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您看新旧社会啊,一对比有很多的事情都不同。
乙:哎,全都不一样啦。
甲:旧社会减了多少男女平等。
乙:是啊。
甲:可老没平等。
乙:唉,老没平等。
甲:唉,就因为是男性社会吗?
乙:是嘛。
甲:啊。男人可以在社会上参加一切活动。
乙:对。
甲:妇女呢,附属品。
乙:附属品。
甲:哎,没地位。
乙:噢,没有地位啊?
甲:哎。
乙:您就说没有地位,得了吧。
甲:在家里做菜做饭洗衣裳生孩子。
乙:这个操持家务啊。
甲:就管这个吧。
乙:可不是嘛。
甲:是吧。
乙:嗯。
甲:男人地位高,女人地位低嘛!
乙:是啊,这就不平等嘛。
甲:一般形容词都有区别。
乙:哦,有什么区别?
甲:形容男人呢,都带个“大”字儿。
乙:带一“大”字儿。
甲:形容妇女,都带个“小”字儿。
乙:这怎么说啊?
甲:您没注意嘛!
乙:嗯。
甲:形容男人啊......
乙:啊。
甲:男子大丈夫。
乙:嗬。
甲:听,这词多棒。
乙:嗯。
甲:大老爷们儿。
乙:嗯
甲:大小伙子。
乙:嗬。
甲:大学生。
乙:嗯。
甲:一落生,就是个大胖小子。
乙:满带个“大”字。
甲:形容妇女坏了,满带个“小”字。
乙:怎么说呀?
甲:小丫头儿。
乙:嗯。
甲:小妞儿。
乙:嗯。
甲:小姑娘儿。
乙:嗯。
甲:好容易盼着结婚了。
乙:好了。
甲:小媳妇儿。
乙:小,噢,怎么着都没脱离这“小”字?
甲:结婚以后,男人死了更倒霉了。
乙:怎么?
甲:小寡妇儿。
乙:嗬,瞧这“小”字老没离开。
甲:这还是一般的白话,那文言呢,说起来就更讨厌了。
乙:啊,撰文啊。
甲:唉,夫妻这个称呼。
乙:哦?
甲:啊,你要是男人说自己的女人。
乙:怎么说啊?
甲:白话说吧。
乙:嗯。
甲:我老婆。
乙:老婆。
甲:我们那口子。
乙:那口子。
甲:我们家里的。
乙:家里的。
甲:你们家里的东西多了,她算哪一类呢?
乙:你说这叫什么名词呢?
甲:嗯,文言呢,是贱内。
乙:哦?
甲:头上先来个“贱”字。
乙:噢,贱内。
甲:这行市就好不了。
乙:怎么呢?
甲:贱嘛。
乙:对,有个“贱”字嘛。嗯。
甲:内子。
乙:噢,内子。
甲:房下。
乙:嗯。
甲:拙荆。
乙:嗯。
甲:糟糠。
乙:糟糠。
甲:好糠才四分钱一斤!
乙:糟糠呢?
甲:更没行市了!
乙:说的是啊。
甲:是吧。
乙:啊,您说这叫什么名称!
甲:现在这个名词是完全取消了。
乙:那是啊,解放以后好了。
甲:哎,平等了。
乙:是啊。
甲:都称为:爱人。
乙:对呀。
甲:我要跟人介绍,也是这样啊。
乙:啊。
甲:嗯,这个,这是我爱人。
乙:我呀?
甲:不是啊,比方啊!
乙:你别这么比方啊!
甲:是啊,我也不愿意比啊。
乙:你不愿意,我还更不愿意呢。
甲:爱人。
乙:叫爱人。
甲:男女的结合必须有爱情。
乙:是啊。
甲:旧社会是父母之命,煤妁之言。
乙:哎。
甲:父母做主。
乙:对呀。
甲:谁也不认识谁,到时候拿轿子把你娶过来,装在屋子里头......
乙:哎。
甲:就成为夫妻。感情投不投任命。
乙:就认了。
甲:脾气合适不合适,忍着。
乙:你瞧。
甲:啊,是不是?所以没有爱人这个称呼。
乙:没有。
甲:妇女结婚,这是一关哪。
乙:怎么是一关呢?
甲:你看这结婚仪式。
乙:啊。
甲:现在你看不出来了,现在讲究隆重严肃。
乙:是啊。
甲:过去讲究封建迷信。
乙:噢,过去。
甲:哎,这妇女呀,到结婚这一天,都得坐轿子。
乙:是啊。
甲:啊,轿子啊,八个人大轿。
乙:八人大轿,嗯。
甲:过去,轿子是古代的步伐工具。
乙:是啊。
甲:古代那阵儿没有汽车,没有电车,轮船、飞机都没有。
乙:更没有了。
甲:人出门儿就是骑马、坐轿。
乙:对喽。
甲:坐轿子,一般老百姓坐四个人轿子。
乙:四个人。
甲:哎,做官的,为个人人轿子。
乙:八抬大轿嘛。
甲:哎,叫官轿嘛。
乙:哎,对。
甲:前边儿四个人,后边儿四个人,中间是那轿子。
乙:哎。
甲:那么个小屋子。
乙:对呀。
甲:头里俩人,后头俩人,都在轿竿子里边。
乙:哎。
甲:四个人抬轿子。
乙:嗯。
甲:哎,这玩意儿也是专门技术。
乙:过去太轿子的都这么走啊。
甲:过去有这么一行人,专为人抬轿子。
乙:对。
甲:外行干不了啊!
乙:是啊。
甲:这玩意儿抬得稳当。
乙:哎。
甲:走多快,那肩膀不能晃悠。
乙:哎,不能晃悠。
甲:哎,所以你坐轿子里头嘎悠嘎悠的。
乙:哎,这么稳当。
甲:肩膀一晃悠坏了。你走起来这个样。
乙:那么坐轿子的呢?
甲:在里边儿成煤球了。
乙:好嘛,摇上了。
甲:嗯,您说那四个人抬轿子呀,四个人不一样。
乙:怎么一不样啊?
甲:头一个扬眉吐气。
乙:噢,扬眉吐气。
甲:抬轿子头一个那个,轿竿子在这儿,手在这儿一插。
乙:哦。
甲:不扶着。
乙:嗯。
甲:走起来,扬眉吐气。
乙:那么第二一个呢?
甲:二一个不敢放屁。
乙:这碍着放屁什么事了?
甲:整挨着坐轿子那个日呢,不敢放。
乙:第三一个?
甲:俩眼净瞧地。
乙:俩眼净瞧地。
甲:往前看不了啊,这轿子挡着呢。
乙:噢。
甲:俩眼净瞧地。
乙:对,那么第四一个呢?
甲:每天多走二里地。
乙:噢,就他抬的回数多?
甲:四个人一块儿抬,他倒霉。
乙:那怎么回事儿呢?
甲:转弯儿的时候麻烦啊!
乙:怎么?
甲:头一个这么样就拐过去了,四一个呢,得大拐大磨。
乙:啊,他怎么不那么拐啊?
甲:他那么拐不过来啊,轿竿子是直的呀!
乙:轿竿子长。
甲:对不对?娶媳妇那个八人大轿
乙:啊。
甲:新娘子一上轿,把轿子挡了个挺严。
乙:是啊。
甲:一点儿空气都不透。
乙:哎。
甲:多热的天儿,也得走马路当间儿。
乙:那可不是嘛。
甲:走得越稳越好。
乙:唉。这还得单加钱呢。
甲:新娘在里边儿得霍乱,他们都不管。
乙:人家不管这些事。
甲:是吧,吹吹打打这一道儿,好容易盼着到男方这头了。
乙:啊。
甲:应该开门把她接近来休息休息吧?
乙:是啊。
甲:这里有一套迷信。
乙:这里有什么迷信呢?
甲:轿子不让进去。
乙:不让进去?
甲:里边儿“咣铛”把大门一关。
乙:噢。
甲:放挂鞭炮,嘣嘣煞神。
乙:煞神?
甲:恐怕这新娘把煞神带来。
乙:这煞神什么样?
甲:没瞧见过。
乙:哟,就这么说。
甲:哎,谁也没瞧见过。
乙:噢,煞神。
甲:哎,嘣完了煞神,搭起轿顶,抽起轿竿,轿子往里抬。
乙:哎。
甲:进门以后大轿落平。
乙:嗯。
甲:新娘下轿。
乙:对。
甲:刚一下轿......
乙:嗯。
甲:新郎先给来个镇物。
乙:什么镇物啊?
甲:手拿一张弓,三支箭,砰砰砰,射她三箭。
乙:这是干什么呀?
甲:恐怕她是妖精。
乙:嗬。
甲:多么危险。
乙:说得是呢!
甲:你这一箭,要是射到嗓子上,还活得了吗?
乙:那就死了。
甲:你射到眼睛上,也坏了。
乙:那也受伤了。
甲:要不怎么后来人聪明了。
乙:啊?
甲:都兴戴眼镜了呢。
乙:噢,这眼睛就那么留下的?
甲:哎,这就是眼镜的历史来源。
乙:这......
甲:往前走有个铁盆。
乙:嗯。
甲:里边儿有烧红的木炭。
乙:这干什么?
甲:迈火盆。
乙:噢,迈火盆。
甲:旁边儿站一个人,拿一杯白酒。
乙:哦?
甲:新娘走到眼前儿,把那酒往火上一倒,呼,火苗起来了。
乙:噢。
甲:趁这热乎劲儿,迈过去。
乙:噢,就这么迈过去。
甲:火火炽炽,旺旺腾腾。
乙:就为这句吉祥话。
甲:往后他们家日子好过。
乙:为这个?
甲:那要引起火灾怎么办呢?
乙:说得倒是。
甲:迷信啊。啊,到了喜房了。
乙:嗯。
甲:这就要拜天地了。
乙:拜天地。
甲:把闲人都轰出去。
乙:噢,一个人都不要。
甲:也不是,新郎,新娘。
乙:嗯。
甲:还有一位全和人儿。
乙:噢,全和人儿。
甲:上香的。
乙:噢,是了。
甲:供上天地码儿。
乙:啊。
甲:上香。别人想要进去瞧瞧......
乙:婚礼呀!
甲:那也行,不忌你这个属相可以进去。
乙:忌属相?
甲:啊。
乙:忌什么属相啊?
甲:反正每年忌仨。
乙:啊。
甲:比如说今年哪,忌猪狗牛。
乙:噢,是属这个的呢?
甲:不让看,怕你给冲了。
乙:冲了,那他哪儿知道呢?
甲:哎,有个老太太那儿把门啊,你要进去先得跟他说啊!
乙:哦。
甲:“大娘,我到里边儿瞧瞧,行吗?”“属什么的啊?”“我属鼠的。”
乙:哦,鼠。
甲:“猪狗牛,噢,行了,进去吧。”
乙:哦,不忌他。
甲:“哎,到里边还学着点儿啊。”
乙:哦,还学着点儿。
甲:那个说:“大娘,我也进去瞧瞧去?”“嗯,属什么的?”“我属狗的。”“去,出去:。”
乙:怎么意思?
甲:“不让狗进去。”
乙:不让狗进来呀!
甲:“:我没带狗来,属狗的。”
乙:啊,是啊。
甲:“:是啊,忌你呀。忌猪狗牛嘛!”
乙:哎哟,那就看不了啦。
甲:旁边儿有个属牛的也不敢说了。
乙:那是啊。
甲:想进去,跟老太太撒谎。
乙:噢。
甲:“大娘,我进去瞧瞧。”“行,你属什么的?”“我属黄花鱼的。”“行,进去在边儿:上呆着。”
乙:干吗边儿上啊?
甲:黄花鱼溜边儿嘛!
乙:有这属相嘛!
甲:里边儿上好了香,两个人有磕头,这叫拜天地。
乙:噢,拜天地。
甲:拜完天地了,俩人上床。
乙:嗯。
甲:对脸儿一坐。
乙:噢,这是干什么?
甲:这叫坐帐。
乙:噢,坐帐。
甲:可不带“斩谡”。
乙:干吗,唱“失街亭”呢?
甲:吃那个子孙饽饽、长寿面。
乙:什么叫子孙饽饽长寿面呢?
甲:由打女方那儿提来一盒子......
乙:哦。
甲:里边儿有两个新碗,两副新筷子.....』
乙:噢.
甲:一碗儿里煮饺子,一碗儿里煮面。
乙:噢,饺子跟面。
甲:不能煮熟了。
乙:不煮熟了。
甲:煮它五分熟。
乙:五分熟。
甲:吃的时候为借那个“生”字。
乙:为借“生”字。
甲:哎,一问他们“生不生?”他们得说“生”,借这个字往后好生小孩儿。
乙:这个呀!
甲:迷信嘛。非得问这个不可呢。
乙:是啊。
甲:你说哪儿有这个事情。
乙:说的是哪。
甲:结婚以后谁家不生小孩儿啊。
乙:对呀。
甲:有生面,就生小孩儿。
乙:嗯。
甲:那面粉公司一天得生多少?
乙:咳!
甲:这挨得上嘛!
乙:就是。
甲:他们俩这儿吃,外面儿那儿小孩问:“生不生?生不生?”
乙:是啊。
甲:新郎:“嗯,生。”
乙:嗯,生。
甲:哎,大伙儿一听就高兴了。
乙:噢,就生了。
甲:这回头下炕分大小。
乙:分大小干什么呀?
甲: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得磕头。
乙:都得给人磕头。
甲:一人仨儿一人仨儿,磕得晕头转向。
乙:嗬。
甲:顶多吃点儿仁丹。
乙:为什么许的!
甲:好容易盼一天了,客人都走了。
乙:唉,休息吧。
甲:休息休息吧。
乙:哎,
甲:不行,
乙:怎么?
甲:自己的被褥没权利动。
乙:谁给铺床啊?
甲:请来全和儿人铺床。
乙:噢,铺床。
甲:新里儿,新面儿,新棉花,里面儿三新的被褥,里民躺着多舒服啊!
乙:是啊。
甲:里边儿弄好些障碍物。
乙:什么障碍物啊?
甲:褥子里絮的有核桃、圆圆、枣、栗子、花生。你说啊玩意儿硌得慌不硌的得慌啊?
乙:你说絮这些东西都干吗用呢?
甲:还有说词呢!
乙:噢,这有哟说词啊?
甲:哎。
乙:核桃?
甲:唉,和和美美。
乙:和和美美的。
甲:哎。
乙:噢,圆圆呢?
甲:圆圆满满。
乙:噢,圆圆满满的。那个枣跟这个栗子呢?
甲:早立子嘛。
乙:怎么讲?
甲:早点儿生下小孩来,活了,就叫立住,早立子。
乙:噢,早立子是这么讲,那么花生呢?
甲:更理想了。
乙:怎么?
甲:也别净生男孩儿,也别净生女孩儿,得花搭着那么生。
乙:花搭着生啊。
甲:那玩意儿由得了谁啊!
乙:说的是啊。
甲:你说这不纯粹是迷信嘛!
乙:可不是迷信嘛!
甲:青年男女结婚以后,你不搁花生它照样生孩子呀!
乙:是啊。
甲:你把我弄花生地去也生不了啊!
乙: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