一个‘酒’字也没说。”
“大哥,我有办法叫她说。”
“你有什么办法叫她说?”
“大哥,您在这儿等着,我们哥儿俩到家去找您,您不在家,我给大嫂留下话,话里多说几个‘酒’字,您回家一问,保险她得说出几个来,咱们能没酒喝吗?”
“这是个好办法。”
“好,您等着,我们去了。”
说完,这哥儿俩走了。先到菜市场,张三买了捆儿韭菜,李四买了两瓶酒,抱着韭菜,提着酒,来到大哥家门口叫门:“大哥,大哥在家吗?”
“谁呀?”女主人出来一看不认识。
“大哥在家吗?”
“我那口子他出去了。”
“唔,您是大嫂子。”
“您贵姓?”
“我姓张,叫张九。”
“那位呢?”
“他姓李,叫李九。”
“找他有什么事呀?”
“我们哥儿仨是好朋友,明天九月九是我的生日,请大哥大嫂到我家去喝酒。也没准备什么,很简单,这不我买斤韭菜,他买两瓶酒。韭菜炒鸡蛋,喝点儿酒。大家,高高兴兴过个九月九。”
“唔……我知道了,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时间是明天早上九点,您可别让我们等很久。”
“好。”
“大嫂,再见吧。”
“不远送了。”
“再见。”
这哥儿俩走了,回去源源本本跟张大哥说一遍。大哥高高兴兴回家了,进门就问:“家里的,今儿个有人找我?”
“有两个人找你,可我全不认识。”
“没问问吗?”
“问了,一个姓张,叫……张三三。”
“那一个呢?”
“他姓李,叫……李四五。”
“他们全拿着什么东西?”
“张三三抱着一捆儿……扁叶儿葱,李四五提搂着两瓶……年终数。”
“他没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请你去过……重阳节。去喝俩二一个五!”
酒迷一想:我费了这么大劲,一个酒家也没问出来!瘾得他直翻白眼儿。咕咚一声倒在地上,瘾死了。
女人一见这悲惨情景,糊涂了,心一酸,眼泪下来了:“我的天儿呀,我可害了你呀,你早不死,晚不死,单独死在九月九哇。”
“九月九,好,两个九,我喝二斤!”――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