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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十老安刘》（马连良）（六）
蒯彻：（白）听道：
（念）昔日有个楚霸王，刚愎自用性乖张；
不听范增忠良谏，后来自刎在乌江。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惹祸殃。
为君须得反躬想，说臣傲上理不当！
（大锣一击。）
刘长：（白）吓呀！
（大锣五击头。）
刘长：（白）说什么当也不当，我就杀了你！
（刘长拔剑。撕边一击。）
蒯彻：（白）你要杀哪个？
刘长：（白）我要杀你！
蒯彻：（白）你要杀我，却也不难。除非用金镐银锄，将高皇金身玉体，抬到淮营，你跪在你父王面前说道：“儿臣驾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他名叫蒯彻，他不听儿臣约束，儿要杀他！”你父王若能开口你便杀得；如其不然，你们哪个敢斩？
刘长：（白）呀呀呸！
（大锣五击头。）
刘长：（白）哪有人死能复生？
蒯彻：（白）着哇！哪有为子不认亲？
刘长：（白）哪一个不认亲？
蒯彻：（白）就是你呀！
刘长：（白）怎么讲？
蒯彻：（白）就是你！
（刘长抓蒯彻右手，到台口。）
刘长：（白）喳喳喳哇呀呀！
（刘长放手。）
刘长：（西皮散板）忙将三老上了捆！
（急急风牌。蒯彻、栾布、李左车同绑下。田子春上。）
田子春：（白）刀下留人！
（西皮散板）听说要斩忠良臣。
（田子春进门，站小边，面向刘长。）
田子春：（西皮散板）快将三老来松捆！
（白）参见千岁！
刘长：（白）平身。卿家进内何事？
田子春：（白）千岁为何要将三老问斩？
刘长：（白）他三人进得淮营，胡言乱语，故而问斩。
田子春：（白）但不知他们讲些什么？
刘长：（白）他三人道孤是香宫赵娘娘所生，吕国太所养，胡言乱语，其情可恼！
（大锣一击。）
田子春：（白）原来如此！请问千岁，旁人足下俱生十趾，有千岁只生九趾，可是么？
刘长：（白）这？
（大锣一击。）
刘长：（白）不错是的。
田子春：（白）这就不错的了。千岁果是香宫娘娘所生无疑。
刘长：（白）怎见得？
田子春：（白）只因香宫赵娘娘生下千岁之时，被吕后陷害，心中十分愤恨，故而咬去一趾以作后记。
刘长：（白）哎！
（大锣一击。）
刘长：（白）无凭之言，孤家不信。
田子春：（白）皇家宗卷写的明白，岂敢欺君作假。
刘长：（白）好，调来宗卷证明此事，方可深信。
田子春：（白）且慢！无故调卷，恐国太生疑。
刘长：（白）依你之见呢？
田子春：（白）依臣之见，先将三老赦回，然后我与三老一同去往长安，一来设法盗取宗卷，二来送回三老，千岁你看如何？
刘长：（白）噫！哈哈！
（大锣一击。）
刘长：（白）孤倒明白了。
田子春：（白）明白何来？
刘长：（白）你分明是解脱三老之计，他等回到长安与孤闭门不见，你道是与不是？
田子春：（白）为臣愿将满门家眷押在淮营，担保三老，若盗回宗卷证明此事，千岁你你你便怎么样？
刘长：（白）这个？
（叫头）也罢！
（白）若盗回宗卷证明此事，孤即刻发兵诛吕扶汉。
田子春：（白）千岁就该将三老赦回。
刘长：（白）先生代劳。
田子春：（白）将三老赦回来！
（五锤。蒯彻、栾布、李左车自下场门同上。）
蒯彻、栾布、李左车：（同白）田大人。
田子春：（白）三位老先生受惊了。
蒯彻：（白）千岁莫非已明已往之事，要发兵诛吕扶汉么？
田子春：（白）已往之事，也曾对千岁回明，命我去往长安盗取宗卷证明此事，他便诛吕扶汉。
蒯彻：（白）若得如此，乃汉家之幸也！
田子春：（白）你我一同进见。
蒯彻、栾布、李左车：（同白）请！
（五锤。蒯彻、李左车、栾布、田子春同进门，蒯彻、李左车同大边，田子春、栾布同小边。）
蒯彻：（白）谢千岁敬贤礼士不斩之恩。
刘长：（白）哎呀！喳，喳，喳！
（小乱锤。刘长愧窘。）
刘长：（白）孤一时莽撞，三位老先生请勿见怪。
蒯彻、栾布、李左车：（同白）岂敢。
刘长：（白）后面备酒，与三位老先生压惊。
栾布：（白）怎么着，千岁你还请我们喝酒吗？
刘长：（白）正是。
栾布：（白）我说老蒯呀――
（栾布拉蒯彻背躬。）
栾布：（白）你瞧出来了没有？
蒯彻：（白）何事？
栾布：（白）刚才说绑就绑，如今又请咱们喝酒，这还有个名堂。
蒯彻：（白）什么名堂？
栾布：（白）这不是打一巴掌又揉一揉吗？
（刘长、蒯彻、李左车同笑。）
刘长：（白）请！
（一锤锣打下。众人同下。）
【如单演《淮河营》，则加尾声。】
【第五场】
刘章：（内唢呐二黄导板）微风起露沾衣铜壶漏响，
（急急风牌。四大铠执气死风纱灯上有“御林军”字样同上。四击头。斜一字引刘章亮相。）
刘章：（回龙）披残星戴斜月巡查宫墙。
（长锤。四大铠同领起走，至小边，归斜一字。垛头。众人同亮相。）
刘章：（唢呐二黄原板）站立在金水桥举目观望，
（长锤。四大铠同领起走圆场挖开，刘章站当中。）
刘章：（唢呐二黄原板）又只见紫露腾云绕建章；
这龙楼与凤阁依然无恙，只不见当年的创业高皇。
（念）少年豪杰志不同，当知子孝与臣忠，
近来多少英雄辈，化做凌霄百丈虹。
（白）本爵朱虚侯刘章。汉室宗亲，国家柱石。惠帝升遐，太后摄政，命俺统领禁军宿卫宫廷。想近日吕氏专权作乱，只恐汉室中有移刘易吕之祸，思想至此，好不悲愤人也。
（长锤。四大铠同归后面一横排。）
刘章：（西皮原板）忧国家只觉得神魂飘荡，细思量又添了无限愁肠。
高皇帝三尺剑起义芒砀，风云会斩白蛇威名四方。
（西皮二六板）用张良与韩信登台拜将，灭秦楚兴炎汉霸王死在乌江。
锦山河归一统不能安享，只落得星月朗空照未央。
（扭丝。周勃、王陵同上。）
周勃、王陵：（同西皮散板）恨吕后谋江山妄起风浪，见了那朱虚侯再作商量。
（同白）参见朱虚侯。
（周勃、王陵同向刘章躬揖，分站两边。）
刘章：（白）夜已三鼓，二公齐集宫门何事？
王陵：（白）国太大封吕氏宗亲，君侯可知？
刘章：（白）此事已闻久矣。
周勃：（白）明日在未央宫大宴吕氏宗亲，君侯可知？
刘章：（白）此事已闻知矣。
周勃：（白）昔日高皇有言，非刘姓者不能封王，今吕氏大封宗亲，君侯为何知之不问？
刘章：（白）岂不知：天下安，宰相调和；天下危，将帅用命。如今只要列公将相和睦，天下纵有变乱，何足忧虑！
周勃：（白）君侯差矣。如今兵权已在吕禄、吕产之手，君侯若不设法节制，炎汉江山就要断送吕氏之手！
刘章：（白）依二公之见？
周勃：（白）君侯若惧吕氏，我等只好俯首听命；君侯若不怕吕氏，我等尽心辅佐汉室。
刘章：（白）依二公教我如何救法？
周勃：（白）明日未央宫大宴吕氏宗亲，君侯闯席而入，君侯讨一监酒令官。倘遇机会，将那吕氏宗亲斩杀一二，叫那吕后知我炎汉有人，君侯敢是不敢？
刘章：（白）唔，有何不敢，看！
（刘章瞻望。）
刘章：（白）天色已明，二公且在午门候佳音便了。
（西皮散板）炎汉家与吕氏如同鹬蚌，何惧那权奸辈有俺刘章！
请二公在午门一同守望，
（四大铠同下。）
刘章：（西皮散板）显忠勇我定要扫灭强梁。
（刘章拱手下。）
周勃：（西皮散板）看来汉室还有望，
王陵：（西皮散板）言语打动小刘章。
（大锣打下。周勃、王陵自上场门同下。）
【第六场】
（长锤。四太监、四宫女、二大太监站门引吕后同上。）
吕后：（西皮三眼）高皇爷晏了驾龙归灵境，自立为女国王九五之尊。
理应当荣祖先大封同姓，
（吕后进入大座。）
蒯彻：（白）听道：
（念）昔日有个楚霸王，刚愎自用性乖张；
不听范增忠良谏，后来自刎在乌江。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惹祸殃。
为君须得反躬想，说臣傲上理不当！
（大锣一击。）
刘长：（白）吓呀！
（大锣五击头。）
刘长：（白）说什么当也不当，我就杀了你！
（刘长拔剑。撕边一击。）
蒯彻：（白）你要杀哪个？
刘长：（白）我要杀你！
蒯彻：（白）你要杀我，却也不难。除非用金镐银锄，将高皇金身玉体，抬到淮营，你跪在你父王面前说道：“儿臣驾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他名叫蒯彻，他不听儿臣约束，儿要杀他！”你父王若能开口你便杀得；如其不然，你们哪个敢斩？
刘长：（白）呀呀呸！
（大锣五击头。）
刘长：（白）哪有人死能复生？
蒯彻：（白）着哇！哪有为子不认亲？
刘长：（白）哪一个不认亲？
蒯彻：（白）就是你呀！
刘长：（白）怎么讲？
蒯彻：（白）就是你！
（刘长抓蒯彻右手，到台口。）
刘长：（白）喳喳喳哇呀呀！
（刘长放手。）
刘长：（西皮散板）忙将三老上了捆！
（急急风牌。蒯彻、栾布、李左车同绑下。田子春上。）
田子春：（白）刀下留人！
（西皮散板）听说要斩忠良臣。
（田子春进门，站小边，面向刘长。）
田子春：（西皮散板）快将三老来松捆！
（白）参见千岁！
刘长：（白）平身。卿家进内何事？
田子春：（白）千岁为何要将三老问斩？
刘长：（白）他三人进得淮营，胡言乱语，故而问斩。
田子春：（白）但不知他们讲些什么？
刘长：（白）他三人道孤是香宫赵娘娘所生，吕国太所养，胡言乱语，其情可恼！
（大锣一击。）
田子春：（白）原来如此！请问千岁，旁人足下俱生十趾，有千岁只生九趾，可是么？
刘长：（白）这？
（大锣一击。）
刘长：（白）不错是的。
田子春：（白）这就不错的了。千岁果是香宫娘娘所生无疑。
刘长：（白）怎见得？
田子春：（白）只因香宫赵娘娘生下千岁之时，被吕后陷害，心中十分愤恨，故而咬去一趾以作后记。
刘长：（白）哎！
（大锣一击。）
刘长：（白）无凭之言，孤家不信。
田子春：（白）皇家宗卷写的明白，岂敢欺君作假。
刘长：（白）好，调来宗卷证明此事，方可深信。
田子春：（白）且慢！无故调卷，恐国太生疑。
刘长：（白）依你之见呢？
田子春：（白）依臣之见，先将三老赦回，然后我与三老一同去往长安，一来设法盗取宗卷，二来送回三老，千岁你看如何？
刘长：（白）噫！哈哈！
（大锣一击。）
刘长：（白）孤倒明白了。
田子春：（白）明白何来？
刘长：（白）你分明是解脱三老之计，他等回到长安与孤闭门不见，你道是与不是？
田子春：（白）为臣愿将满门家眷押在淮营，担保三老，若盗回宗卷证明此事，千岁你你你便怎么样？
刘长：（白）这个？
（叫头）也罢！
（白）若盗回宗卷证明此事，孤即刻发兵诛吕扶汉。
田子春：（白）千岁就该将三老赦回。
刘长：（白）先生代劳。
田子春：（白）将三老赦回来！
（五锤。蒯彻、栾布、李左车自下场门同上。）
蒯彻、栾布、李左车：（同白）田大人。
田子春：（白）三位老先生受惊了。
蒯彻：（白）千岁莫非已明已往之事，要发兵诛吕扶汉么？
田子春：（白）已往之事，也曾对千岁回明，命我去往长安盗取宗卷证明此事，他便诛吕扶汉。
蒯彻：（白）若得如此，乃汉家之幸也！
田子春：（白）你我一同进见。
蒯彻、栾布、李左车：（同白）请！
（五锤。蒯彻、李左车、栾布、田子春同进门，蒯彻、李左车同大边，田子春、栾布同小边。）
蒯彻：（白）谢千岁敬贤礼士不斩之恩。
刘长：（白）哎呀！喳，喳，喳！
（小乱锤。刘长愧窘。）
刘长：（白）孤一时莽撞，三位老先生请勿见怪。
蒯彻、栾布、李左车：（同白）岂敢。
刘长：（白）后面备酒，与三位老先生压惊。
栾布：（白）怎么着，千岁你还请我们喝酒吗？
刘长：（白）正是。
栾布：（白）我说老蒯呀――
（栾布拉蒯彻背躬。）
栾布：（白）你瞧出来了没有？
蒯彻：（白）何事？
栾布：（白）刚才说绑就绑，如今又请咱们喝酒，这还有个名堂。
蒯彻：（白）什么名堂？
栾布：（白）这不是打一巴掌又揉一揉吗？
（刘长、蒯彻、李左车同笑。）
刘长：（白）请！
（一锤锣打下。众人同下。）
【如单演《淮河营》，则加尾声。】
【第五场】
刘章：（内唢呐二黄导板）微风起露沾衣铜壶漏响，
（急急风牌。四大铠执气死风纱灯上有“御林军”字样同上。四击头。斜一字引刘章亮相。）
刘章：（回龙）披残星戴斜月巡查宫墙。
（长锤。四大铠同领起走，至小边，归斜一字。垛头。众人同亮相。）
刘章：（唢呐二黄原板）站立在金水桥举目观望，
（长锤。四大铠同领起走圆场挖开，刘章站当中。）
刘章：（唢呐二黄原板）又只见紫露腾云绕建章；
这龙楼与凤阁依然无恙，只不见当年的创业高皇。
（念）少年豪杰志不同，当知子孝与臣忠，
近来多少英雄辈，化做凌霄百丈虹。
（白）本爵朱虚侯刘章。汉室宗亲，国家柱石。惠帝升遐，太后摄政，命俺统领禁军宿卫宫廷。想近日吕氏专权作乱，只恐汉室中有移刘易吕之祸，思想至此，好不悲愤人也。
（长锤。四大铠同归后面一横排。）
刘章：（西皮原板）忧国家只觉得神魂飘荡，细思量又添了无限愁肠。
高皇帝三尺剑起义芒砀，风云会斩白蛇威名四方。
（西皮二六板）用张良与韩信登台拜将，灭秦楚兴炎汉霸王死在乌江。
锦山河归一统不能安享，只落得星月朗空照未央。
（扭丝。周勃、王陵同上。）
周勃、王陵：（同西皮散板）恨吕后谋江山妄起风浪，见了那朱虚侯再作商量。
（同白）参见朱虚侯。
（周勃、王陵同向刘章躬揖，分站两边。）
刘章：（白）夜已三鼓，二公齐集宫门何事？
王陵：（白）国太大封吕氏宗亲，君侯可知？
刘章：（白）此事已闻久矣。
周勃：（白）明日在未央宫大宴吕氏宗亲，君侯可知？
刘章：（白）此事已闻知矣。
周勃：（白）昔日高皇有言，非刘姓者不能封王，今吕氏大封宗亲，君侯为何知之不问？
刘章：（白）岂不知：天下安，宰相调和；天下危，将帅用命。如今只要列公将相和睦，天下纵有变乱，何足忧虑！
周勃：（白）君侯差矣。如今兵权已在吕禄、吕产之手，君侯若不设法节制，炎汉江山就要断送吕氏之手！
刘章：（白）依二公之见？
周勃：（白）君侯若惧吕氏，我等只好俯首听命；君侯若不怕吕氏，我等尽心辅佐汉室。
刘章：（白）依二公教我如何救法？
周勃：（白）明日未央宫大宴吕氏宗亲，君侯闯席而入，君侯讨一监酒令官。倘遇机会，将那吕氏宗亲斩杀一二，叫那吕后知我炎汉有人，君侯敢是不敢？
刘章：（白）唔，有何不敢，看！
（刘章瞻望。）
刘章：（白）天色已明，二公且在午门候佳音便了。
（西皮散板）炎汉家与吕氏如同鹬蚌，何惧那权奸辈有俺刘章！
请二公在午门一同守望，
（四大铠同下。）
刘章：（西皮散板）显忠勇我定要扫灭强梁。
（刘章拱手下。）
周勃：（西皮散板）看来汉室还有望，
王陵：（西皮散板）言语打动小刘章。
（大锣打下。周勃、王陵自上场门同下。）
【第六场】
（长锤。四太监、四宫女、二大太监站门引吕后同上。）
吕后：（西皮三眼）高皇爷晏了驾龙归灵境，自立为女国王九五之尊。
理应当荣祖先大封同姓，
（吕后进入大座。）
