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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的时侯,通州附近有一个庙,这个庙可是个庙。那位说,这不是废话嘛!我还没说完哪,是个天王庙。在庙里住着一个教书的先生,姓白,外号叫白吃先生。教着几个小学生。有一天,正教着书哪,张老员外派人来请白吃先生。他要跟人家打官司,让人给写个呈子。白吃先生跟学生们说:“你们要好好念书,我去给老员外写个呈子,马上就回来,不好好念,回头背不下书来,我可挨着个儿打。”
可是,老师走了,几个小孩儿就不念啦。(学小孩儿说话)“这天儿怎么这么热呀,别念啦,咱们出去凉快凉快去吧。”到庙门外头,这个就说:“哎,咱们玩儿吧。”那个说:“咱干吗玩儿呀?”“咱们藏蒙哥儿吧!”正玩儿着哪,过来一个卖凉粉儿的,这么一吆喝:“酸辣凉粉哟!”小孩跑得也热了。有一个小学生就跑过去了:“嘿!卖凉粉的,我来一个钱的。”“一个钱不卖,四文钱一碗。”“哎,我就一文钱,嘿,你有没有?”那小学生说:“我也有一文钱。”这个说:“我也有一文钱。”有一个最小的说:“我也有一文钱,咱们买。”四个人凑了四文钱买了一碗。这个学生岁数较比大一点儿,他是个大学长,也不过十五岁,把这碗凉粉儿就端起来了:“告诉你们,咱们是念书的人,应该遵圣道,书上写得明白,‘长者先,幼者后’,我比你们岁数大,我先喝。我喝三口,然后你们再分。”那三孩子一听就急了:“什么,你喝三口?一口就没了,我们小,应该让我们先喝。”那个说,不行,我先花钱了,我得先喝。这个说我先喝,这个说我先喝。四个人连吵带闹打起来了。正在这时侯,教书的先生回来了。“干什么哪?”“?!老师,我们喝凉粉儿哪。”“喝凉粉钱为什么打架?”“我们一人凑了一文钱,四个人买了一碗凉粉儿。我们大师哥他说,‘长者先,幼者后,’他先喝三口,然后再给我们分。你想,这凉粉儿又好下去,忒儿娄一口就没了,因为这个我们打起来了。”老师说:“胡说!让你们好好念书,不念书,出来买东西吃,买凉粉儿嘛,还要打架!再说回来了,小孩子家,也不能喝凉粉儿呀!喝凉粉儿闹肚子。给钱了没有?”“给了。”“给了也不能喝,你们不要喝,拿来,我喝。”忒儿娄,他喝下去啦。“来,回去念书去!”
您想,凉粉儿让他喝啦,念书谁还念得下去呀!大学长念《论语》。头一句是:“子曰,学而时习之。”子曰学而记着哪,往下全忘了。“子曰:‘学而……’子曰:‘学而……’”先生说:“学而时习之。”“子曰学而时习之,买了凉粉先生吃……”先生说:“哪儿有这么一句呀?都别念了,放学啦!”怎么放学啦?他也有点儿害臊了。
四个孩子出来就埋怨:“倒霉倒你身上啦,我先喝三口剩下你们分多好。这一下子让老师全喝了。”那个说:“你喝了,我们也照样喝不着。”“这老师也不对呀!他全给喝了。干脆咱们骂他解解恨!”这个说:“骂完了,你上学,他还不打你?干脆,咱们四个人一个写一句话骂他得了。”“写在哪儿呀?”“就写在这影壁墙上。”红影壁墙,里边可有石灰。这个小孩就在缺口里边抠了一块白灰。大学长说:“谁先写呀?”最小的那个学生才九岁,别看小,人可机灵。“谁先写,那还用问吗?‘长者先,幼者后’呀!”大学长没办法,拿石灰在影壁上写了四个字。做诗应该是五言或是七言诗,他怎么会写四个字?您想,那小孩也没有学问。无所谓诗,就是溜口辙,写的是:“兄弟四人。”“你写!”把白灰递给了那小孩儿,那小孩儿写了四个字:“共凑四文。”“该你写了!”这个写了四个字,是“买碗凉粉。”“小不点儿,该你写啦!”小不点儿噘着嘴:“我没法写呀?”“写四句骂老师,你们写的‘兄弟四人’,‘人凑四文’,‘买碗凉粉’,这三句都没有老师的事情;剩我这一句啦,我怎么写?”“不管那个!一句你也得写。”小不点儿急了,这一着急,急出词儿来了。“我写!”他写了四个字,是:“先生独吞”。行了,四个人凑在一块儿像话了,是:“兄弟四人,共凑四文,买碗凉粉,先生独吞。”“行了行了,咱们走吧。”
四个小学生刚走,可巧又来了四位赶考的举子,这是亲哥儿四个,到这庙里参观参观。看完了,刚要走,老三说:“大哥、二哥、老四,先等会儿走。你们看这四大天王多大威风呀!咱们给他留个纪念吧。一人写一句诗,表示对这四大天王的尊敬。”老大说:“往哪儿写呀?”“就写在这影壁墙上吧。”“没有笔呀?”“给您这石灰。”刚才小孩把这墙抠一个大窟窿,露出来很多的石灰。老大接过石灰来,在影壁墙上写了七个字。写的是:“天王庙神大法身”。老二写的是:“身穿铠甲似龙鳞”。“老三该你啦!”老三写的是“脑袋倒有麦斗大”。老二说:“好,身量高,脑袋就得大。”您想,这样写合情理。说书的也是这么说呀:“来将身高丈二,头如麦斗。”您听这多好听。您要这么说就不行了:“来将身高丈二,脑袋这么点儿。”那成了蒜头儿了。“老四该你写啦。”老四小时侯吃凉药吃多了,说傻不傻,说话可又有点傻味儿。“是,是,是,我写不了。”“你怎么写不了?”“天王庙社大法身,身量高你们写了。身穿铠甲似龙鳞,你们把衣裳给写了。脑袋倒有麦斗大,脑袋大你们都写了,我还写什么?”老二说:“不管那个,反正你得写!”“是,是呀。我怎么写?身量高,脑袋大呢?想必他是吃得多。可是吃得多就得拉得多。”哎,他有词儿啦!写了七个字:“一泡大粪十五斤。”老三说:“这像话吗?人拉一回屎有拉十五斤的?”“不管那个,我就这词儿。”老大说:“甭管他啦,咱们走吧。”
这四个人刚走,教书的先生打屋里出来了,自言自语地说:“哎呀!这天气太热啦,大概是要下雨。”忽然间往影壁上一看,“讨厌!什么人在这墙壁上划些白道子?”因为这先生的眼睛不太好,当白道子了。临近一看:“哎呀,不是白道子,是字。一行、二行、三行、四行……哎呀,还是诗。”再数一数几言诗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哦!十一言诗。”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四个赶考的举子是大人,身量闹,写的七言诗在上边;刚才那四个小孩写的是四言诗,他们身量矮,写得靠下边了。可巧写对了趟儿了,其实也不算对趟儿,还歪着一点儿哪。先生这眼神儿要命,他不是近视眼,是斜视眼,让他一瞧正对趟儿了。“哦,我来念一念:‘天王庙神大法身兄弟四人。’对!魔家四将嘛,魔里青,魔里红,魔里海,魔里寿,好。”再念第二句,他纳闷了!“‘身穿铠甲似龙鳞共凑四文’,嗯?四大天王凑四文钱干什么呀?”一念第三句更新鲜了:“‘脑袋倒有麦斗大买碗凉粉’,大脑袋吃凉粉这是什么意思?噢,这儿还一句哪!‘一泡大粪十五斤先生独吞!’我吃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